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有眼力。”佟書瑤讚了一口,“站在你面前的這位你說要付出代價的女子可是皇上的婕妤娘娘。”
男子明顯一驚,隨即失望一閃而過,笑容變得有些牽強。
“原來是婕妤娘娘,得罪了。”
杜若嵐心中掠過一絲異樣,淡淡道,“獵場上沒有身份之分,沒有男女之分,輸了便是輸了,你說吧,什麼代價?”
男子笑了笑,笑容裡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剛纔我不過是信口一說,什麼代價其實還沒想好,婕妤娘娘如果有心就記下吧,他日再見,我再問娘娘討要。在下告辭。”
男子轉身朝自己的馬走去,不再回頭。
杜若嵐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跨上馬,輕輕嘆了聲。
“我們走吧。”
男子已經駕着馬緩步離開,自始至終都不曾再回頭看一眼。
佟書瑤也上了馬,與杜若嵐一起朝着相反的方向離去。
一路杜若嵐都有些神思恍惚,走得並不快。腦海裡不時出現那雙深遂的眼睛,她的心就突突地開始跳。
聰明如佟書瑤當然早已察覺了這其中的微妙關係,剛纔她說出杜若嵐的身份也是故意的。
倒不是存了什麼壞心思,不針對任何人。她只是覺得,愛情是神聖的,既然是場錯誤,倒不如早點斬斷在源頭。
身後突然傳來的馬蹄聲,二人回過頭,就見剛纔那個男子駕馬而來。
路過她們身邊時,他沒有放慢速度,卻將那隻紫貂拋向了杜若嵐。
杜若嵐倉促接過,再擡頭時,馬蹄漸遠,聽得他的聲音被草原的風送了過來。
“婕妤娘娘,有緣再見。”
男子駕馬的英姿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杜若嵐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珍貴的紫貂說送人就送人了?
佟書瑤驚訝萬分,“這傢伙,贏了比試沒討到好處,還送了紫貂,他簡直虧大發了。”
杜若嵐的任務就這樣莫名其妙完成了,但看她卻沒有多少興奮的樣子,反而有些茫然。
回去的途中,遇到了杜仁義。
他見到杜若嵐馬上的那隻紫貂,不禁驚訝,“若嵐,你竟然真的獵到紫貂了?”
杜若嵐冷冷瞥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意外嗎?你以爲只有她有本事獵到?”
“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你能獵到紫貂,我當然替你高興了。”杜仁義嘿嘿笑着撓了撓頭。
回到駐地,多數人還沒有回來,狄冰清見佟書瑤跟杜若嵐一起回來,不禁有些意外。
“書瑤,你終於回來了,我見你一直不回來,好擔心,正想去找你呢。”
狄冰清與佟書瑤說着話,眼神也看了杜若嵐馬背上掛的紫貂一眼。
杜若嵐兀自冷笑一聲,眼睛不去看她,駕着馬走開了。
“我倒真是差點兒回不來。”佟書瑤道。
“怎麼回事?”狄冰清驚問。
“我忘了告訴你,我的方向感特別差,我迷路了。”
“原來如此,沒事就好。”
抽了個空,佟書瑤
準備去看一下程如瑾。
她掀開程如瑾的帳篷門簾,剛跨進去,裡面剛纔還雙手緊握,深情款款地對視着,頭部越挨越近的兩個人頓時彈開了。
陸承褀這個時候不是在打獵嗎?怎麼會在這兒?
佟書瑤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萬分。
“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那我先出去了。”
她轉身正要走,程如瑾紅着臉喊住了她。
“書瑤,快進來吧。”
陸承褀想必是趁着所有人都不在來看望她的,一個身疼,一個心疼,自然而然就情不自禁了。
她是知道他們的關係的,情到濃時啥事兒都可以幹出來,不是意外,只是尷尬。
佟書瑤只好走了過去。
剛纔的情形是程如瑾躺在牀上,陸承褀坐在牀邊,這會兒陸承褀已經坐到一邊茶几旁的椅子上去了。看她過去,他掩飾性地拿起茶杯喝了兩口。
佟書瑤訕訕地對躺在牀上的程如瑾說,“我就是來看看你好些沒有?”
“這兩天一直躺着,感覺倒是好些了,就是躺得渾身都不舒服了。”程如瑾臉上有幾分難爲情。
佟書瑤用餘光瞄了陸承褀一眼,見他沒留意,她突然用口型對程如瑾說着什麼。
然而程如瑾皺着眉,她沒有看懂。
佟書瑤再用誇張的口型說了一遍,程如瑾仍然沒懂她的意思。
鬱悶至及,佟書瑤匆匆低頭湊到她耳邊,用小小的聲音問。
“你說了沒有?孩子的事。”
程如瑾恍然大悟,隨即看着她搖了搖頭。
兩人神神秘秘的樣子自然逃不過陸承褀的眼睛,他皺着眉頭,不懂她們在嘰咕什麼。
“佟姑娘,瑾兒的身子到底是怎麼了?近來臉色爲什麼這麼差?”他問。
佟書瑤看過去,想了想,突然一笑,“貴妃娘娘她……”
程如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突然一下子說了出來。
“貴妃娘娘就是身體里長了點東西。”
陸承褀一愣,“什麼東西?怎麼會長東西?”
