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入宮侍帝

第三章 入宮侍帝

天未放亮,文武百官就經長安未央宮北司馬門進入前殿來上早朝。

位於未央宮正中的前殿,原爲秦代章臺,系利用龍首山自然地形建築而成,

最高處達十五米。

未央宮前殿的大殿內一片肅靜,文武大臣正在等候武帝到來,有的站着低頭閉眼養神,有的睜大眼睛盯着武帝上來的方向,還有緊挨着的悄聲說上幾句話,偶爾還響起一、兩聲咳嗽聲。

昨天下午,武帝聽了霍去病的彙報,得知霍去病成功接應了歸降的渾邪王部衆,投降的渾邪王及王侯貴族已被護送到京,心情好極了。晚上一陣痛飲之後,就直奔正受他寵愛的色藝俱佳的王夫人那裡,藉助酒精作用,幾番龍騰鳳浪、蜂進蝶迎,精力氣血耗支過度,弄得實在不願起牀,上朝“遲到了”。

漢朝後宮沿襲秦朝的稱號,皇帝的祖母稱爲太皇太后,母親稱爲皇太后,嫡妻稱爲皇后,妾都稱爲夫人,其中又有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長使、少使等稱號。到武帝時,增設婕妤、娙娥、傛華、充依稱號,各有一定的爵位,婕妤相當於上卿,爵位與列侯相當。後到了他的玄孫漢元帝,寵愛女人比他還要厲害,又設昭儀稱號,共有十四個等級,昭儀的祿秩相當於丞相,爵位與諸侯王相當。

雖說昨晚折騰得精疲力竭,但人逢喜事精神爽,武帝在龍椅上一坐,用足中氣,聲音還是十分洪亮:“各位愛卿,匈奴渾邪王部衆已經歸降,渾邪王及王侯貴族已被護送到京,其餘還全部留在邊地。今天早朝就議一議如何安置他們,請衆愛卿提出高見。”

大殿陷入一陣沉默。

武帝提的這個問題很重大又複雜。匈奴人遊牧爲生,飄移不定,幾萬人歸降後如何安家生活,如何管理教化,不可小視。弄得不好,就要引起動亂。若是建議不當,帶來嚴重後果,一旦追究責任,那誰擔當得了?大家心裡嘀咕着,誰也不願意開這個頭。

“怎麼啦?怎麼今天一個個都變成啞巴了?”武帝見大家都不願意先說,就對霍去病說道:“霍愛卿,你幾次進入匈奴境內,這次剛接迎他們回來,熟悉情況,你先說說看。”

霍去病手捧玉笏從大將軍、大司馬衛青身後走出來說:“皇上,據末將看,渾邪王確是真心實意投降我大漢。當初是他主動聯絡休屠王投降我大漢的,在知道休屠王反悔後又果斷進行襲殺,並將兩部會並後向塞內開來,末將認爲應給予渾邪王賞賜。”

霍去病說完後,武帝沒有馬上表態,大殿又陷入安靜。

“皇上,臣認爲此議不妥。”御史大夫張湯開始說話了。

大家不由心裡一驚,心想一貫看皇上意圖行事的張湯,今天怎麼會反駁戰功顯赫、正深受皇上寵愛的大將啊?

御史大夫,秦代始置,是監察機構最高長官,負責監察百官,代表皇帝接受百官奏事,管理國家重要圖冊典籍,代朝廷起草詔命文書等,官位次於左、右丞相。西漢沿置御史大夫,還兼任副丞相,協助丞相綜理大政,但仍偏重於執法或糾察,不僅可以劾奏不法的大臣,而且還可以奉詔收縛或審訊有罪的官吏。

這個張湯原是已經病死、身爲武帝舅舅、丞相、武安侯田蚡的幕僚,經田蚡推薦任御史大夫屬官侍御史,專門辦理案件。因精刑律、明法令、用法嚴刻,深得推行外儒內法治術的武帝器重,很快擢升爲掌管全國刑獄的廷尉。

