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心

后羿聽到天帝的話,甚是不解,自己何德何能,讓天帝贈神器,賜神力。

難道是因爲嫦娥?

雖有疑惑,但還是接受了天帝的要求。

“相信你可以做好,”天帝道,只見天帝將張着的右手貼近后羿的胸前,五指散着血紅的光芒。

后羿突然全身發熱,滾燙,還有鑽心的疼痛。

不好,在這個時間詛咒發作了,無異於給人把柄,后羿心中叫苦,可是這種感覺很快便消失了,一股溫潤清涼之氣自丹田而出,流轉全身……

待天帝的手掌離開后羿胸前,一顆泛着紅光的珠子出現在他的手中,像是燃燒的火焰,“這是‘靈珠,‘也是‘彤弓素矰,’“天帝道。

只見他握着靈珠的右手猛然緊握,口中唸咒,紅光漸強,轉眼間,手中靈珠消失,彤弓素矰出現在手中。

這神器‘彤弓素矰‘正是’靈珠‘所化。

天帝將“彤弓素矰“遞於後羿手中,”我將它賜予你,希望你能用它做些利於天下蒼生的事“。

“我會盡力的,“后羿道,握着彤弓素增,感覺到身體裡充滿了力量,好像天生自己就是這彤弓素矰的主人似的,與它有種說不出的親切。

“你可聽說過神“玥”,“天帝忽然問道,后羿不知何意,只道是世間有傳言,這神玥乃是西王母的神器,擁有無上神力,流落人間,不知所蹤。

天帝點頭道,’的確如此,神玥和這靈珠千年之前並稱神界無上異寶,而且也是兩把相生相剋的弓箭,靈珠是‘彤弓素矰’,而神玥則是‘冰弓玄箭’,是日月之精魂所在,雙箭合併,便擁有逆轉乾坤的力量,而神玥,在某些方面甚於靈珠,如若可以,尋找一下神玥,他日,造福三界。“

待兩人說着,天后常羲向這邊而來,天帝對后羿道,“天后找我可能有事,你先去吧,”

后羿得如此厲害的神器,心中自是十分高興,便告辭離去。

常羲從后羿身邊而過,看到他拿着‘彤弓素矰‘,心中驚訝,眼中露出一絲怪異的表情。

“你今日怎麼了?怎會如此草率,”常羲娥眉微微上揚,顯得有些不高興。

“你何時見我會草率決定事情?”

“嫦娥和后羿與我們認識也不過幾日,‘玄天映心衣‘連我都不送,就那樣給了嫦娥,甚至還把靈珠贈了后羿,這不是草率是何?”常羲臉色很難看。

天帝看到常羲生氣的樣子,突然大笑起來,“你都能做他們的父母輩了,這點小事還斤斤計較,別鬧了”,

常羲瞪着天帝,“這還叫小事?”

天帝的臉色突然陰沉下來,“‘玄天映心衣‘本就是嫦娥應該得到的,至於原因,你不必多問,而我贈后羿彤弓素矰是爲人間,我做事自有我的理由,常羲,你管得多了”,雖語氣平靜,卻是不容置疑的威嚴,連常羲也忌憚幾分。

“你喜歡嫦娥?”常羲問道。

天帝不再看常羲,目光望向天際,“不,我愛她,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超越我對她的愛,連后羿也不會,只有我纔有資格是最愛她的人,我對她好是應該的,若她願意,三界之主的位置給她也無妨”天帝的眼神中有着淡淡的幸福,回頭看了一眼常羲,便離開了鏡月亭。

常羲跌坐在鏡月亭中,心中淒涼萬分,呵呵,這便是天帝,現在對自己說這樣的話,那是不是當初也對西王母說過如此的話?是自己看錯了他,天帝有怎樣,不依舊是見一個愛一個?

錯了,真的錯了。

此時,常羲後悔萬分,若當初堅持不嫁與他,留在娵訾國,也許便不會有這麼多事,覺得悲哀,也許當年他娶西王母之後,自己就應該徹底死心的。常羲自嘲一笑,當初,以爲自己贏了西王母,成了他最愛的人,卻原來輸的還是自己,輸得那麼慘,那麼慘……

