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勤慎精幹的貼身謀臣 第一章 相見入京

上篇:勤慎精幹的貼身謀臣

第一章 相見入京

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一個夏天的上午,雖說驕陽熾烈,暑氣蒸人,平常冷寂的河東郡平陽縣卻十分熱鬧。城東街頭,大路兩旁,熙熙攘攘,人頭攢動,觀者如堵,看者如牆,大路兩邊整齊站列着郡兵縣衙,他們身後擠滿了當地百姓,不少的人在路邊沒有立腳之地,就只好站在路旁麥田瓜地裡去了,還有一些小孩爬上路邊大樹,張開雙腿騎在樹枝上。

“出去!”

“出去!”

“求你們出去好不好?”

“我的小麥啊!”

“我的胡瓜啊!”

莊稼地的種植戶用力叫喊哀求,站在地裡的人好像沒聽見一樣,只是專注向前擠着張望着。叫喊的人實在是沒有辦法,苦笑着搖搖頭,最後也隨着大夥一樣好奇地張望。

平陽這地方水豐林茂、土肥山富、歷史悠久、人才輩出,是上古三代以降人文繁盛之區,有着“堯都平陽”之說,爲堯帝建都之地,城池建築在古平水河之北,因水之北稱爲陽、水之南稱爲陰,得名平陽。又因城如臥牛,亦稱臥牛城。平陽縣“南通秦蜀,北達幽並,東臨雷霍,西控河汾”,是西漢首都長安的北大門,地理位置重要,自古爲兵家必爭之地。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引起官府如此重視、百姓如此等望?

原來,是當朝不到二十歲的冠軍侯、驃騎將軍霍去病奉漢武帝之命,與合騎候公孫敖率領數萬騎兵征討匈奴。北上進軍路過途中,霍去病特地前來會見居住在平陽卻從沒有見過面的親生父親霍仲儒。

西漢武帝時期,武官等級高低排序爲:第一大將軍,第二驃騎將軍,第三車騎將軍,第四衛將軍,再下就是前、後、左、右將軍以及雜號將軍,比如貳師將軍。

消息昨天從縣府傳出,猶如平地響起一聲驚雷靜水扔進一塊石頭,在當地引起了巨大反響。一大清早,人們就從周圍紛紛趕來這裡,大夥一邊伸長脖子朝遠處路上望去,一邊嘰嘰喳喳議論着這事。

“我們這裡出了這麼年輕的將軍,怎麼從來沒有看見過,也從來聽說過啊?”一個手裡拿着扁擔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說。

“聽說十七歲就被當今皇上封爲什麼冠軍侯,爲什麼要叫冠軍侯?”另一個小夥子隨口向旁邊一個左邊胳膊夾着《易經》的老人問道。

“你們不知道吧,皇上封他冠軍侯,就是表彰他勇冠三軍啊!”夾着《易經》的老人用手摸着灰白鬍須說:“他不是在我們平陽這裡出生長大的,你們這幫後生怎麼能認識他呢。”

“不是在我們這裡出生長大的,那怎麼說是我們平陽人?”

“他爹在我們這裡啊。”

“他爹?”手拿扁擔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更加驚訝。

“是啊。”老人嘿嘿一笑,用手摸了摸爬滿皺紋的臉頰說:“這事你們就更不可能曉得了喲,他是曾在縣衙做過縣吏的霍仲儒的私生子,說起來,那就應算是我們平陽人囉!”

“這怎麼可能呢,您老該不是瞎說的吧?”一個身着淡青上衣中年村婦露出不相信的神情說道。

“您老是不是早上喝酒喝多了吧?”一個古銅膚色身板敦實的中年漢子緊接着調侃說。

“哈、哈、哈!”旁邊的人都笑了起來。

“這事是能瞎說的?老夫我與霍仲儒曾同時在縣衙裡當過差。”老人並不生氣,他肯定地講道,馬上又輕聲說道:“你們曉得就行了,不要到處亂講啊!”