西漢廷尉的職權很大。每年全國各地斷獄總數要彙總到廷尉,郡國疑難案件要報請廷尉判處,廷尉也常派屬官到地方處理重要案件,還可以駁正皇帝﹑三公所提出的判決意見;廷尉根據詔令﹐可以逮捕﹑囚禁和審判有罪的王公大臣;禮儀﹑律令皆藏於廷尉﹐並主管修訂律令的有關事宜;屬於分寸尺丈等度量標準之事﹐也由廷尉掌管。

張湯看到霍去病提出要賞賜渾邪王,武帝沒有表態,想到武帝自繼位後,一改文、景二帝對匈奴被動求和的妥讓方略,採取主動出擊的強硬政策,便認爲武帝肯定不同意賞賜渾邪王。他繼續說道:“匈奴人一向欺軟怕硬,不知恩撫,反覆無常,對已被護送到京的渾邪王及王侯貴族,乾脆殺掉了事;對那些還停留在邊塞的部衆,遣散各地爲奴。”

張湯在辦案中一向盡力揣摩武帝的意圖行事。凡是武帝知道和過問的案件,如果是武帝想要治罪的,就將此案交給斷判嚴刻的下屬去辦;如果是武帝想要不辦或者從輕發落的,就將此案交給斷判輕寬的下屬去辦。如此一來,更得武帝喜歡。

三月份,八十歲的丞相公孫弘病死。武帝立即將御史大夫李蔡升爲丞相,騰出御史大夫的位子讓張湯接任,職掌全國最高執法糾察大權。張湯在十餘年間,由一般小吏升遷到與協助皇帝處理全國政事的丞相、管理全國軍事的太尉並列的三公之位,算是飛黃騰達。

“這將鑄成大錯。”張湯話音剛落,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

大家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掌治京師的右內史汲黯,他爲人剛直不阿、敢於諍諫,只有他纔敢與張湯對立。

這個汲黯因多次直言諍諫冒犯,引起武帝生氣,心裡不喜歡他但又有點怕他。武帝接見大將軍衛青,有時就坐在牀邊;接見丞相公孫弘,有時連冠帽都不戴;如果汲黯來謁見,武帝不穿戴整整齊齊不敢見他。有一次,正坐在武帳裡面,汲黯前來上奏事情,見自己沒有戴冠帽,連忙叫別人去接奏摺,自己躲避到帳後,直到汲黯走了纔出來。

一個敢給皇上提意見的人,何怕他人?汲黯經常當面指責張湯一味揣摩武帝的意圖行事。待到張湯升爲御史大夫,位列三公,汲黯心裡更爲不平,常常弄得張湯下不了臺。張湯在心裡把汲黯恨死了,總想找到汲黯一個什麼差錯,將他置於死地了事。

“如果按張大人這辦法行事,定將使天下人認爲大漢朝廷失信。孔子說,民無信不立。一個國家的朝政得不到老百姓和周邊國家的信任,那能站得住腳嗎?我們把渾邪王及王侯貴族殺了,把其餘部衆遣散各地爲奴,只會增加所有匈奴人對我們的仇恨,他們將瘋狂地在邊境報復,在戰鬥中拼死抵抗,我們的邊民和將士們就會付出更多更大的犧牲。而且,其他周邊的鄰國也會猜忌、戒備、疏離我們,甚至聯合起來對付我們,那我們的四周邊境將不得安寧了。”

“你……”

張湯正欲反駁汲黯,龍椅上的武帝發話了:“就依霍愛卿所奏,封渾邪王爲漯陰侯,食邑萬戶;封渾邪王手下的裨王呼毒尼爲摩侯,雁疵爲輝渠侯,禽黎爲河綦侯,大當戶調雖爲常樂侯。”武帝本應肯定一下汲黯的話說得好,一想到他平時直言諍諫,常常弄得自己面子上不好過,就裝作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想給他個難堪。

“皇上,臣認爲這也不妥。”汲黯並不在意武帝的故意冷落,當武帝的話剛說完,他又提意見了:“臣認爲把渾邪王及王侯貴族殺了是大錯,將他們封侯也是大錯。如此優加厚待匈奴這些王候貴族,我朝那些抗擊匈奴的將士,特別是那些死去的將士家屬們,該如何想啊?”