※※※

青鳥村。

嫦娥沿着小路朝村子而去。周圍高山聳立,將這個小村子包圍,好像世外桃源。

離開已經半年之久,環視着這裡的一草一木,都覺得分外親切,“我回來了,”嫦娥朝着青鳥村的天空喊道。

一陣迴音:我回來了,回來了,……‘

“現在,后羿應該出發了吧,我現在回家,等他來的時候,給他一個驚喜,”嫦娥自言自語道,臉上洋溢着笑容,眼中萬分溫柔,滿是幸福的感覺。

突然山中一聲尖叫,嫦娥一驚,擡頭向聲音處望去,只見一個人影從山頂滾落,急速下墜,她忙朝那人跑去,不過幾步,身體驟然浮起,向那人飛去。

只差一點,她還是沒有接住那人。

那還是個孩子,她本能雙手去接他,突然,袖中滑出一條長綾,如一條淡藍色的蛇,快速飛向那個孩子,緊緊地纏住了孩子的腰。

當她帶着那個孩子落地,腦海中竟然閃着一個念頭,“映心衣映心,衣隨心動”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因爲救那個孩子時,她未來得及施法,完全只是心中所想,衣中便現出長綾……

被救的孩子不過十歲左右,濃眉大眼,指着嫦娥,驚得張着嘴巴。

“怎麼了?”嫦娥彎下腰問他。

男孩眨着眼睛,“姐…姐姐,你的裙子會變色,”男孩道。

嫦娥這才發現衣服忽白忽藍,好一會兒才恢復了原樣。

嫦娥牽着小男孩的手一同朝家走去。

“姐姐,你是仙女嗎?”小男孩問。

嫦娥笑着道,“姐姐不是仙女,”

“姐姐,我叫吳剛,姐姐你呢?”

“我叫嫦娥”。

“姐姐好漂亮,我好喜歡嫦娥姐姐,等我長大了,嫦娥姐姐嫁給我好嗎?”自稱爲吳剛的小男孩天真的問道。

嫦娥心中一驚,他是個孩子嗎?

猛然間,似乎是很遙遠的時候,在哪裡也聽到過類似的話,原來你這麼漂亮,我長大了嫁給你好不好?

她停下來,站在吳剛面前,拍了拍他的頭,微笑道,“你還小,不懂得的,而且嫦娥姐姐不能嫁給你的,”

吳剛眼中充滿了失望,“爲什麼?爲什麼?”

嫦娥笑而不答。

小男孩吳剛撅着嘴,好像眼淚要流出來,突然跑開了,嫦娥在後面喊着他,他卻完全不理會,小一會兒,便不見了人影。

嫦娥無奈的搖了搖頭,亦離去。

離家裡越來越近時,嫦娥突然感覺到飛靈似乎在身邊,一種她很熟悉的感覺。

推門而入,院中一個人影都沒有,屋中也無人應,只是家中都很乾淨,並不像很久無人住。

也許是飛靈來過了,又走了,或是素素來過?,嫦娥猜測。

待后羿來到青鳥村嫦娥家時,她做了一桌子飯菜,后羿大口吃着,嫦娥坐在他身邊,看着他的樣子,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只要看着你,便是我最大的幸福。

此時,娵訾國王宮。

天帝站在城樓的最高處,這幾日,他心情很好,回到神界,一定要去看西王母,即使她恨他。

常羲順着樓梯向城樓頂緩緩走着,臉上沒有多大的表情。

站在天帝身後,望着他的身影,她應該恨他,不是嗎?可是,她恨不起來。

她愛他,所以不管他做什麼事,她都不願再阻攔,一切隨他去吧,只要能留在他身邊,他快樂,開心,便好。

天帝感覺到她在身後,輕輕道,“你來了?“

常羲走近天帝身邊,同他般,遙望遠方,卻道,“木神句芒來報,魔界要對素和公主動手了,該怎辦?“

天帝沒有回答,沉默了好一會兒,像是自言自語道,“難道要神界公主消失在世間,才能平息這所謂的神玥之爭嗎?“

天帝這話剛說完,常羲的臉色變的更加難看,這還是她認識的天帝帝俊嗎?

素素可是他的女兒,難道他真是這般無情?

“素素可是……“常羲想要再說什麼,卻被天帝打斷,天帝依舊是不惹漣漪般平靜的聲音,”若以她能平息這場神玥暗鬥,又未嘗不可,“

聽得常羲心寒,他變了,果真變了。當初是那樣一個有情有義的人竟………

常羲隱藏在衣袖中的手指緊緊地握着,是失望,是淒涼。

※※※

神界。

天帝平靜地站在西王母面前,月宮禁地一如既往般寂靜,冷清。

銀池蕩起陣陣漣漪,西王母的影像映在池中。

沉默,沉默。

“我……我找到了我們的女兒,她很平安。”天帝望着銀池,臉上掛着淡淡笑容。以往每次到這裡,都是憤怒,痛苦。唯獨這一次,他心中是幸福的,來這前,他便心中告誡自己,不管她怎樣激怒自己,自己都要忍住,一定要。