這老頭確實沒有瞎說。

平陽是西漢開國重臣曹參的食邑。漢武帝的姐姐陽信公主嫁給曹參的曾孫平陽侯曹壽,改稱爲平陽公主。平陽公主有個頗有姿色的婢女嫁與姓衛的男人,後稱衛媼,生了二男三女:長子衛長君,長女君孺,次女少兒,三女子夫,小兒子步廣。衛媼在丈夫死後仍在平陽侯家做傭人,與派到平陽侯家供事的平陽縣吏鄭季私通,生下一男,取名爲青。這男孩在生父鄭季當完差後隨其回到老家放羊,因忍受不了異母兄弟的歧視欺凌,又跑回到平陽侯家當家奴,改從母姓稱之衛青。

衛媼的三個女兒個個長得如花似玉。由於母親“帶頭示範”,次女少兒與派到平陽侯家供事的平陽縣吏霍仲儒好上了,生下一男,取名爲霍去病。不久,霍仲儒當完差事回家,娶妻生有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兒子取名爲霍光。

“這衛家真沒想到時來運轉啊!”老人擡手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汗珠,繼續向圍在身旁的人講着衛氏家族的崛起。

建元二年(公元前139年)三月,漢武帝出遊長安東郊的霸上,來到同胞長姐平陽公主家中。平陽公主趕忙設宴款待,她知道皇帝弟弟喜歌好舞、喜美好色,宴席開始不一會就令謳者衛子夫獻歌,被武帝一下看中就帶回宮中去了。衛子夫入宮後深受武帝的寵幸,很快懷孕生下一男孩。武帝婚後一直無子,衛子夫一下爲他生了個男孩,更是倍加寵愛,被立爲皇后。

隨着衛子夫的得寵,貧賤的衛氏一家便飛黃騰達、平步青雲。

長子衛長君封爲侍中,這是正規官職外沒有定員的加官,因侍從皇帝左右,出入宮廷,與聞朝政,系親信貴重之職。長女君孺嫁給太僕公孫賀,太僕主管皇帝所用馬匹和官府畜牧事務,當時在諸卿中屬於顯要職務,常常可以升擢爲三公。次女少兒在霍仲儒回家後嫁給西漢開國名臣陳平的曾孫陳掌,陳掌被武帝命爲詹事,掌管皇后、太子家中之事。少兒與霍仲儒私通生下的霍去病十八歲入宮命爲侍中。次子衛步廣也封爲郎中,護衛陪從武帝。

“那您老說的衛青呢?”緊旁邊一箇中年男子用笠帽給自己和老頭扇着風,插嘴問道。

“那衛青更了不得啦!”老人越說越起勁,聲音越說越大。

“衛青被招入宮後擔任侍中和掌管議論的太中大夫,因抗擊匈奴立有大功,封關內侯,任大將軍、大司馬。皇上還把死了丈夫的姐姐平陽公主詔嫁給他,將他的三個兒子也都封了侯啊!”

“這大將軍的官有多大?”

“這大將軍是將軍的最高稱號啊,不但執掌全國兵權,同時還掌握朝政呢!”

“那大司馬呢?”

“這大司馬就是原來的太尉啊,當今皇上改爲大司馬,與丞相、御史大夫合稱爲三公。”

西漢初軍帥稱將軍,有前、後、左、右將軍,但不常置。元朔五年(公元前124年),衛青大破匈奴,武帝任他爲大將軍,以統率諸位將軍,位在三公之上,九卿以下官員見之皆拜。之後,武帝爲了尊寵有功的衛青、霍去病,又設置大司馬爲大將軍加官,相繼任衛青爲大司馬大將軍、霍去病爲大司馬驃騎將軍,這就是西漢將軍前冠以大司馬的開端。

“喲,這大晴天沒下雨,樹上哪來的水啊?”旁邊一個高大健壯的漢子邊向頭頂樹上望去邊驚訝問道。

周圍人們向上望去,只見一個小男孩站在樹枝上正衝着樹身撒尿,旁邊樹杈上兩個小男孩嘿嘿笑着。

“好,小崽子,等會看老子怎麼收拾你!”高大健壯的漢子在大夥笑聲中惱怒地說道。

“來啦!”

“來啦!”

