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我越漸泣不成聲。
“蓉兒……”蕭南雀啞聲，跟着我默然落淚。
“我會陪着你，你不要怕。”我低頭，撫摸着蕭南雀的臉龐，“你一直都是個堅強的人，活下去，會有巨大的痛苦，但也會有幸福。就當是我們重新開始，不好嗎？”
蕭南雀感動的說不出話來，只是忽然抱緊了我。
許久，他道，“蓉兒，這是真的嗎？我真的，還可以……”
“當然是真的。我們要同去，同歸。”我微笑。
“就算今日之言不過是安慰，我也心領了。”蕭南雀低聲。
我搖搖頭，推開他，顫抖着手撿起了地上的劍。
“來吧。”蕭南雀陡然出聲，將漆黑一片的左臂向我遞出來，緩慢的閉上了雙眸。
我咬牙，身子劇烈的顫抖，但是還是勉強揮起了手中的劍……
佳人如月，
依偎君身。
悠悠月明，
何以情深。
看着在我懷中靜靜睡去的蕭南雀，我的思緒剎那間回到了不久之前，那時我們剛剛重逢，在六龍客棧內，我爲他包紮傷口，他暮然吟誦起了這樣一首小詩。
那個時候，我們誰也不知道命運會這樣瘋狂而又迷離，本以爲毫無交集，就像是當初的思念化成灰燼，可現下卻又在冥冥之中相連。
他依偎着我睡去，而我也拼命的想要溫暖他的身體。
儘管現下一派安逸，我們可以稍得一分靜謐和休憩，但方纔一幕這會兒回想起來，我怕是永生都難敢忘卻了。
曾經的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只會在家裡做一個端莊任性的大小姐，別說見血，就是連殺一隻雞都不可能。
但就在剛剛，我竟手持利劍，一劍斬去了蕭南雀的左臂……
毫無懼怕，毫無遲疑，我果斷決絕又狠辣，根本就像是一個女魔頭一般，我親眼看着蕭南雀的胳膊被我親手斬落在地，血濺三尺，濺入我的眉目。
但我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也沒有如預期中落淚心痛。
我很淡然，安靜，理智而可怕的望着蕭南雀慘叫一聲倒入我的懷中。
我沒有絲毫顫抖的攬過他抽動不停，虛弱發抖的身軀，像是他曾經護我那般，牢牢的保護住他。
也許我應該高興，我終於不再是那個無論做什麼都惴惴不安的大小姐，也不是優柔寡斷到連最愛的人都留不住的無能女人。至少，我現在的懼怕不見了，它們似乎變成了一種頑抗。
我也很想要頑抗下去，看看到底，命運會變成什麼樣子。已經失去了雲珏，我還要再面對些什麼……
只不過，通過剛剛的一舉，我發現這樣的自己，我也不喜歡。
“呃……”懷中的人皺眉，微微發出一聲低吟。
我連忙捧住蕭南雀的臉龐，山洞裡沒有光，我省着用火摺子也不敢打，見蕭南雀有了醒轉的跡象，才連忙打亮了一支火摺子。
“南雀？”我忙用手溫暖着他的鼻息，將火摺子照着他的臉。
蕭南雀蒼白的面容之上綻出一色笑意，但看得出他虛弱至極，眼廓深窅，彷彿一下枯瘦了好多。
“蓉兒……我還活着……”
我拼命點頭，原本乾澀的眼中一潤，“是，你還活着，好好地活着。以後也會長命百歲。”
蕭南雀不語，浮起更深的笑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