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等等!”
喬慕急呼。
可是這回,她沒能叫住對方。
油門已經踩下,那輛黑色的車,在下一秒便飛馳出去,融合進夜色裡。喬慕往前追趕了幾步,但是根本跟不上車速,只能眼看着它,消失成一個遙遠的光點……
對方是誰?又是怎麼知道他們在這裡?
她一無所知。
短暫的幾句對話,她獲知的信息實在太有限。目前,她只知道:對方沒有惡意。對方想警告她離開這裡。當得知她不願離開時,對方的表情,是感慨又悲憫的……
爲什麼呢?
喬慕站在原地,只覺得今晚的夜色,格外寒涼。在見過那個女人之後,她的全身,都莫名發冷。
“喬小姐!”下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這才匆匆趕來,氣喘吁吁地在她身旁停住,同樣看着已經空蕩的路面,“您也沒有追上?沒事,我去調一下酒店的監控……”
“不用。”
下屬的話才說到一半,便被喬慕打斷。
“算了吧……”她回過神來,聳了聳肩,牽強微笑,“她治好了白十七,這就夠了。”對方已對她存了最大的善意,她再不依不饒,就很不識相了。
只是,她原本想做的事,也不會因爲那個女人,有絲毫的動搖。
“她不是您請過來的醫生?”下屬摸着下巴,似自言自語似的琢磨,“那她……”
“那個醫生無關緊要。”在下屬猜到任何的可能之前,喬慕便給了肯定的答案。她打斷下屬的思路,“行了,回去吧。好好照顧白十七。”
說話的同時,她已先行轉身,走回酒店的方向。
“哦……”
下屬遲疑地應了一聲,終究是沒再多問,默默地跟了上來……
……
房間內。
白十七已經開始吃東西了。
她果然是餓得厲害。酒店的飯菜還沒到,她便拆了房間裡的泡麪,抱着碗麪坐在牀沿喝湯……喬慕進去的時候,滿房間都是泡麪的味道。
“你去哪裡了?”白十七扇了扇風,雙頰被面辣得紅彤彤的。
看起來,她是真的“痊癒”了。
喬慕鬆了口氣,這才徹底放了心。
“出去幫你感謝醫生了。”她沒久留,所以隨便扯了個理由,轉身告辭,“我要回去睡了,你一個人吃吧,慢慢吃,早點睡。”
шωш▪ tt kan▪ c○
“……好。”
…………
從白十七的房間踱出去,喬慕慢吞吞地回了自己房間。
唐北堯已經洗完澡了。
他穿着一身浴袍,半溼着頭髮,剛從浴室出來,看模樣,似正準備找她。看到她開門進來,他面色一鬆,脣角微微揚了揚:“去哪兒了?”
他走過來抱她。
他的身上很暖和,懷裡帶着溼熱的水汽。他的動作很輕,但只是微微一攬,便感覺到她身上的寒氣。
“出門了?”他的眉頭皺了皺。
“嗯。”喬慕應聲,仰頭看到他微蹙的眉心,以及眉宇間的疲憊,又把原本想說的話嚥了回去,“去看白十七了,順便去酒店大堂走了走。”
她輕描淡寫地概括。
“外面冷,晚上儘量別出去。”唐北堯沒懷疑,他只是叮囑,然後用力地抱了抱她之後鬆開,“早點睡,明天早上,我還得出去一趟。”
他要去擦頭髮。
喬慕搶在他之前,去浴室拿來了乾毛巾,然後拉着唐北堯坐在牀沿,自己跪坐在他身後幫他擦。她覺得這個姿勢很好!既可以和他說話,又可以……
不被他看到!
他的眼神實在太銳利,她稍不注意,就容易被他看穿。
“對了,白十七的情況,好了很多。”喬慕假裝不經意的提起。
她默默地估量了一下時間和距離:他們的房間和白十七的不在一層,隔得有點遠,剛剛唐北堯又在洗澡……所以,他應該沒有聽到。
唐北堯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
“明天出去……還是去今天那個地方嗎?”喬慕試探着詢問,“要不要換個地方找?”
她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個女人的警告,對方曾情緒激動地要她遠離這裡。於是,她總覺得,這個地方,也許存在某種未知的危險。
她不禁有些不安。
既然現在白十七康復了,他們的計劃不再那麼緊張,那是不是能……從長計議?
“不行。”她的話纔剛出口,便被唐北堯拒絕。
他抓住她的手,猛地轉過頭來,正色開口:“既然K先生在附近,我必須儘快找到他。即使這裡沒有組織的人,我也必須再去一趟。”
喬慕抿了抿脣,終究默然。
她不想讓唐北堯犯險……
“能不能……”她想勸他改變主意,但是撞上他的目光,她便不由泄了氣。
她怎麼可能改變他的想法?
現在,她唯一能做的——
“能不能帶我一起去?”喬慕開口,近乎懇求的方式,再三保證,“我不給你惹麻煩!如果遇到什麼事,我保證站得遠一點,說不定我也能幫忙……”
她不怕什麼危險,她只怕他一個人涉險。
唐北堯擰眉。
他明顯沉默下來,沉吟了數秒,才淡淡出聲:“喬慕,我今天在那裡殺的人……我是控制不住的……”他主動所說的,是關於他今天的失控。
“我知道。”喬慕點點頭。
她知道。
而且他像是不認識大家一樣,差點想殺自己人,後來握住她手的時候,才突然地清醒過來……
“可你今天沒傷害我。”喬慕繼續。她知道他的遲疑和顧慮,也知道在這點上如何說服他,“如果再有這樣的情況,我至少能喚醒你,讓你別傷到別人。”
唐北堯沒說話。
“所以……”喬慕等了幾秒鐘,才繼續詢問,“你爲什麼會失控?”
“打不完,很煩。”唐北堯擰了擰眉,爽快地給了她答案,“那些人太難纏,所以控制不住。就像我很想殺那個組織的人,這很像是一種……”
本能。
他不再受控,所以對那個試圖控制他的組織,心懷着無比的憎恨。這種憎恨,就逐漸轉變成本能的殺意。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他的意思,喬慕卻已理解。
她不在乎。
她更沒想過去追究他的殺意。因爲他失控的責任本身,便在於那個組織。
她甚至和他有相似的想法——
“那樣的組織,本來就沒有存在的必要。”喬慕暗暗咬牙,“等我們解決完我們的事,也就不用再對他們客氣了……”正常的生活被攪成這個樣子,任誰都會憎恨。
唐北堯莞爾。
他無聲地摸了摸她的頭髮,沒再說別的,只是開口:“好,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