觀望的人羣裡突然發出興奮的喊聲。

靜住的人河開始洶涌了。大家用力往前爭擁,都想擠在前面好看個清楚。人羣中個子小的人,擠不到前面去,就伸長脖子踮着腳,機靈的小孩子就從人縫裡鑽游到前面來了。

“退後,退後,不要擋道!”郡兵縣衙們揮着槍矛,驅趕擠到路中間的人們。

霍去病騎着一匹身高一丈、胸闊三尺的紅鬃大馬緩轡而來。這紅鬃大馬赤紅如火,渾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馬上的霍去病是剛長成的年輕少年,沒有大多將軍們的那種強壯,但矯健俊美,四方大臉,濃眉大眼,眉宇間顯出英氣逼人。他頭戴金胄,身穿金甲,身披大紅戰袍,胄頂上晃動的紅纓、背後飄動的紅袍、身下走動的紅馬,在太陽的照耀下像一個火紅的戰神。

還有令衆人驚訝的是,走在紅鬃大馬前的是河東郡太守,他揹着弩弓在前面引路。走在紅鬃大馬右旁的是平陽縣令,他牽着霍去病戰騎的繮繩。

“好年輕啊!”

“真是英俊威武!”

“啊,太守大人今天都爲他揹着弩弓呢!”

“嗨,連縣令大人都給他牽馬啊,了不得!”

人們仰望着驕陽映照下的霍去病,紛紛讚歎。

“長得真像霍仲儒。沒想到這傢伙還有這福氣,看來霍氏家族又要興旺了!” 夾着《周易》的老人嘆道。

平陽是春秋時期霍國所在地。西周初期,周武王滅商後封功臣兄弟,把他的弟弟叔處封在霍地,就是現在山西省臨汾市的霍州市,稱爲霍國。周武王爲了既讓殷商遺民安居樂業又防其叛逆造反,就將殷商部分貴族遷移山東、山西一帶,並命霍叔和管叔、蔡叔負責監管,當時稱他們爲“三監”。到了周成王時,蔡叔、管叔與紂王之子武庚發動叛亂,史稱“管蔡之亂”,霍叔受到牽連,被周成王廢爲庶人,三年後恢復封國。時至春秋戰國時期,也就是公元前661年,霍國被一度稱霸的晉國所滅,霍國的後人爲不忘故國,從此就以原國名爲姓,稱爲霍姓。

“是像霍光他爹。”霍仲儒同村的一個俏麗少婦手裡牽着一個漂亮女孩,高興地自言自語。

“顯她娘,你看到他的兒子這麼有出息,你也開心吧!”老人向俏麗少婦打趣道。

這俏麗少婦就是書中一個重要女性人物霍顯的母親,後與霍仲儒成爲兒女親家。

“他的兒子再怎麼有出息,關我什麼事啊!”俏麗少婦知道村裡傳言她與霍仲儒相好,聽到老人這話,臉上不由浮起紅暈。

“鄉親們好!”

馬上腰板挺得直直的霍去病頻頻向路旁人羣拱手致意,在大家目送下緩緩向傳舍走去。

“娘,怎麼沒看見光哥他家裡人啊?”漂亮女孩擡頭向俏麗少婦問道。

“他們一家被官府接到官舍去了。”俏麗少婦望着遠去的霍去病小聲回答。

掩映在兩棵大槐樹下的用於往來官吏休息住宿的平陽驛舍門前,站着一排兵丁,一輛馬車疾駛而來,進入院內緩緩停下。

車剛一停穩,兩個兵卒趕緊上前攙扶下兩個人來。一個四十多的男子,雖然臉色略黑,衣着顯舊,但身上還是露出與路上那些同齡莊稼人不大一樣的地方,他就是霍去病的親生父親霍仲儒;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皮白膚嫩,眉黑眼靈,他就是霍去病的同父異母弟弟霍光。

“霍大人,將軍在室內正等着您。”在院內一直等候的平陽縣令趨步上前,向霍仲儒拱了拱手,將霍仲儒父子向霍去病住的舍室引去。

霍仲儒滿臉黑紅,他太興奮緊張了。他急忙扯拉着霍光的衣袖,快步走到霍去病住的舍室門外,剛欲邁腿卻突然站住了,一想到他是婚前偷情生了霍去病,而且更對不起他的是生了以後自己根本沒有管過,進去後霍去病將會如何對待他?是來相見,還是來責問?想到這裡,他不敢進去了。

“父親,您是怕見將軍哥哥吧?”霍光昨晚從偷聽父母的談話中知道了大概,此時看到父親不走了,便望着霍仲儒問道。

站在旁邊的縣令見狀,知道霍仲儒害怕,因爲他平時見到自己都害怕,立即回頭大聲說道,“霍大人,進去吧,將軍是您的好兒子,您怕什麼呢?”