“此事已定,不容再議。”武帝很不高興地打斷汲黯的話。

“皇上,已隨同進京的休屠王的妻子和他的兩個兒子怎麼處理?”霍去病爲轉移話題,打斷問道。

“休屠王投降反悔,已被渾邪王誅殺,實屬罪有應得。他的妻子和兩個兒子就罰罪在宮中爲奴吧!” 武帝說罷又向大臣們問道:“那其餘部衆如何安置?”

“皇上,微臣有一奏。”大將軍、大司馬衛青說道。

“請講。”

衛青見武帝點了點頭,繼續講道:“投降的匈奴部衆如果遷移內地安置他處,朝廷用於移送安置的開支很大,他們勞作生居也都很不習慣,與我朝漢民雜居而處,還很可能相互發生衝突。微臣建議就把他們集中安置在邊塞地區,仍讓他們沿用自己的勞作方式和生活風俗。這樣一來,還可在匈奴與塞內之間形成一個隔離緩衝地帶。不知微臣建議妥否?”

“好!”武帝用力拍一下龍椅。

“好辦法,好辦法。”殿內一片贊同聲。

這時,樂安侯、丞相李蔡出列說道:“陛下,朝廷可免費供應他們一些種子、農具等,以示我大漢皇恩。爲確保塞外之地永爲我大漢版土,應遷徙大量關東貧民充實隴西、北地、上郡等地,在渾邪王、休屠王舊地設郡來加強管理。”

武帝一聽,站起來說:“准奏。將投降的匈奴部衆安置在塞外的隴西、北地、上郡、朔方、雲中五郡,就統稱爲‘五屬國’吧。渾邪王、休屠王舊地,暫改置爲武威、酒泉二郡,以後視我朝與匈奴用兵情況再說。”武帝停了停,接着說道:“這次我軍沒有受到什麼損失,就使匈奴三十二個大小王、十來萬部衆投降我大漢,疆土得到擴展,從此邊塞地區就安寧無憂患了。哈、哈、哈!”

在武帝笑聲的瀰漫下,大殿內頓時活躍輕鬆起來。

張湯聽武帝這樣一講,特地望了望霍去病說:“皇上,臣張湯還有一奏。驃騎將軍霍去病這次接護渾邪王率部衆投降,指揮得當,勞苦功高,請給予重賞。”

“對,張愛卿說得對。霍愛卿應予嘉獎,增封食邑一千七百戶。” 武帝望了望已經出列正欲謝恩的霍去病,裝作惱怒地說,“霍愛卿,朕給你建造的房宅一直空着,你現在一定要搬進去住了,再不搬就是‘抗旨’啊!”武帝頓了頓說,“哦,你昨日保薦你弟弟霍光入宮任郎官一事,朕準了,就讓他來我身邊侍奉。望他不負朕恩,像你一樣爲國家盡力效忠,建功立業。”

霍去病趕忙跪伏在地上磕頭道:“承蒙皇上垂愛,臣及臣弟感謝皇上隆恩,定將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已有好多天上朝只是走走過場,做做形式,沒有像今天這麼實在。加之昨晚與王夫人牀上一場鏖戰,武帝感到很有些疲倦,不由打了一個哈欠說道:“衆愛卿還有什麼事要奏嗎?沒有了,就退朝。”

各位大臣看見武帝打了個哈欠,一聽這話,誰還敢說有事要奏,趕緊跪拜在地齊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霍光入京後住在哥哥霍去病府中。用過早飯後,霍光便向霍去病說道:“哥,我今天與宮裡幾個朋友約了出去玩,就不回家吃午飯了。”

“你小子行啊,進宮沒混幾天就結交了些朋友,是哪幾個啊?”霍去病笑着問道。

由於霍去病保薦,霍光入宮做了郎中,開始了他官宦生涯,從此就與這皇

宮結下了不解之緣,更沒想到的是,他誠惶誠恐邁進來的這座宮殿竟能被自己長期把控。

郎中是在漢宮廷內部龐大郎官系統中最低的一級,月俸三百石。郎即古廊

字,指宮殿的廊。郎官一職,戰國始有,秦漢沿置。西漢依職責不同,郎官設有議郎、中郎、侍郎、外郎、郎中等,無定員編制,最多達到千餘人。郎官平時職掌守衛皇宮殿廊門戶和陵園寢廟,皇帝外出時則充當車騎護從,除此之外,還要給皇帝當顧問提建議,承辦其他差遣。郎官平時主要在宮廷內部,與皇帝自然關係親近密切,任職到一定期限就可遷補內外官職,所以郎官就成爲朝廷選拔官員和富貴子女追求仕途的重要途徑。

