姚相國與蘇太尉此等二人,只要一提及國事,一個忘記了喪妻之痛,一個忘記了兒殘之苦。
對於他們一心一意,想要爬上權位高階的人從來都是刻薄無情。
於姚科晟而言,犧牲一個端木氏,又算得上什麼,哪怕姚幽浮也遭遇不測,卻能夠換來他的國相之位永固,也是值得。
“姚兄,皇上近日精神越發抖索,一掃往日頹風了。”
蘇太尉對姚科晟拱拱手說道。
“是呀,是呀。”
面色深沉的姚科晟,似乎仍未從亡妻之痛的陰鬱之中走出來,“若是……”
雖然姚相話只說了個開頭,但蘇建業可以猜測得到,姚科晟具體想要說的是什麼,倘若重明帝像之前那樣,精神一天天得萎靡不振,那麼完全可以將加速推進夜傾宴爲新帝的歷程,來一個變相逼宮。
可惜啊,重明帝的精神不但很好,似乎精神活力還遠遠勝過從前,以前重明帝批閱三車的奏章,已然是個極限,可是現在,十車的奏章於重明帝而言,竟是再是輕鬆不過,同時還能夠做到,對宮廷之內的后妃雨露均沾,夜御數女,應該不在話下。
大齊皇室的先祖,原本是馬背上驍勇善戰的外族,體能基因自然強大,遇到一次千年機遇,入主中原,成爲天下霸主,統治天下已有六百年,在重明帝這一代,國力更是達到空前盛況,周邊的幾大國家,諸如天羅國、加洛國、北燕國,蜀西國,這些國家每年都要對大齊進行相應的供奉,比如美女,珠寶等等。
如果姚相和蘇太尉知道,重明帝的身體越發好轉的緣由,是因爲姚嬛秀將重明帝龍案之前的焚香給偷龍轉鳳了,讓辛太傅無法繼續用調香加害重明帝,不至於讓重明帝早逝,倘若知道這些,他們二人會不會很驚訝。
談完國事,二人相互寒暄一陣,便各自打道回府。
就在姚科晟要離開鎮國公府的時候,姚相身後傳來曼妙清麗的女人聲,“姐夫慢走…”
轉身,凝眸,姚科晟看到一個清麗不可多得美人,她聲音清淺,像極年少的臻珍,那麼一刻,他在她身上找到曾經心愛臻珍的影子,那時候她春閨少艾,何等清純,絲毫沒有受到一絲內宅惡鬥的污染,是那樣清清白白得如同一張白紙。
“你是……”
“我的虞兒,端木虞…”
端木虞趕緊過來,給姚科晟相國見禮。
是了,這是端木臻珍最小的妹妹,比端木婉還要小,還待字閨中的小妹,端木虞!
“快起來。”姚科晟趕緊上前,伸出手去,攙她一把。
端木虞後退,咬着嘴脣,眼眶紅紅的,拿着手絹擦拭眼角,“姐夫要節哀,是臻珍姐姐沒有福分繼續服侍姐夫了…”
端木臻珍和鎮國公爺先後死去,然則端木虞傷心的,卻是因爲端木臻珍死了,因以後無人陪伴姐夫而哭泣,這一點,若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其中調調。
後面,姚科晟相國自然多看端木虞好幾眼,旋兒依依不捨得回府。
若不是聽到快相國一步,回府稟報的
冬薔說着這樣的話,姚嬛秀還真不相信呢,“看來,端木虞也不是省油燈,她只是趁着自己姐姐死了,好填補相父寢室的虧空呀。”
“是呢。奴婢瞧着,那個端木虞,一心可在相國身上的呢,奴婢生平見過不少人,也沒有見過像端木虞這般厚顏無恥的。”冬薔抿脣笑。
也惹得羋桃沫兒以及紫苑幾個笑話起來。
“端木家族一門上下,都是厚顏無恥的,以至於他們衍生出的血脈,也是噁心透頂!”
姚嬛秀此話,自然指的是姚幽浮了。
只要是二小姐說的,底下丫鬟們無不感到信服,她們不知道爲何會對二小姐有這種感覺,也許這是二小姐天生魅力使然。
“對了,鎮國公府那邊,還有什麼動向?”姚嬛秀看着冬薔。
冬薔可是混入與姚幽浮大小姐一起回鎮國公府一衆的丫鬟之中,在胥王爺之中,冬薔已經表現出她逆天的間諜之能,所以很多事情,姚嬛秀希望從冬薔的嘴裡探索出來。
冬薔皺着娥眉,“我看見幽浮小姐跟衛氏不知道說了什麼?衛氏更是不知道對端木華說什麼,然後端木華和端木灝,突然當場質問相國,害死大夫人的人,是不是二小姐您?”
“那,那相國怎麼說?”