“是父親大人到了吧?”從室內傳來霍去病親和卻又洪亮的聲音。

霍仲儒從霍去病的聲音中感覺不是問罪,心頭一熱,拖着霍光一下跨進室內,趕忙跪在地下叩拜:“驃騎將軍好!”

霍去病一見,連忙上前跪着回拜:“父親大人,請您原諒,去病一直不能早點知道我是您的兒子啊!”

霍仲儒匍匐在地,一邊磕頭一邊流淚:“將軍您不能這樣說。老臣能生下您,這全是上天的功勞,可我完全卻沒盡到爲父之責,實在是對不起您啊,懇請將軍原諒我年輕時輕薄失德之舉。”

“父親大人,您現在不要說這些了。”霍去病起身上前,將霍仲儒扶到坐席上。

在室內的河東郡太守見狀對霍去病拱手道:“將軍,您們好好敘敘天倫之情吧,下官告辭了。”太守退到室外,輕輕地將門關上。

霍去病打量着自己的父親,只見霍仲儒頭裹青巾,上着短襦,下穿袴褲,腳套麻鞋,全是粗布所制。霍去病心裡感到一陣酸楚,轉而望着室中站着不知所措的霍光,雖然身着粗衣陋服,卻皮膚白皙、眉目清秀,透出一種特有的機靈,便問道:“這是?”

“這是將軍您的弟弟,名叫霍光。”霍仲儒連忙答道。

“多大了?”

“已經滿了15歲了。”霍仲儒向霍光招手:“光兒,快來叫將軍。”

“將軍!”霍光向前走了幾步,臉漲得紅紅的,膽怯地輕輕叫了一聲。

霍去病站起將霍光拉到自己旁邊,“不要叫將軍,叫哥哥嘛!”

“將軍哥哥!”霍光大聲叫道。

“嗯。”霍去病用手拍拍霍光的頭說:“看樣子蠻有靈氣。”

“聽話還是蠻聽話,唉,可就是不喜歡讀書。”霍仲儒搖搖頭說。

“哈哈!我也不喜歡讀書。”霍去病笑道,“皇上曾要教我學習孫子兵法,我認爲最重要的是在實戰中運用戰略戰術,不必要學習和拘於古時的兵法。”

“還是讀點書好。” 霍仲儒說後問道:“將軍成家了嗎?”

“成家了,我已經做父親了,生有兩個兒子。父親以後到京城了,就可以看到孫子了。”霍去病說罷轉頭對霍光道,“光弟,你已經做叔叔了啊!”

霍光望了望父親霍仲儒,露出不好意思的一笑。

“好,好啊!”霍仲儒見自己已有孫兒,十分高興,他喝了口茶,臉帶羞色地向霍去病問道:“您母親……”

“父親您直說。”

“您母親身體可好?”

“好,她現在可好了。我是聽衛青舅舅告訴我的,說您是我的親生父親。離京前,我問了母親大人,才知道您住在平陽。我請當地官員查詢,終於弄清楚了您的下落。”

“讓將軍費心了。”霍仲儒十分激動,隨即臉布愧色說,“其實將軍不應該這時來這裡查認老臣啊!”

“爲什麼?”霍去病不解問道。

“唉,因爲這事一公開,老臣倒沒什麼了,可我年輕時的輕薄失德之舉會影響將軍的英名,我心裡實是不安。”霍仲儒低聲說着。

“這沒什麼。當今皇太后進宮前就曾婚嫁過,還生有一個女兒。皇上不但不隱匿這件事,還親自公開去民間尋訪他同母異父的姐姐,接回宮中讓她與皇太后相認,並賜給名號、錢財和田宅。”

“哦。皇上這樣做,意在顯示大漢王朝確實是把仁孝作爲治國的根本,萬事以孝爲先啊!”

“父親您生活得如何?”霍去病轉過話題。

“我自從平陽侯家當差回到家後,就靠種幾畝薄田爲生,平時給人家代點筆墨活,只能算是一個‘小家’,日子還算得過。將軍您還有一個姐姐,出嫁到旁邊一個縣裡,因時間太緊,就沒有喊她回來相認將軍。”

西漢時按財產多少將戶民分爲 “小家”、 “中家”、 “大家” 三個等級。財產三萬以下爲“小家”,四萬到十萬爲“中家”,十萬以上爲“大家”。

霍仲儒停了停,輕聲說:“將軍你可能不知道,這幾年來,朝廷連年對匈奴用兵,派糧攤差,老百姓負擔很重啊!”