霍光入宮後,雖然身爲皇帝備受寵愛武將的弟弟,卻深記進京前父親的囑咐,待人忠厚和氣,人緣關係很好,結交了不少朋友,與同在宮中爲郎的司馬遷、李陵,因性情相投,很快成爲知己。

西漢官員已有休假制度,一般是每隔五天休息一天,由於官員大都利用休假日洗沐,所以“休沐”又成了休假的代名詞。

到了休沐這一天,恰逢霍光、司馬遷、李陵都不當值,霍光和李陵又還沒有成家,司馬遷又愛外遊,三人便相約一起出去遊玩。李陵還喊上了他的另一個朋友上官桀,在未央宮擔任未央廄令(養馬官),與李陵是老鄉,祖籍都是隴西。

“不多,就是司馬遷、李陵,還有一個是李陵的朋友,叫,叫,哦,叫上官桀。”霍光邊喝水邊回答說。

“你這幾個朋友啊,我就認識兩個。”霍去病笑着說。

“你認識哪兩個?”

“司馬遷和李陵啊!”霍去病說罷向霍光問道:“你知道他倆父親是誰嗎?”

“不知道。”霍光搖着頭說。

“司馬遷的父親司馬談在朝中任太史令,負責掌管天文曆法、祭祀禮儀、蒐集和保存典籍文獻。司馬遷自十歲就習讀古文,後來跟着董仲舒學習《春秋》、跟着孔安國學習《尚書》;在進宮任郎中前,雲遊大江南北,訪問名山大川,考察歷史遺蹟,採集逸聞傳說,瞭解民情風俗,真可謂學深才高、見多識廣。”霍去病邊說邊把錢遞給霍光。

“哥,我有錢,我不要。”霍光推着霍去病胳膊說。

“你那點錢不夠用,拿着,與朋友出去玩要大方點。”霍去病把錢放在霍光手裡說,“這李陵呢,是郎中令李廣的長孫,這李廣職掌宿衛警備、管理郎官、顧問參議、傳達招待等,被匈奴人稱爲‘漢飛將軍’。他父親是李廣的長子,在李陵還沒出生時就死了,李陵是跟着他爺爺長大的。李廣對李陵尤爲偏愛,自幼就精心培養,使他善於騎馬射箭。”

“都是官宦之家啊!”

“對。所以你與他們相處,要特別尊重人家,說話要注意,明白嗎?”霍去病囑咐道。

“哥,我明白,我記住了。”霍光點頭說完,便向外走去。

霍光快步來到未央宮北司馬門前,只見司馬遷、李陵和上官桀已經到了在等他。

“到哪裡去玩啊?”李陵問道。

“我建議到長安九市去玩,如何?”司馬遷望着三人說。司馬遷認爲,皇宮裡平時戒律森嚴,言談舉止格外小心謹慎,感到十分沉悶壓抑,需要在外面輕鬆排泄一下;加上霍光來到京都時間不長,很多地方都沒去過,要用這難得的機會引他去看看。

“好。”李陵說道。

“行。”上官桀點頭。

“我聽你們的。”霍光笑着。

平時三人在一起時,總是聽司馬遷神吹,天南海北、天文地理、軼聞趣事、歷史典故,令霍光和李陵對司馬遷佩服極了;加之司馬遷比他倆年長,霍光和李陵有什麼事情,一般都跟司馬遷講,聽從司馬遷的指點。

著名的“長安九市”坐落在長安市的西北角,由橫門大街相隔,分成東市三市和西市六市。東市是商賈雲集之地,西市則密佈着各種手工業作坊,可算是一邊是商,一邊是工。

霍光、司馬遷、李陵、上官桀四人先在西市轉了轉,看見的全是打鐵、鑄器、制漆、刨木、編席、紡紗、染布、做衣等手工業作坊,只見空中菸灰飄浮、異味吹繞,地下污水漫流、廢物雜置,看得眼花繚亂,但都感到興趣索然,覺得沒什麼好玩的。

