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塗橘耳畔迴盪着小和尚的話,宛若雷擊。
嗷,我去!
好個黑心的小和尚,狡詐不說竟還隱藏的這般完美?
面上不僅是世人眼中的少年俊秀,還是人畜無害的佛子,但私底下竟比她下手還黑!?
不過,她覺得自己人美欣賞的人設,還可以挽救一下。
她扯了扯嘴角,努力做出溫柔賢淑的模樣,道“夫爲妻綱,就算橘兒不忍傷人,但只要是夫君做的事,在我看來便是對的!”
“娘子出閣前日,爲夫並未離開,而是在出門後,藏於娘子閨閣的屋頂之上。
對了,爲夫還親眼看見娘子一個手刀過去,利落地將銀杏打暈,又將人掀翻在地,互換了各自的裝束。”
嵇珹瞅着面色幾變的小娘子,勾脣淺笑。
塗橘:“……”特喵的,還能愉快的玩耍嘛?
夫妻之間就不能相敬如賓?
非要把她臉皮扯下來,有意思嗎!
不過,眼下不是她怨念的時候,現在的小和尚是個黑芝麻餡的,可待其經歷過人間滄桑皈依佛門,定然四大皆空。
那般,小和尚豈不是會防着她這個心思狡詐的枕邊人,她又要如何繼承他的萬貫家財與榮耀?
哎,人美心善的人設不能垮掉,可坦白是萬萬不能的。
如此這般,她要如何解釋自己的奸詐行爲?
有了!
“既然夫君如此說,那橘兒便也不好隱瞞了……
此事說來話長,簡單來說就是那日我躺在拔步牀上昏昏欲睡之際,忽而覺得四肢動彈不得。
橘兒心中大驚,無聲嘶吼!
後來眼前一黑,就感覺好似被控制了,空有意識……卻如何都不能自主行動。
我眼睜睜的看着銀杏過來,想要呼救,她卻自顧自的點香。
又不知爲何,‘我’就將銀杏給打暈了,她定是疼極了吧!
如今想來,那日我應該被髒東西魘住了吧,幸好那東西也沒什麼惡意……”
沒錯,她就是鬼上身了!
就跟道士做法請神一個意思。
是以,打人什麼的雖然是她做的,卻是情非得已。
怎樣,善良的人設保住了吧?
嵇珹:“……”
信你個鬼!
呵,乾脆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二郎神,諸天神佛盡數下凡好不好?
一時間,屋內徹底靜默。
塗橘語無倫次地說了一通胡話後,墨玉般的杏眸怯怯的瞅着他,一雙小手不停地絞着帕子,忐忑極了。
越發揣摩不出小和尚的真實想法了,怎麼辦?
嵇珹似是認同,繼而猛地開口,道“聽說民間有仙緣的人,便會如娘子這般。”
“嗯嗯!”塗橘有模有樣的點着小腦袋,又腆着小臉,道“夫君說的是,在某些特別真實的夢裡,橘兒還能上天入地,入海暢遊呢!
夢裡有個滿頭銀髮的老仙人,招我去天庭,說我同他有一段淵源,在世上有一場榮華富貴未了。”
嵇珹見她這副以假亂真講的故事,不禁失笑,道“原來,我家娘子是小仙女?”
“也沒有啦!”塗橘舔了舔嘴脣,臉上愈發的熱,迅速甩動小帕子扇風,好讓臉上的溫度快些降下來,掩飾着心虛。
她坐過飛機,上過地鐵,也去過海底隧道遊覽,也算是上天入地,不騙人對吧?
嵇珹暗暗氣苦,索性順着小橘子的話頭,道“那老仙人可有說,我家癡兒,骨骼清奇,相貌不凡,但願有一日遇到大機緣,建不世之功,保萬萬百姓安居樂業?”
“老神仙倒是沒有這麼多話的……”塗橘心虛的不行,但還是誠心誠意點了點小腦袋,濃濃地堆出一臉笑。
嵇珹斜睨她一眼,神色嚴肅,道“《靈樞·癲狂》:狂,目妄見,耳妄聞。肝火妄動,痰迷心竅所致,耳中時有幻聽。即今之幻聽症。
治宜清肝熱、瀉心火,方用導赤散合龍膽瀉肝湯加減化裁。
到底夫妻一場,哪怕爲夫傾家蕩產,砸鍋賣鐵,也要醫治好娘子的惡疾。”
塗橘:“……”這是要給她灌湯藥的節奏?
是藥三分毒,不想喝藥怎麼辦?!
深呼吸,再呼吸……
經小和尚連珠炮似的一頓轟炸,她乾脆兩眼一翻,徑自暈了過去,四腳朝天的躺在大牀上。
嵇珹極度懷疑小橘子在裝暈,不如此她也難以收場。
倏忽,他瞧見她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細縫,正偷瞄他。
他勾脣淺笑,道“娘子不怕,爲夫這就帶你去看大夫,就算吃光了藥房的存藥,爲夫也想辦法弄來更多的藥材,保證娘子頓頓湯藥不離口。”
“唔……夫君,發生了什麼?”塗橘扶着額,嬌氣的翹起尾指,眨着霧濛濛的杏眸,滿臉的不知所措,無辜極了。
似乎,她對方纔所言,丁點記憶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