“這我知道,戰事一開就是這樣,這是沒辦法的事。”霍去病揮了揮手,打斷霍仲儒說,“剛纔我已經交給了縣令一筆錢,請他安排給您購置田地房屋,購買奴婢家丁。霍光弟弟呢,等我打完這仗返回路過時,就把他帶到京城去,以後你就在家裡享清福吧!”霍去病說罷,扭頭望着霍光問道,“光弟你願意去嗎?”

霍光雖說人小,但從當地官人、鄰居們對他家人的態度變化,從將軍哥哥身上顯出的架勢、受到的待遇,使他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我願意!”

霍仲儒一聽,起身一把抓過霍光,共跪在霍去病對面哽咽道:“老夫與光兒謝將軍大恩!將軍一定要平安歸來啊!”

霍去病起身拉起霍仲儒父子二人,揮着手用堅定的口氣說道:“請父親大人放心,我一定不負皇上重望,一定要勝利而歸,一定會的!”

天上,一輪明月懸掛,滿天繁星依偎;地上,清涼夜風吹拂,平水河水喃語,整個平陽縣城浸沒在靜夜中,偶爾有一兩聲狗叫聲在城巷裡迴響。

城西邊,一座新建的佔地不大卻顯富豪的宅院內,廳房裡還亮着燈,屋內三個人正在說着話。

這就是霍仲儒、霍仲儒妻子和他倆的兒子霍光。縣令下午來告訴他們,驃騎將軍霍去病此去打了個大勝仗,明天就要凱旋,要他倆把霍光送到路邊,將他帶到京城。

“光兒,我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嗎?”霍仲儒嚴厲地對霍光問道。

“記住了。”霍光張開已經在打架的眼皮回答。

“以前我就多次給你講過。咱們霍姓在中國的歷史上是很有影響的姓氏,你此去一定要聽去病哥哥的話,要好好做事。” 霍仲儒晚上與前來賀喜送行的親戚們多喝了幾杯酒,精神格外興奮。

“這麼小,就要他一人離開大人去京城,叫我如何放得下心。”霍仲儒的妻子一邊擦淚一邊說道。她正在收拾霍光的衣服,雖然身穿粗布襦裙,但白晳的皮膚、纖細的眉毛、明亮的眼睛,看上去是一個端莊秀麗的莊稼女人。

“完全是婦人之心。” 霍仲儒瞟了妻子一眼埋怨說, “他去病哥哥,還有去病他的衛青舅舅,還不是很小就離開了父母,還不是自己奮鬥出來了嗎?”

“那還不是你們這些男人作的孽。”霍仲儒的妻子白了霍仲儒一眼,“自己風流快活了,扔下女人不管,還讓小孩子給人家做家奴,挨別人的白眼,遭別人的欺負,受了多少罪啊!” 霍仲儒的妻子扔下衣服說道。

自霍去病路過平陽尋認父親後,霍仲儒婚前曾有一私生子的秘密也就公開了。雖然父子相認,使霍仲儒一家突然一下富貴起來了,但一想起霍仲儒一直欺瞞婚前一段男女苟合之事,霍仲儒的妻子心裡總是感到酸溜溜的,這時不免要借題發揮指責霍仲儒幾句。

“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還跟小孩說這些話有什麼用!” 霍仲儒紅着臉望了望妻子,轉過身對霍光說:“你去病哥哥和他衛青舅舅能有今天,並不是那個歌謠所唱的,完全靠當皇后的姐姐和姨媽。不錯,他們當初是靠當皇后的姐姐和姨媽進的宮,但以後靠的卻是他們的精明能幹,靠的是他們出生入死立下的戰功。”

自衛氏家族快速崛起後,長安城中,人們認爲衛家飛騰顯赫全仗衛子夫得寵,於是便編出一首歌謠:

“生男無喜,生女無怒,獨不見衛子夫,霸天下。”