“走,到東市去看看。”司馬遷提議說。

“對。”霍光、李陵、上官桀三人點頭同意。

四人來到東市一看,只見人擁如雲,人聲如潮,車馬麇集,貨物蟻積,車轂碰撞,行人摩肩,店樓與商鋪相掩,茶幌與酒旗相招,吆喝生意聲、討價還價聲、請求讓道聲、爭執吵鬧聲,混雜在一起,熱鬧倒是熱鬧,可轉的時間一長,就令人頭漲心煩。

“我知道這前面不遠有一家酒樓,價廉物美,特別是那個唱曲的,人長得俊俏,歌也唱得好聽,我們去那裡痛飲幾杯如何?”上官桀問道。

“好、好、好。”霍光連忙表示贊同。霍光對讀書寫字撰文沒有興趣,可對聽歌賞曲觀舞格外喜好。

“好,我們去。”司馬遷見霍光高興,就接着說道。

“上官大人好,好久不見您光臨啊!”上官桀原爲宿衛宮廷的羽林期門郎,常來此樓喝酒,酒保與他很熟。霍光一行四人一走到酒樓門前,酒保連忙上前迎接。

“這不是來了嗎?”上官桀拍着酒保肩膀說,“今天我還帶來了三位尊貴客人。”

“謝謝上官大人!”酒保邊說邊引着四人來到樓上,在一間明窗淨几的雅間坐下。

“請大人們點菜。”酒保遞上菜牌說道。

上官桀掃了掃菜牌說:“我有個建議,大家說可以嗎?”

“你說啊!”李陵催道。

“我們每人按自己的生肖點個菜,可否?”上官桀笑着說。

“好。”三人連聲叫好。

“我屬牛,那我點牛肉。”司馬遷首先點了。

“我屬羊,點一盤羊肉。”李陵接着說。

“我屬雞,就來一隻燒雞。”上官桀連忙報出。

霍光不好意思一笑:“我只能點狗肉了。”

“狗肉不上正席。”上官桀打趣道。

“哈、哈、哈!”四人一同大笑。

“幸虧我們當中沒有屬虎的,不然,我們就吃不起了。”司馬遷調侃到。

“哈、哈、哈!”四人又是一場大笑。

四人又點了幾樣素菜,叫了幾罈好酒。

待到菜上齊之後,霍光首先舉起酒杯說,“三位兄長,你們進宮時間比我長,才能比我強,年齡比我大,今後要多多指教我。小弟敬三位兄長一杯,先乾爲敬。” 霍光一飲而盡。

“謝謝!”司馬遷、李陵、上官桀三人將酒喝光。

大家吃了幾口菜後,上官桀接着舉杯說,“經李陵兄介紹,我與司馬兄、霍光弟相識,實是我的幸運。初次見面,我敬三位一杯,望今後多多提攜!”

“幹!”司馬遷、李陵、霍光三人一仰而盡。

“要說提攜,只能是你上官弟提攜我們纔是啊!” 司馬遷在大家喝完酒後說, “論官職,你上官弟現在最高啊!我們三位還只是最低的郎官。你原任羽林期門郎,皇上是看中了你,纔會調你進未央宮啊!”

上官桀在宮廷禁軍任羽林期門郎時,經常擔任武帝的隨從護衛。有一天,他隨從武帝到甘泉宮,途中突然颳起大風,武帝乘坐的御車逆風受阻,怎麼也拉不動。爲了減輕阻力,掌管皇上御乘輿車的奉車都尉叫人解下車蓋交給上官桀。雖然風大,上官桀手捧車蓋緊隨車後行走。一會下起大雨,上官桀急忙上前將車蓋安在御車上。武帝看到他力氣很大,又很靈活,便將他升調到未央宮任廄令,負責管理宮廷御馬。

“可我只是個布衣之子,你們三位在朝廷都有靠山啊!” 上官桀夾了塊羊肝放在碗裡說,“你司馬兄的父親司馬談大人在朝中任太史令;李陵兄的爺爺李廣大人任郎中令,掌管宮廷戍衛,是侍從皇上左右參與謀議的親重要職,叔爺爺李蔡大人是當朝丞相;霍光弟的哥哥霍去病將軍,封侯掛帥,戰功卓著,正受着皇上寵愛。”

