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橋子乃是官修的大石橋,用的上好的石料與磚料,如同長虹臥波一般,橫亙大湖的窄側。
兩三丈寬的橋面,可供七八匹戰馬並排而行,但兩千人通過菜橋子的速度自然要大大減緩。
馬金龍一馬當先在前面開路,大軍也隨之衝上了菜橋子。
寬大的石橋下面,水波晃動,映出數道勁瘦的身影,他們正在給橋墩子與橋身下,通通綁上大油紙包。
幾人耳朵裡塞着棉團,交流全拼手勢。
領頭的少年面容俊逸,慈目透劍氣,眸底藏機鋒,正是嵇珹。
嵇珹一直關注談瑾的動向,見其棄城而逃,便親自帶領護衛將城中居民轉移到了西城內。
百姓自然是千恩萬謝,可北城的富戶與城東的官眷們,卻不願過去。
就在這時,雷指揮使率領手下衛兵趕到談瑾別院,將家眷救出,原本也要從北門逃走,但外面兵荒馬亂,也不安全。
待見了嵇珹,二人聊了幾句。
雷指揮使便將家人轉移到了城西,衆人一看這才知曉戰情緊急,同嵇珹一起撤走。
嵇珹讓護衛幫着衆人搬着糧食錢財,齊心協力的運送了足足大半天,纔算搬空各自的院落。
總之,忙忙碌碌地將能轉移的通通轉移了,連着潰散的衛兵,都盡數收容了。
但也有幾家朝中有人的豪商,瞧不上嵇珹,或是雷指揮使這類人,仍舊準備攜帶家資逃往燕京。
良言難勸該死鬼,嵇珹也沒那功夫做說客。
在海津鎮城破的那一刻,他就親自帶領八個自家護衛藏匿在菜橋子的下面。
西城被他用沙袋速建出棱堡,齊彥名欲要入城西,必經菜橋子。
嵇家護衛雖是縴夫出身,也勤於訓練,但當看到如此衆多手持長刀的騎兵,心頭也不免惴惴。
畢竟,他們整個城西,就算加上那些衛所的潰兵,也不過三千多人,而人家起義軍有足足數萬的精壯。
何況對方一口氣就來了兩千輕騎,他們拼死殺光了對方,人家後面還有援兵呢!
不過護衛們看着嵇珹冷靜的不似活人,也不好臨陣潰逃,各自按照訓練的那般綁好大油紙包。
嵇珹藉着水面的折射,看着馬金龍等人已經抵達橋的東端,對着護衛,擡起修長的大手向下壓。
這是動手的意思。
八個護衛不敢再猶豫,當即點燃了火藥的引線。
然後,同嵇珹一起,將猛子扎到了湖水深處,拼命向着遠方游去。
嵇珹水性不錯,不僅沒有落後曾爲縴夫的護衛們,甚至還超出一截。
見此,護衛們也都使出吃奶的勁頭兒,跟了上去。
這些日子,嵇珹在塗橘的配合下,共做了千斤的黑火藥,單單隻菜橋子之下就綁了足足五百斤。
是以,一旦捱上了,定然粉身碎骨,
在談瑾棄城而逃,士氣潰散之際,他迫切的需要一場大勝來鼓舞人心,增加士氣,也奠定自己統帥地位。
否則,不要說守城了,怕是還不知要出多少繳械投降者。
甚至,連將他與小橘子,綁了交給起義軍邀功都有可能。
人性便是如此,最好不要有什麼期待。
待幾個人游出去不過二十丈的距離,身後就發生劇烈轟鳴。
“轟隆……轟轟轟!”
炸藥包齊響,衝擊波極爲強悍,即便他們遠在二十丈外,都感覺到了漫天的浪頭拍過,差點給內臟擠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