“我曉得。”霍光點頭答道。這歌謠傳到平陽,霍光曾跟着大人們唱過。

“常言說,伴君如伴虎,無情最是帝王家。要是以後衛皇后失了寵,衛家失了勢,那將如何辦?光兒這一去,你叫我怎麼放得下心啊!”霍仲儒的妻子又哭了起來。

“你今天怎麼盡說些敗興傷心的話?莫哭了,我們今天應該高興纔是。” 霍仲儒打斷了妻子,對霍光繼續囑咐:“官場自是污雜,京廷更爲險惡。所以你要多讀書,經史子集、儒法道兵,都要讀一讀,特別是要多讀點史書。像《春秋》、《尚書》、《國語》、《論語》、《老子》、《莊子》,還有《易經》、《詩經》、《呂氏春秋》、《淮南子》,是爲仕之人必讀的書目。”

“去病哥哥不喜歡讀書,不是封侯當將軍了嗎?”霍光低聲嘀咕說。

“你怎麼能與他比?你有當大司馬大將軍的舅舅?你有當皇后的姨媽?你有精於騎射英勇善戰的本領?” 霍仲儒生氣了,大聲吼道。

“你看,你看,孩子明天就離開我們了,不知哪天能相見,發這麼大的火幹什麼!”霍仲儒的妻子勸道。

霍仲儒停了停,拉過霍光說,“光兒啊,你還小,沒有世上經歷,只有多讀書,方纔曉得官場之情,懂得爲臣之道。你要記住,讀書是治愚的良方,忠厚是爲人的準則,謹慎是做事的根本。你進京後一定要謹言慎行,對人對事要安於本分。”

“孩兒明白。”

霍仲儒摸着霍光的頭動情地說:“光兒,大膽去吧!好好幹,要像去病哥哥那樣爲我們霍家光宗耀祖,不要像我一輩子只是個不得意的書生。唉!”

“請父母大人放心,我一定要做出像去病哥哥一樣的業績!”這時,霍光的語氣是多麼肯定,多麼自信。

“睡去吧,光兒明天要走遠路呢!”霍仲儒的妻子摸着霍光的頭說道。

“好,好,睡覺。哈哈,哈哈哈!”霍仲儒的笑聲驚醒了守候在內門旁邊正打着瞌睡的奴婢。

豔陽高照,太陽像一個祝賀喜慶的圓圓燈籠掛在天邊。

街頭,雜亂的馬蹄聲漸漸傳來,在樹掩映下路的拐彎處,兵馬出現在人們的

眼簾中。隨着馬蹄踏地的塵土和聲音的逼近,霍去病率領數萬騎兵雄壯整齊由北而來。

這是一支威武之師!這是一支勝利之師!

據史料記載,霍去病這次率兵出擊匈奴,殺敵三萬多人,俘獲匈奴五王、五

王母、單于閼氏、王子共五十九人,相國、將軍、當戶、都尉共六十三人,而漢軍十人中只減少了三個。

這就是西漢抗擊匈奴史上自“馬邑之謀”之後,進行的三大戰役中的第二大戰役,即“河西戰役”。第一大戰役叫 “漠南戰役”,此後進行的第三大戰役叫“漠北戰役”。

路邊站滿了人。在人羣的北頭上,站有河東郡太守、河東郡內所有從七品以上官員、平陽縣令、霍仲儒一家人,還有霍家的親朋好友。大路東邊,停有十幾輛車,裡面裝滿酒肉瓜果。

大軍之中,二百名士兵身挎腰鼓,邊敲邊行。他們整齊行演着武腰鼓,大幅踢打、跳躍旋轉、歡快激烈、粗獷奔放,給人英武激越的感覺,有力感染着士兵和路邊人們。

“霍將軍好!”

“霍將軍好!”

隨着隊伍的走近,人們看到了騎馬走在前面的霍去病,高聲呼喊着。

霍去病在馬上向後一揮手,大軍立即停了下來。他笑着向人羣拱手致意,“各位鄉親好!”

河東郡太守和平陽縣令兩人各端一碗酒,快步走到霍去病坐騎旁邊,將酒高高舉起,齊聲說道:“祝將軍大捷凱旋歸來!”