“唉,可我爺爺命運不濟啊,從文、景兩位先帝以來,多次出擊匈奴,到現在人都老了,連侯都沒封一個。”李陵獨自喝了一大口酒,沮喪地說道。

“李廣大人還在帶兵,一定有機會封侯。” 司馬遷寬慰李陵說,“可我父親只是個地位卑微的史官,現在的太史令不像春秋時期的太史令,能掌管起草文書,策命諸侯卿大夫,現在就連記載史事、編寫史書的職責都沒明確規定。我能進宮做個郎官,護衛陪從皇上,實是皇上的大恩,已經不容易了。”說罷,一杯酒下肚了。

霍光見大家低沉傷感,站起來提議道,“李陵兄的爺爺李廣大人是我們的頂頭總管,讓我們向李陵兄代敬李廣大人一杯酒,請李廣大人多多指教栽培我們。”

“好!”四人站起一飲而盡。

“請,請問三位兄弟,對、對將來有何……有何打算?” 上官桀已有醉意。

“我想接替我父親的職事,做個史官,編寫一部能流傳千古的史書。”司馬遷馬上說道。

李陵將杯中酒一下喝盡後大聲地說,“我要像我爺爺一樣,當個將軍,帶兵打戰,立功封侯。”

“我想就一輩子侍候在皇上左右。”霍光接着說。

“上官弟呢?”李陵問道。

“我,我,說了你們不要笑話我。”

“說吧,都是兄弟,怎麼會笑話呢?”

“我要封侯爲相!”

“好,好,有氣魄!”司馬遷、李陵、霍光紛紛讚歎。

這時,司馬遷站起來提議,“苟富貴,勿相忘。今後不管我們身居何位,一定要誠心相待,親如兄弟,肝膽相照,患難與共!”

“好,肝膽相照,患難與共!幹!”四個人站起來將酒杯用力一碰,酒被仰吞而下。

“痛快!”上官桀把酒杯往地上一甩,朝樓下大聲喊道:“酒保,快,快把那個“梅香”的歌女叫來,唱支曲子讓我們兄弟醒醒酒。”

“好哩!”酒保在樓下大聲應着。

這四個年輕的宮中官吏都醉了。

他們醉的不僅是酒,醉的更是他們今天的情誼。可誰也沒料想到,他們以後都在西漢王朝史上塗寫了重重的筆墨,刻下了深深的印記;誰也更沒料想到,他們中的兩人後竟互成仇敵以致施予殺手。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就到了元狩三年(公元前120年)十月。

金色十月,秋高氣爽。渭河以南,供皇家遊玩射獵的上林苑更是景色宜人。

從上林苑的自然山川來看,南有巍峨壯觀的終南山,山峰高聳,岩石奇異,茂林修竹,景色十分壯觀;東、西、南三面,八條河水滾滾滔滔,像銀蛇一樣蜿蜒環繞着長安和上林苑一帶。

早在秦代就有上林苑。秦惠文王在上林苑修建阿城,秦昭王闢爲王室苑囿,秦始皇在上林苑中修建規模極大的阿房宮及一百四十六所離宮別館。秦朝末年,上林苑毀於戰火。

上林苑內,樹叢中的一大片草地上,周圍楊垂金線、楓吐丹霞。武帝狩獵後身子半仰眼睛半閉躺在草地上休息,旁邊圍坐有十幾個侍內隨從。

此時,霍光坐在武帝身旁,觀賞着半綠半黃的樹木。來上林苑之前,聽了司馬遷的講述,霍光才知道上林苑是武帝特別喜歡的“傑作”。

漢初於公元前195年開放秦末荒蕪的苑林,讓農民開墾耕種莊稼,這一帶成爲良田。一天,登基不久的武帝到終南山下游玩打獵,發現了這塊好地方,不顧擔任護衛陪從的常侍郎東方朔的諫言,侵奪農民的土地宅產,強令他們遷徙到關中渭河以北地區去開墾荒地,將上林苑擴建爲專供他遊玩射獵的地方。