“她長得像極了你,知道嗎?我們的小羲在人間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嫦娥,她很善良,我把你最喜歡的‘玄天映心衣’送給了她,”而且,在人間有一個很愛她的男子,叫后羿,我把‘彤弓素矰’也贈了他,他一定會保護她的,天帝停了一下,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很愛她,不想讓我找到她,怕給她帶來不幸,你放心,我同樣很愛她,所以,我不會和她相認,沒有人會知道,我們真正的女兒是她……”

西王母的眼角流下一滴淚,好久好久了,孩子,其實我想你了。

魔界。

青丘之澤。

周圍被荒山環繞,雜草叢生的沼澤將這裡分成了兩半,一條石橋坐落於沼澤之上。舉目四望,一片蒼涼。

空曠的山野中,一隻巨大的怪鳥石像挺立。

這裡,便是魔界五大護法之一的百鳥妖王,綠衣的地界。

遠遠望去,只見石像上伏着一個白色的身影,她嘴脣乾裂,一副痛苦疲憊的神情,手腳戒備一條鏈子拴在石像上,她正是被魔界秘密抓走的素素。

站在她面前的是四個人,分別是魔界的九頭怪嬰寒嬰,洞庭湖蛇妖修修和思思,以及百鳥妖王綠衣。

而在青丘之澤的最高處,站着一個紫衣女子,淡漠的遠望着他們幾人,她沒有蒙面紗,一副事不關己的冰冷模樣,正是紫冥。

綠衣走近素素面前,指尖挑起素素的下巴,“你還是不願意嗎?”眼中盡是驕傲。

素素額前的髮絲凌亂,臉色蒼白,似乎並沒有什麼力氣,擡起的眼眸又微微合上,她和嫦娥姐姐一起長大,怎會背叛她。

“你好好想想,她當你是好姐妹嗎?青鳥當年爲何要收留你,你心裡一清二楚,要我們再告訴你一遍嗎?“修修對素素道。

素素不願想起,是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救命之恩無以爲報,唯有捨棄自己的一切來換取嫦娥姐姐的平安。

不願想的記憶如洪水決堤,不斷的在她的腦海盤旋,沖垮了苦苦支撐的信念。

她記得,什麼都記得。

她本是一隻修行千年的兔妖,十幾年前,遭遇天劫時,恰逢青鳥,少鵹,太鵹護送天帝之女,也就是嫦娥下凡。因爲他們出手相救,才使自己躲過了天劫。

她感恩戴德,無以爲報。

青鳥說,要她留在天帝之女的身邊,陪她,保護她。

必要的時候,爲天帝之女付出自己的一切。

於是,嫦娥多了一個好姐妹,素素。

她瞭解,天帝之女下凡只是爲了躲避天帝的追尋,天帝與妻子西王母之間有着不可調和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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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陪了嫦娥好久好久,當神魔界都在尋找天帝之女時,她成了嫦娥的替身,替她被抓魔界,替她回到神界做神界公主,只爲了保她平安。

而這一切,嫦娥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每天無憂無慮的生活着。

那日,天帝見她第一面時,便知她是兔妖,可他什麼都沒有說,甚至封她做了素和公主,認她做了女兒。

嫦娥本應該面對的一切危險,都由她來面對。

她明白,天帝給她所有的榮耀,財富,只是爲了保護嫦娥,那個找了很久的女兒而已。

看似無比尊貴,不過是把她推到了風口浪尖的地步。

可是爲了報恩,她心甘情願。

“我們都很同情你,其實你爲天帝之女做得夠多了,可憐的孩子,“思思臉上帶着憂傷和淡淡的惋惜。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寒嬰站在他們身邊,許久都未說話,眼神撲朔迷離,似乎心思並不在素素的事情上。

素素無力低吟,夠了嗎,夠了嗎?她在問自己。

突然一陣風吹過,一道白光落在那巨鳥雕像上,飛靈出現在光芒中。

依舊是一襲白衣,像是天外飛仙。

“我們等你很久了”,綠衣擡頭看着飛靈道。

飛靈一聲冷笑,“今日我便帶走素素,誰也攔不得,”他從巨鳥身上一躍而下。

寒嬰,修修,思思,綠衣並沒有阻攔飛靈,四雙眼睛直直的看着飛靈。

飛靈解開素素,扶着她,從四人身邊走過。

越走越遠,突然,綠衣朝飛靈喊道,“不要太過分,別忘了你的身份”。

飛靈遲疑了一下,不屑地一笑,身份?他不稀罕。

當飛靈的身影消失在青丘之澤時,紫冥出現在他們四人面前。

四人神情惶恐,望着紫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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