霍去病從馬上一躍而下,說了謝謝,一口氣將兩碗酒一飲而盡。

“好!”人們一陣喝彩。

平陽縣令將霍去病手中的碗接了過來。河東郡太守向後招招手,四個郡兵擡着兩塊匾牌走來。兩塊匾牌上用古樸的體兼篆隸分別寫道:“大漢之棟樑”、“平陽之驕傲”。

“言重了。”霍去病拱手說道,隨後揮了一下手,身後的隨從們趕忙上前將匾牌接過放到車上。

“將軍,胡人的一首歌謠已經傳到我們這裡了。”河東郡太守搖頭晃腦念道:

“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

“哈,哈,哈!”人們開心地大笑。

旁邊的府兵縣衙神氣地揮舉着手中的刀槍,好像他們也參加了戰鬥似的。

“霍將軍,你的家人都來了。” 平陽縣令將霍仲儒一家人引到霍去病旁邊。

“祝將軍凱旋歸來!” 霍仲儒夫婦向霍去病揖身說道。

“祝將軍哥哥凱旋歸來!”霍光也照着父母的樣子揖身祝賀。

“謝謝您們!”霍去病拱手還禮。

“將軍,您去出征期間,我們已經搬到縣城的新家了。”

“好嗎?”

“好,好,很好。謝謝您的大恩。”霍仲儒激動地說。

“用不着謝,這是兒子應有的孝敬。”霍去病說道。

霍仲儒轉向河東郡太守和平陽縣令拱手作揖,“讓兩位大人費心了,小民一家在此謝恩!”

“哪裡,哪裡,應該的,應該的。”河東郡太守和平陽縣令連忙擺手。

霍去病一把拉過霍光說,“我們要儘快回京,不能多停留。光弟快與父母大人道別,和我一齊走吧!”

霍仲儒的妻子一聽,拉過霍光跪在地上向霍去病哽咽道:“光兒就拜託給將軍了。”

霍去病拉起霍仲儒的妻子說:“請您們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光弟,相信他此去京城一定能幹出一番事業來,說不定還比我幹得好。”

“那是,那是。”河東郡太守點頭道,“將軍這次又立大功,回京必再受皇恩。將軍的弟弟跟隨您肯定能有錦繡前程、宏大成就。”

霍仲儒的妻子提過一個大布袋上前道,“將軍,這是我們這裡產的紅棗,只能是表達我們的一點心意,請將軍笑納。將軍回京後,煩請您代我們問候將軍夫人及公子好。”

“謝謝!”霍去病示意隨從把紅棗搬到後面的車上。“騎馬走。”霍去病一下將霍光抱到他的紅鬃大馬上。

“不,不,不!我怕,我不騎馬。”霍光緊抓着馬鞍,臉色漲紅,望着霍仲儒大聲喊叫。

“哈、哈、哈!”旁邊的士兵發出鬨笑聲。

“看來你這傢伙不是帶兵打仗的料。”霍去病也笑了起來,“那就坐車去。” 霍去病將霍光抱着向後面的車輛走去。

霍仲儒趕忙跟上前去,向霍去病輕聲講道:“我在縣裡當差時有個同僚,懂《易經》,善相面,他看見過你後,前些時跟我講,說你得志太早,殺氣太重,要你找個懂陰陽五行之術的方士跟隨在身邊,多敬鬼神之祀,可保安泰福祥。”

“我不信這一套。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霍去病將霍光放在車上,邊向坐騎走去邊說:“只是父親大人要注意身體纔是。”

霍仲儒又跑到霍光坐的車旁邊,向霍光囑咐:“光兒,一定要聽哥哥的話,一定要忠厚爲人謹慎做事啊!切記,切記!”

“多謝,多謝!”

“再見,再見!”

霍去病在馬上向人們揮手告別。

霍光坐在車裡,向他父母、親戚還有小夥伴們揮手告別,也是在向他天真單純、活潑自由的童年生活揮手告別。

一個後來對西漢王朝產生決定性影響的重要政治人物就這樣向京城走去了!