擴建後的上林苑範圍,東西直線長約一百公里,南北直線長約三十公里,地跨五縣縣境,總面積達二千五百至三千平方公里。這樣大的面積在歷代皇家園林中是絕無僅有的。上林苑內建修了三十六苑、十二宮、三十六觀,離宮別館建築壯麗,金碧輝煌。苑內栽植有全國各地和遠方藩國獻來的大量名果異樹、奇花豔卉,共計二千多種;養育有虎、熊、鹿、野豬、狐狸、兔子,還有各種山中鳥、樹上鳥、水中鳥等珍禽異獸。

郎官司馬相如特爲此作《上林賦》,描繪了上林苑宏大的規模和武帝率衆臣在上林狩獵的場面,賦中傾注了激情昂揚的氣勢,構造了恢宏巨麗的意象,可算是表現盛世王朝氣象的第一篇鴻文。

霍光看了看武帝,只見武帝微閉着眼睛,好像睡着了。霍光想起司馬遷的介紹,司馬相如是西漢辭賦家,文學史上傑出的代表,著名作品有《子虛賦》、《上林賦》、《大人賦》、《長門賦》、《美人賦》等,他與卓文君的愛情故事則是廣爲流傳的軼事佳話。他在漢景帝時寫的《子虛賦》,詞藻富麗,結構宏大,使他成爲漢賦的代表作家,後人稱之爲賦聖和“辭宗”。武帝繼位後看到《子虛賦》非常喜歡,以爲是古人之作,還嘆息不能與作者同處一個時代。

霍光入宮任郎中已有一年時間了。他侍奉在武帝左右,做事格外小心謹慎,令武帝十分滿意。加之他是霍去病的弟弟,武帝“愛屋及烏”,對霍光很是喜愛。

武帝並沒有完全睡着。他在緊張興奮的狩獵後,閉着眼睛,腦子裡卻想着北方邊境的事情。前不久,相繼接到北方邊境官員兩份文書。一份報告說匈奴又犯邊境,數萬騎兵攻入右北平郡、定襄郡兩地,屠殺擄掠千餘人;一份報告說由於邊境老百姓的勞役負擔太重,遷徙充實到隴西、北地、上郡等地的七十二萬關東貧民生活貧苦,民心不穩,有的已偷跑成爲流民。在渾邪王率部衆投降後,武帝原以爲從此邊塞地區就可安寧無憂了,誰知還是不行。武帝心裡十分煩悶,特地跑來上林苑打獵排解心情。可獵一打完,邊境之事還是又涌上心頭。

“邊境情況真是這樣嗎?是不是當地官員誇報困難,好取得朝廷在財物上的賜撥?”武帝半睜着眼瞄看了下身旁的霍光,心想這小傢伙老家在平陽農村,進宮時間不長,曾隨他哥霍去病去過邊塞,肯定熟知那裡民間老百姓情況,決定來問霍光,看他如何回答,一則準確瞭解邊境真情,二則察觀他爲人是否忠實。

“霍光,你說說,北方邊境老百姓的賦稅徭役是不是很重啊?” 武帝睜開眼睛直盯着霍光直接問道。

面對皇上的突然發問,霍光思緒打斷,驟然之間一下怔住了,腦子一片空白,不知說什麼好。

這是做臣子的很不好對皇上回答的一個問題,更何況是個進宮時間不長的年輕小臣。這時,旁邊的其他侍內隨從都一下全望着霍光,看他如何回答。

“說啊,在想什麼?你有什麼說什麼。”武帝不容他思量,連忙催促。

“皇上!”霍光面對武帝跪下。

“起來,坐着說。”武帝坐起來朝霍光擡擡手。

“容小臣直說了。”霍光心裡很快權衡了一下,反正說假話要讓皇上生氣,說真話也要讓皇上動怒,那還是乾脆說真話好了。他坐下擡起頭說,“我在平陽老家時,老百姓的賦稅徭役就不輕,遇到澇旱蟲災,日子就苦了。塞邊地區還加上匈奴掠殺,情況就更重了。”霍光停下來望望武帝。

“說,繼續說。”武帝一臉平靜。

“我在塞邊發現,由於抗擊匈奴,朝廷長期在那裡駐有重兵,很多事情派在當地老百姓身上,勞役負擔很重。”

