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你。
無關共生,只爲本心。
所以——
你若是願意跟我走,我們也可以不解開共生,我會帶你避開這一切;
若是要解開共生,病毒入體的痛苦,我可以幫你受;
若是你執意去赴險,我不能對你手軟,不能被你連累。因爲,你將會是我的弱點,而我的人生中,是絕對不允許有這樣的弱點存在的……
……
南溟的聲音頓住。
他突然意識到:一旦開口,他有太多的話想說,甚至是一些他自己都沒考慮好,沒有拿定主意的話……不行!他還沒想好怎麼處理這個“弱點”。
“其實什麼?”喬慕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的下半句,不由茫然追問。
南溟擰了擰眉。
他幾乎準備好說出來……
“喬小姐?”
“喬小姐,您在哪裡?”
“喬小姐,您還好嗎?您沒事吧?”
……
遠處傳來下屬的呼喊。
喬慕回頭,便看到原本被支開去出海的那羣人,正從沿海大道上奔下來,衝向別墅的方向。海灘的光線較暗,衆人並沒有發現她在這裡,更沒有發現南溟……
這些人怎麼回來了?
喬慕不由一慌。
“你別動!”她下意識地轉向南溟,在對方出手之前,快速搶先,“我去處理。拜託你,待在這裡別動,不要傷害無辜的人……”要是傷到了下屬,唐北堯也會被驚動。
還是那句話——
她不能爲他惹麻煩。
“呵。”南溟嗤笑,不耐煩地衝她揮了揮手。
喬慕走開幾步。
她確定南溟坐的地方是暗處,不會輕易被人發現,才稍稍放心,然後用了剩餘所有的力氣,快速朝別墅的方向奔跑過去……
…………
“女傭人呢?”
“該死的,直接翻進去看!”
……
別墅的門關着,下屬按了幾次門鈴沒反應,已經開始不安。衆人後退了幾步,已經躍躍欲試,試圖徒手翻上別墅的二樓,去一探究竟……
喬慕奔過去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我在這裡。”她氣喘吁吁地停住,連忙叫住他們。
“喬小姐,您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全身都溼了?”
“您沒事吧?剛纔的槍聲您聽到了嗎?”
……
衆人看到她,立馬都圍了過來。長吁一口氣的同時,圍着她問這問那。有人還往她身後的那片海灘看,但是夜色蒼茫,也看不出個究竟。
“我沒事。”喬慕搖搖頭,儘量扯着微笑,佯裝着輕鬆糊弄,“剛剛想去撿貝殼,不小心在水裡摔了一跤。什麼槍聲?我沒有聽見。”
“啊?”
下屬們面面相覷。
槍聲確實是從這個方向傳來的,但他們也不確定是不是就是這裡,而且喬小姐既然都沒事……那他們也不好多問什麼。
只是——
“白十七呢?”有人往喬慕身後望了一眼,卻沒發現該時刻跟着的白十七。
“水土不服,剛吃了藥,在樓上睡着。”喬慕指了指二樓燈光暗下的某個房間,煞有介事地做了個手勢,“噓!”
下屬點頭。
“那傭人呢?”
“她家裡有點事,我放了她一天假。”喬慕一一應答,下屬們的任何問題,她都能給予合理的答案。在對方找不到任何破綻前,她先行反問,“你們怎麼回來了?”
“呃,唐少……他讓我們回來守着您。”爲首的下屬撓了撓頭,“要不我們留兩個人下來看着,另外的去酒店睡?太晚了,我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說着,他們就準備分組。
“不用。”喬慕擺擺手,“你們都去酒店吧,這裡很安全。晚上島上有巡邏隊,你們留在這裡,反而麻煩……”她找了一大堆理由,甚至是一些現編的,邏輯並不穩的理由。
但好在下屬容易糊弄,她堅持了一通,總算把人又重新打發。
她真的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但是現在還不能休息,目送着下屬走遠,在他們徹底消失在視線範圍內後,喬慕又轉身,重新走回那塊光線暗淡的海灘……南溟並沒有留在原地。
“南溟?”喬慕壓低了聲音叫他的名字,隱隱有些焦急。
“不是叫他們來對付我的?”不鹹不淡的嗓音,卻從附近的一塊礁石後傳來,南溟就倚在那裡,大半個身形,都隱匿在黑暗裡,“也不是跟他們走?”
他琢磨着她的用意。
從這裡到別墅,是暗處到明處。隔着這麼遠的距離,別墅那邊的對話聽不清晰,但是動作和姿勢卻看得一清二楚……他基本能判斷髮生了什麼。
所以爲什麼?
她明明可以做的事,卻沒有做。她可以求救,也有機會逃走……
南溟蹙眉。
他似乎從這一刻開始,才正經地想之前被他忽略地某個問題:對了!從中午到現在,她是有充分的時間,可以離開這座小島的,但是……她在等他。
爲什麼?
難道真如她自己所說,這幾天,她這裡不能出亂子?
“爲了A市那邊?”稍微思索了一下,南溟便猜到了大概,他冷嘲一笑,心裡有幾分不舒服,“你倒是真不想給唐北堯惹麻煩……”不知道唐北堯知道真相,會不會丟下A市,在第一時間趕過來?
想到這裡,他心裡又沉悶了不少。
“他不能分心。”喬慕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只是略有詫異:他怎麼知道A市的事?
不過,現在不是關注這個的時候,她抿了抿脣,轉爲正色:“要取我的DNA嗎,怎麼取?用血,還是別的?你什麼時候能把病毒研究出來?”
她丟出一連串的問題,南溟卻不爲所動。
他盯着她,若有所思地打量了許久,似還停留在之前的那個話題,突兀地問了一句:“就這麼喜歡他?爲了他安心,被我弄死都不怕?接觸共生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很可能是殺你。我說真的。”
平靜低緩的疑問句,判斷不出他說這話的情緒。
他爲什麼問這個?
喬慕不知道。
反正這更沒什麼好隱瞞的——
“不怕。”她回答,自豪又平靜,“我喜歡他。喜歡就是心甘情願爲對方做任何事情。”唐北堯爲她做得更多,她這點,並不算什麼。
她想表達這個意思。
南溟卻聽得明顯怔忪了一下。
“毫無意義。”然後,他保持一貫的高傲態度,低喃着評價。說話的同時,卻已擡腳越過她,率先往岸邊走去,“跟我來吧……”
逆着光,他的背影格外沉重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