霍去病大捷而歸,漢武帝極爲高興,馬上論功行賞,加封霍去病食邑五千四百戶,並封其有功的部將鷹擊將軍司馬趙破奴爲從驃侯,校尉高不識爲宜冠侯,校尉僕多爲輝渠侯。合騎侯公孫敖出塞後與霍去病分兵前進,在沙漠中迷路未能與霍去病及時會合,本應處斬,贖身後成爲平民。

甥兒立功受賞,大司馬、大將軍衛青自然高興。在霍去病回京受賞的當晚,設家宴爲霍去病接風洗塵。

爲增加霍光見識,霍去病特地把霍光帶去參加舅舅衛青舉辦的家宴。

那時的長安,比同時的歐洲羅馬城要大三倍多,建築宏觀、規劃整齊、市上繁榮,在世界城市建築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可以說是歷史上第一座被稱爲“京”的都城,也是歷史上第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城市。

在去衛青家的長安官道上,一輛白馬單駕、紅色車幡、皁繒車蓋的安車緩緩行駛着。霍光在車上看見高大樓房、寬大道路,十分新奇驚奇。回京一路上與霍去病已經混熟了,就不停地問這問那。

“哥,這京城到底有多大啊?”

“有多大?這麼跟你說吧。這京城是個方形,四面的城牆合起來共有六十多里長。”

“我們昨天是從哪裡進來的?”

“我們昨天是從北面的洛城門進來的啊。京城每面有三個城門,四面共有十二個城門。東面的城門,從北到南分別叫宣平門、清明門、霸城門;南面的城門,從東到西分別叫覆盎門、安門、西安門;西面的城門,從南到北,分別叫章城門、直城門、雍門;北面的城門,從西到東,分別叫橫門、廚城門、洛城門。”

“長安城內有多少街啊?”

“大的街道有八條。我們現在走的是最長的一條街,叫安門街。”

“這街道好寬啊!”霍光向路邊望去,只見栽種的槐、榆、鬆、柏等各種樹木茂密如蔭,翠綠欲滴,不由發出感嘆。

“比你老家平陽的路寬多了吧!”霍去病笑了起來,“這街可讓像我們這樣大的十二輛馬車並列行駛。”

“那中間爲什麼沒有人和車走啊?”

“你看見沒有?京城的每條街道都以水溝分隔成三條並行的道路了,中間的一條是專供皇上行走的,叫‘馳道’。”

“別人不能走嗎?”

“不能走,走了就要問罪。”

“這些高大的房子是誰住的?”霍興望着那櫛比鱗次、金碧輝煌的宮廷建築羣站起來問道。

“這最高最大的房子是皇上住的。”霍去病指着位於長安城西南巍峨雄麗的未央宮說。“它是漢高帝七年由丞相蕭何負責建造的,順着龍首山的山勢造前殿,建北闕。因爲它在長樂宮的西面,又叫‘西宮’。” 霍去病拉了拉繮繩問道:“你知道它有多大嗎?它四周長二十二里九十五步。”

“這麼大啊!”

“未央宮裡面建有樓臺殿閣四十三座,池塘十三口,土山六座,宮內小門就有九十五個。整個未央宮用名叫木蘭的香木作棟,用有花紋的杏木作樑,華椽頭上用玉璧裝飾,柱基以玉石爲之,金綴窗,玉飾門。”

“哪天能進去看看就好了。”

“你肯定有機會。”霍去病指着長樂宮說,“那是長樂宮,比未央宮還要大,皇太后就住在那裡。因爲它在未央宮東面,又叫東宮。未央宮和長樂宮這兩個宮殿合起來,就佔了整個長安城快一半的地方哩。”

“聽我父親說,大漢開國重要功臣韓信就是在長樂宮被呂后誅殺的。”霍光說完又問道,“那宮外其它的又高又大的房子住的都是誰啊?”

“都是皇親國戚、文臣武將、貴族豪商啊。”

“那你爲什麼不住像這些高大的房子呢?”霍光不解地問道。

“皇上要給我修造房宅,我辭謝了。”

“住大房子多好啊 ,你爲什麼不要?”

“匈奴還沒有消滅,我不能建立家業。” 霍去病望着霍光說:“國家國家,沒有國哪能家?你要記住,一個有志向的年輕大漢男兒,不能貪圖安樂享受,要爲國家的安全強盛建功立業。你懂嗎?”

“我明白。”霍光點點頭。

“你先跟隨我在身邊磨練磨練,有了做事的才幹後,我再向皇上保薦你入宮,像我和衛青舅舅一樣,在皇上身邊效力。”

“多謝哥哥!請哥哥多多指教我。”

“小子,這還用你說嗎?”霍去病拍了拍霍光的頭說,“坐好!”

“駕!”霍去病用力甩了甩繮繩,車向前快速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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