聽他這一問,程如瑾臉紅到了耳根,羞到直接別過了臉去。
這麼帥的一張臉問出的話竟然這麼呆萌,佟書瑤笑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湘王殿下不要擔心,娘娘身體裡的這個東西不礙事,到了一定的時間,它自己會出來的。”
“是嗎?”陸承褀十分認真地沉思着,看着佟書瑤,不懂她在笑什麼。
佟書瑤已經不忍再看他萌到不行的樣子,捂着笑疼的肚子道,“是的,殿下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娘娘的,娘娘只要好好休息就好了。”
“那就好。”陸承褀放心地點了點頭。
不再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佟書瑤走到門口,突又想起了什麼,停了下來。
“還有一事……”她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
“佟姑娘有什麼事兒儘管說吧。”陸承褀看出了她的糾結,特別善解人意地說。
“湘王殿下,這事兒和你有關。”佟書瑤道。
“說吧。”陸承褀笑得溫和。
“湘
王殿下,有些事情,我希望湘王殿下能剋制一段時間,貴妃娘娘如今的身子不太適合兩個人……那啥……”
她終於艱難地說了。
當程如瑾明白過來她說的那啥是啥的時候,她羞得拉過被子就捂住了自己的頭。
陸承褀看着程如瑾的奇怪反應,也終於醒轉過來,乾咳了兩聲,面上就有些尷尬了。
見他們都懂了,佟書瑤一溜煙兒跑了。
出了帳篷,她就蹲在地上笑得不要不要的了。
她想,古人要是知道啪啪啪啥意思,她也就不用說得這麼爲難了。
“書瑤,你在笑啥?”
佟書瑤擡起頭,看見水月一臉好奇地看着她。
“沒啥。”佟書瑤乾咳了兩聲,擺了擺手,見她手裡端着水果,便問,“去哪兒?”
“晚宴就要開始了,我們得去佈置準備。”說完水月看了看四周,神秘地湊過來,“你知道嗎?聽說今晚漠桑王要來呢。”
“是嗎?”心頭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臉上卻未動聲色。
“我倒不關心漠桑王來不來,一個老頭子,也沒啥好看的,我只關心漠桑王子會不會來,聽說他長得可好看了,是漠桑第一美男呢,要是能見他一眼,我死也……”
瞧見佟書瑤嫌棄的目光,水月才吞下了後面的話。
佟書瑤笑着打趣,“你如今移情別戀了?不喜歡你的小安子了?喜歡漠桑王子了?”
聽她一問,水月就一臉喪氣了。
“我可是好久都沒有看到小安子了,他就好像突然在宮裡消失了一樣。”
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佟書瑤沒什麼正形地道,“沒事兒,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現在不是又有個漠桑王子讓你惦記了嗎?不知人家現在耳根子燒不燒。”
水月笑着推了她一把,“不跟你說,我得趕緊去了。”
說完正要走,佟書瑤又拉住了她,笑問,“假設一下,如果小安子不是太監,他和漠桑王子你選誰?”
水月頓時陷入了糾結,“小安子長得那麼好看,漠桑王子又是漠桑第一美男,我不知道他們誰更好看,可是,小安子不是太監?這可能嗎?”
“我不就假設一下?”佟書瑤笑着推她,“行了,快去吧。”
看着水月走遠,佟書瑤的思緒也遠了。
漠桑,這個神奇的地方,佟書瑤對它的初始印象停留在銷魂笛。
她一直想當然地以爲漠桑是一個污穢的,陰暗的,不堪的存在。想不到它竟是這般乾淨清新的大草原。
聽說,阿木爾草原一半是大齊,一半是漠桑。這片大草原對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它那麼神秘,卻又那麼美好。
隨着雜沓的馬蹄聲,打獵的那些男人們回來了。
他們騎着馬圍着駐地轉圈兒,展示着他們的成果,一片歡呼叫囂聲表達着他們的喜悅。
一匹匹馬從佟書瑤眼前奔過,她注意到了,馬上掛着的獵物最多的是南宮白,不愧是武將。
南宮白駕着馬經過她時,不經意看了她一眼,見她望着自己馬上的獵物,傲然一笑,突地仰天發出幾聲興奮地高呼,駕着馬如風一般跑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