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幾日,后羿與夜丹兩人到達了苗蠻王城。
夸父帶得力手下蚩尤前去迎接。
蚩尤從始至終,面無表情,他不喜歡后羿,因爲他從后羿的身上,嗅出慾望的味道,他來這裡的目的,不會很簡單。
相比之下的夸父,卻顯得很熱情,帶后羿與夜丹遊了整個王城。
入夜,是盛大的酒席招待后羿與夜丹兩人。
席間,幾人之間談笑風生。
適時,后羿提出了此處前來的目的,“我欲與貴部落聯盟,攻下華夏族,不知意下如何?”
一席話,讓本和煦的氣氛變得僵硬,三大部落,也許都想過將對手吞併,但如此**裸地提出聯盟,拿下對手,后羿是第一個。
看夸父沉思,后羿接着道,“如今,你苗蠻,我東夷,及華夏三大部落並立,按就兵力而言,你我都不是最強的,華夏族,地處中原,土地肥沃,國力強盛,他已奪下了不少土地,假以時日,若矛頭對準了你我二人,到時後悔晚矣,我們兩族,單方面根本不是華夏族的對手,只有將我們兩股力量連在一起,先下手爲強,他日奪得華夏族,三分之二的華夏都歸你”。
“打一場仗,卻得到的最少,你這樣子有什麼目的?”蚩尤冷冷地問道。
后羿一笑,“當然有目的,我只要華夏族的某些人,金銀財寶全歸苗蠻”
夸父有些動心,一場仗,只付出一半,便可能到大於付出的收益,這未必不是一樁好的買賣。
后羿看到夸父的猶豫,知道不可再逼,便道,“你不必現在就給我答覆,多考慮一下未必不好,我等你的答案,我相信你會不負我望”
“好好好”
席畢,安排后羿與夜丹的住處後,夸父與蚩尤商量后羿提出的條件。
“大王三思,”
“蚩尤,你對此有何看法,直說無妨”
“大王,眼下,按后羿所說,我們確實是討了一個大便宜,可是之後呢,聯合之後便是分裂,后羿除了華夏族,下一個或許就是我們,他話中的‘某些人’,也許將來就是滅我們之人,他不會滿足一個華夏,他要的,是整個天下,若不然,一個小小將軍,怎會走上一族之主的位置,”蚩尤道。
“你說的,不是不無道理”,夸父陷入沉思。
一連三日,夸父沒有給后羿一個清晰的答覆。
他明明感覺到夸父內心的動搖,但這三天的反應卻沒有聯盟的意思,后羿心中思忖,必須地用其他的辦法,讓夸父下了這個決心,他隱約感覺到夸父身邊的蚩尤是一個不太好對付的人,說不定這中間便是蚩尤搞的鬼。
他買通了夸父身邊的一個臣子,決定先打聽一下夸父那裡的消息。
王城的後山,是一片桃林,這個時間,正是初春,並未有桃香十里,只是桃樹已經冒出了新芽,遠遠望去,有淡淡地青色籠罩,不過,夜丹喜歡這裡,她一向喜歡桃樹,這幾日便又夸父的王妃帶着她四處走走。
其實,夜丹不太願意有人陪着她,自知道了路,知道了地方,便有時會獨自一人去後山的桃林,什麼也不做,只是站在某棵桃樹下,盯着小小的嫩芽,發呆,一站便是好幾個時辰。
后羿已經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她,而計劃的主要執行人便是她,或許付出的代價可能會讓她一輩子蒙羞,亦或者讓她命喪黃泉。
他沒逼她,但她知道,她別無選擇。
此刻,已近黃昏。
夜丹依舊獨自一人立於後山之中,夕陽的餘暉將她的身影拉的老長。
靜謐,除了微風將她的耳墜搖曳,將她的衣袂輕輕拂動。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當初在娵訾國的時候,那時有夜君,有望月,還有一個她僅有一面之緣,卻一見鍾情的男子。
那是她大病之前的時候,那日她一個人在花園裡拈花獨笑的時候,一個身影從面前一晃而過,驚醒了她的沉思,鬼使神差般,他跟上了那個身影,在假山下面,那人一回頭,卻是一個俊美的男子,只是一身墨衣讓他看起來有些冷酷,高傲。
只是一瞬間,她愛上了他。
他的笑容有些許邪魅,卻透着無刻抗拒的魅力。
他一轉身,彷彿不曾出現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如果不是那朵被踩到的小花。讓她恍惚覺得是一場夢,一個不曾存在的美麗邂逅。
只是從此,他再也沒有出現過。
夜丹站在那裡,好久,好久,直到第一顆星星出現在天空。
※※※
后羿站在屋中,看到天已經黑了,有人來請該是用晚膳的時候了,后羿跟着宮人前去。
人大部分已經來全,后羿環視,獨缺夜丹,他禮貌地問夸父的王妃,“怎不見本王的夜妃”。
“夜妃今日並未來找本宮,她不在您那裡嗎?”