姚嬛秀太想知道當時相父是如何反應。
“相國自然說不是二小姐您做的…”
冬薔話音剛落,姚嬛秀點點頭,這樣就對了,就算謀害大夫人的人,相國真的猜到是自己,相國父親也不會拿嬛秀怎麼樣,畢竟嬛秀在姚相手裡是一枚非常好的棋子,他可捨不得這一顆棋子出現什麼意外呢。
衛氏,此人很關鍵,如果嬛秀沒有記錯,她是姚幽浮的三舅母,是最疼愛姚幽浮的人,聽聞大夫人抱着姚幽浮回孃家省親那會,剛剛嫁過來的衛氏,天天抱着姚幽浮呢,直到姚幽浮回到相府,她才捨得放開手,還一直哭哭啼啼的。
“不對,羋桃,你去大門看看姚幽浮回來了沒有?”
姚嬛秀這邊話才說完,又對沫兒道,“你去靈堂瞧一瞧,現在誰看守着靈堂。”
半刻鐘後,羋桃先回來,“小姐,幽浮大小姐已經從大門走進來,眼下應該要去靈堂了。”
“回二小姐,靈堂就浣芬、新妝二人守着呢。”
姚嬛秀點點頭,忙又問羋桃,“姚幽浮是不是跟衛氏一起來的?”
“小姐英明啊,跟着大小姐一道的,正是衛夫人。”
羋桃吃驚得趕緊將手撫在脣瓣上,萬萬沒有想到,嬛秀二小姐竟然猜得頭頭是道呢。
“羋桃,沫兒,紫苑,冬薔,你每個人手裡去準備一個火摺子,眼下趁着天黑,大夫人的靈堂每個角落裡,你們明白的……”
姚嬛秀還沒有說完,衆位丫鬟們都知道嬛秀二小姐想要做什麼。
這是要焚了那靈堂之所在!
姚嬛秀要焚燒端木氏的棺槨,叫端木氏的屍首化作灰燼,唯有這樣,纔不會叫人留下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呢。
摸着黑,羋桃一衆丫鬟們潛入靈堂各個角
落裡,將靈堂白色縞素全部點燃。
如今是秋後時機,夜黑風高,外邊月色一覽無餘。
守護在靈堂裡面的浣芬與新妝,她們原本一個是大夫人的心腹,一個是姚幽浮的心腹,卻被打發在這裡,無非就是想要好好看守大夫人的遺體。
可惜呀,姚嬛秀壓根兒不會給她們這樣的機會。
靈堂上面佈置的縞素都是易燃之物,火摺子輕輕一點,火苗子便從四面角落裡頭開始瘋狂竄出來,如同那瘋狂的火舌一般,看上去極爲猙獰。
嚇得浣芬和新妝大喊大叫,卻是以爲是大夫人的靈魂歸來再作祟,趁着兩個丫鬟們張開嘴巴奮力驚呼,姚嬛秀彈指幾下,將兩顆金蠶毒藥丸,讓她們分別吞下。
咕咚一聲,頓時間,浣芬新妝七竅流血,思鄉非常之駭人。
然後姚嬛秀再命令手下人將油燈放在她們的身畔,弄成一個是不小心弄倒油燈,弄得整個靈堂焚燒成灰燼的假象。
事實證明也是如此。
姚幽浮和衛氏才抵達靈堂外邊,濃濃天火一般從靈堂翻滾而出,濃煙大起,瘋狂的火舌將整座靈堂吞噬!
“天吶!母親…母親!”
姚幽浮震驚,大叫,無法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怎麼好端端的,靈堂就失了火呢。
“不!母親…母親…母親還在裡面…”
這一刻,姚幽浮想要進去,她要進去拯救自己的母親,哪怕此刻的端木氏已經是一具屍首,又或者是一具可憐兮兮的已經被烈火化爲灰燼的屍首呢。
衛夫人雙目眼睜,無法相信,“怎麼會這樣?怎麼我們一來,靈堂就燒起來!”
“哎呀!發生什麼事了!”
“天吶!怎麼會這樣!”
姚嬛秀單純得像一隻小白兔,旋兒眼淚涌了出來,“母親的屍首還在裡面,定然是看守靈堂的浣芬和新妝,這兩個丫頭,看守火燭不慎,所以才釀成大禍!”
“三舅母,大姐,你們別太傷心,我已經派人去救火了。”
姚嬛秀擦着眼淚,然後繼續指揮手底下的丫鬟,不管是一等丫鬟,二等丫鬟,三等丫鬟,還是粗使丫鬟,嬤嬤,媽媽們,都派上用場,儼然大家嫡女的風範。
看樣子,人家纔是嫡女,人家纔是相國府的主心骨呢,現在反而看起來,姚幽浮是一個外人了。
姚科晟聞聲而來,看着嬛秀二女兒早已忙得不可開交,而大女兒姚幽浮竟然站在那,愣在那,什麼也幹不了。
姚相劈頭蓋臉就給姚幽浮一巴掌,狠狠蓋過去,“畜生!你怎麼到現在纔回來!你若是早點看守靈堂!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這個孽障!你說我要你這個女人做什麼?!”
“父親別遷怒大姐,是嬛秀不對,是嬛秀沒有看好母親的靈堂,害得母親死也死得不安寧,母親就算下了地獄,也不會責怪大姐的。”
姚嬛秀滿是人畜無害得弱弱說着這樣的話,然而心底卻高興得很吶,相爺把所有的憤怒積怨發泄在大姐身上,而又暗中焚燬靈堂,不用擔責,簡直一石二鳥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