這時,坐在霍光旁邊的郎官李陵用力扯了扯霍光的衣服,霍光停下來不說了。

“李陵,做什麼小動作!”武帝瞪了李陵一眼,又向霍光說,“就照這麼講。”

聽到武帝的鼓勵,霍光繼續說道:“特別是那些遷徙充實到隴西、北地、上郡等地的七十二萬關東貧民,原本貧苦,背井離鄉到邊境,水土不服,勞作不同,什麼都不習慣,生計更爲艱難。”霍光見武帝嘴抿了抿,連忙起身給武帝遞上一壺水。

武帝喝了幾口水說:“把你所知所想的都講完。”聽霍光講後,武帝心想北方邊境看來確是如此。

這時,霍光想起了前幾天的一件事,右內史汲黯到未央宮高門殿上奏卻被武帝駁回了。

原來爲了防範匈奴,漢朝有個定例,漢民不能攜帶鐵器出關,不得將鐵器售給匈奴人。且說這渾邪王及王侯貴族進京受到封賞,安居後就要與漢民進行商品貿易。京中老百姓不知道這個法規,便將鐵器賣給了他們。誰知被官員發現,一下抓了五百多人,關在牢裡準備判爲死刑。加之對投降的匈奴部衆,朝廷免費供應種子農具等,而對遷徙到隴西、北地、上郡等地的七十二萬關東貧民,朝廷沒有給予什麼扶補。汲黯認爲朝廷對匈奴人如此寬仁,對漢民卻如此嚴酷,必將引起民心不穩,便進宮上奏諫言,武帝拒絕沒有采納。

“小臣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武帝放下水壺揮手說道。

“進京定居的渾邪王及王侯貴族,已屬大漢臣民,京中的老百姓見朝廷這麼厚待他們,加之又不知道邊關的規定,便將鐵器賣給他們,怎麼能判這五百多人的死罪呢?再說,進京定居的渾邪王及王侯貴族有了鐵器,又能有什麼危害呢?他們聽說您殺了賣鐵器給他們的人,心裡就會感到朝廷仍在防範戒備他們。”

“嗯。”

霍光見武帝在認真聽着,臉色沒有什麼變化,便繼續說:“對投降的匈奴部衆,朝廷免費供應他們種子農具等,這顯示了大漢皇恩。對遷徙到隴西、北地、上郡等地的七十二萬關東貧民,朝廷沒有給予什麼扶補,引起了朝廷內外一些議論,認爲這麼做不大妥當,應給遷徙到邊境地區的漢民一些免費供應。小臣年輕,無知妄言,請皇上治罪。”霍光說罷,在武帝對面俯身跪下。

武帝閉眼不語,陷入沉思。

草地上一片寂靜,只有周圍的樹葉在風的吹掀下發出“嘩嘩”響聲,不知是爲霍光高興,還是爲他擔憂。

侍內隨從們緊張地望着武帝,都爲霍光捏一把汗。

“好!”武帝經過思考,主意已定,一下從草地上站起身來說,“霍光,你敢於直言,忠心可嘉,朕提拔你爲侍郎。”

“小臣謝皇上隆恩。”霍光伏地流淚說道。

武帝望着驚呆的衆人道,“你們都是朕的侍內隨從,經常出入在朕身邊,不僅要做好守衛護從,更要以備顧問應對。你們要做到像霍光這樣,朕才能從你們這裡得到宮外的真實情況,聽到可靠的建言獻策。你們都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一定牢記皇上聖訓!”侍內隨從們一齊跪答道。

“好,回宮!”武帝用力把手一揮。

狩獵回宮後,過了幾天,武帝作出決策,將關押在大牢裡準備砍頭的五百多人無罪釋放,把隴西、北地、上郡三郡的邊防部隊裁減一半,以減輕邊境老百姓的勞役負擔,對遷徙到邊境地區的漢民,朝廷在生產生活上給予一定的物資供應。更重要的是他認識到,在抗擊匈奴和管理經濟上,要解決好已經出現的問題,朝廷必須要拿出新的大動作才行了。

還有,正是這次狩獵,他進一步認識了霍光,感到今後可以委以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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