后羿搖了搖頭。
“罷了罷了,本王派人去找找吧,”夸父道,“蚩尤,此事就交給你了,速速將夜妃找來”
“是”蚩尤應了聲,轉身離開。
“我也去吧”后羿說道,跟着蚩尤一起前去找夜丹。
直到一個時辰後,后羿與蚩尤在後山發現夜丹。
夜丹倒在地上,衣衫不整,手腕上的鮮血已經變成了暗紅色,后羿看到此時此景,甚是着急,慌忙將夜丹抱起返回,途中,蚩尤忙去找巫醫。
“夜妃,夜妃,快醒醒”后羿一聲聲的喚着她,她一直緊閉着雙眼,呼吸也變得脆弱,好像隨時就會停止。
回到住處,巫醫也跟着進去,爲夜丹診治。
后羿大步跑去找夸父,“在你苗蠻出了這樣的事,你這個做王上的必須給我一個交代,如果我的夜妃有什麼事,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后羿陰沉着臉,怒吼道。
夸父吃了一驚,怎麼會這樣?
一直折騰到天明,纔將夜丹從死亡線上就下來。
夜丹偎依在後羿懷中,她的臉上依舊蒼白,后羿看着她的樣子,露出心疼的神情,“對不起,原諒我,”
夜丹露出一絲笑容,輕輕地搖了搖頭,“也許,這是我的命,”繼而緩緩地閉上眼睛,眼角卻留下一滴淚。
其實,她很早就認命了,也許是從娵訾國亡的時候,也許是從成爲夜妃的時候,那些清高,不理後宮的恩恩怨怨,也只不過是保護自己的僞裝。
卻說夜丹突然出現這事,讓夸父頭疼,本來正爲與后羿聯盟的事發愁,如今卻……
如果后羿因此出兵苗蠻,他更麻煩了。
有臣子向夸父進言:如此,不如和答應后羿聯盟,正好可以安撫后羿的情緒,同時對自己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夸父想了想,這未嘗不可。
不過,他還是和蚩尤商量一下,但蚩尤卻激烈的反對。
他的直覺告訴他,夜丹的事情甚是怪異,他還是得查一下。
偏偏兩人的談話被人聽了去,告訴了后羿。
沒有想到蚩尤是一個這麼難對付的人,后羿緊緊地握着拳,“蚩尤,這筆賬我記下了,”
這天天黑的時候,苗蠻王宮來了爲重要的客人,軒轅黃帝。
夸父如同款待后羿般,熱情迎接軒轅黃帝。
“華夏族王上到我苗蠻,真是令我苗蠻蓬蓽生輝,”夸父道。
“哪裡哪裡,您盛情相待,軒轅不勝感激,”軒轅黃帝回道。
軒轅黃帝告訴了華夏王城出現妖魔的事情,叫夸父這些日子要小心纔是。
“華夏王城出了這樣的事情,你怎麼來了這裡”夸父奇怪地問。
軒轅黃帝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我也想守着王城,但如今不得已得前去華胥國尋找伏羲相助”
“伏羲?”
“是呀,聽祭司說,華胥國伏羲有神器‘河圖洛書’,能有保護王城的方法,所以我纔不遠千里前去求救,”
“如不嫌棄,在此小住幾日,我派人護送你前去”
“多謝夸父好意,我還是早點去吧,早一天,華夏百姓少一分危險,”
“軒轅果真是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王,夸父好生佩服,便不強留你了”
第二日,一大早,夸父便派蚩尤送軒轅黃帝出了苗蠻王城。
后羿與夸父站在城樓上,目送軒轅遠去。
直到再也看不見,夸父才轉身離去,后羿沒有走,他還是直愣愣地望着軒轅離去的方向。
昨晚,他無意聽到了軒轅與夸父的對話。
“河圖洛書?那是一個怎樣的神器?”后羿在心中暗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