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嫦娥醒來,已經回到了白鬚谷。
白鬚老者守在她身邊,看見她醒來,擔憂的眉毛纔有所舒展,“丫頭,他也忒狠心了吧?,那麼深的傷,他真想要你的命嗎?”
嫦娥張了張嘴,有些虛弱,“不是他,是我自己”
“啊?”白鬚老者驚了一下,“你不想活了嗎?那箭可是神器,再深一丁點,你就沒命了,”
“灰飛煙滅了也好,”
“什麼灰飛煙滅,你說點好的不行嗎?好了,不和你多說了,我爲你止了血,你自己身上有神玥,自己療傷去,不要要死不死的,傷好了,我還有找你幫忙呢”白鬚老者說道。
待白鬚老者出去的時候,恰碰見吳剛抱着兔子跑來問他,“師父,嫦娥姐,她沒事吧?”
“還說呢,我讓你去幹什麼了?她還弄成這樣?”白鬚老者追上他就打,吳剛哪會那麼乖,擡腳就跑,白鬚老者在後面追着“你給我站住,小兔崽子”
卻說,窒寙出了弱水,直上雲霄,踏入神界。
一路之上,如入無人之境。
很快,到了月宮禁地。
看着禁地中忙碌的帝俊,回想千年種種,過了這麼久,他心中的怨還是那麼強烈。
好久。
窒寙手指微動,念下一個咒語,從身體裡走出一個人。
同窒寙一模一樣,兩人相視而笑,分出的那個窒寙點了點頭,化作一道黑雲,消失於月宮禁地前。窒寙這才踏進禁地。
站在天帝帝俊面前,窒寙露出一絲邪魅的笑容,“沒有想到,我還會站在你面前吧?“
帝俊冷靜地看着窒寙,“確實沒想到,這次的出現,是爲報千年之前的仇?”
窒寙不屑地從帝俊身邊走過,“我只是來見一個人,報仇之事,我想很快你會看到”卻被帝俊一手攔住,“能不能見到,還看你能不能過了我這關,”
未再有隻言片語,兩人便動起手來,兩人周身被黑色與金色環繞。
頓時,禁地飛沙陡起,看不清帝俊與窒寙是怎樣的動作,但知兇險異常。
憑空中,出現一聲虛弱的聲音,“你們,別打了”,聲音雖小,卻很有穿透力,雖然溫和,對兩人卻出奇地有震懾力,兩人竟不約而同地停了手,但依舊防備地看着對方。
“俊,讓他進來吧”那聲音道。
帝俊不再堅持,窒寙大搖大擺走近了禁地的宮殿中,走近銀池。
銀池微微蕩起波紋,西王母的面容出現在銀池中。
“好久不見了,阿虞”西王母道,面對大魔頭窒寙,好像好久未見的朋友般。
窒寙在銀池邊坐下來,“那時,你將我封印弱水,沒有想到我還會出來吧?”窒寙得意地對西王母說道,現在,他什麼都不怕。
“我封印你,並不是想懲罰你,只是希望你能改邪歸正”
“哈哈哈,改邪歸正?曦和,你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走到現在的地步,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要我改邪歸正?”窒寙看着西王母,眼神中卻透着些怨氣,是對西王母的怨。
※※※
窒寙的分身,直下神界,飛向白鬚谷。
他浮在白鬚谷的上空,谷內一覽無餘,一座房子在谷內顯得那般孤零零的。
右手在空中劃下一道咒,無數黑雲四起,幻化成無數龍首妖魅向谷內襲去。
越聚越多,越來越猖狂。
吳剛揮動着斧頭,一斧下去,叫龍首妖魅砍成了兩半,那妖魅便消失不見。可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龍首妖魅。
他阻擋着,一步步地向後退着,“師父,師父……”
此刻,在另一邊的白鬚老者也再揮動着手中的拂塵,將襲擊他的龍首妖魅打散。
好幾只龍首妖魅咬着他的拂塵,與他僵持,其他的便向他的腿,胳膊,身體咬去。
他一念咒,拂塵出現火焰,將那些東西燒成灰燼。
幾隻龍首妖魅穿過門窗,飛進屋子。
“嫦娥丫頭,小心”白鬚老者在外面提醒道。
那龍首妖魅,直擊嫦娥。卻在離嫦娥一步之遙,被護身的神玥之光毀滅。
嫦娥睜開眼來,這兩天,一直在療傷,沒想到,竟突然出現這種狀況。
她起身走出屋子,卻大吃一驚,整個院子被龍首妖魅所包圍。
空中傳來一道聲音:你終於現身了。
“你是誰?”嫦娥喝道。
卻無人回答,除了響徹空中的狂笑。
她用神玥護身,飛上半空中,纔看清來人。
“是你?”嫦娥猜到窒寙會找麻煩,但沒有想到這麼快。
“只要將神玥交給我,我便會自行離去,不再傷害於你們”窒寙道,他的目的很明確。
“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拿到”嫦娥厲聲道,但她內心卻沒有譜,窒寙畢竟是魔尊,她的勝算很小,可是她不能露出膽怯。否則,還未戰,她便敗了。
窒寙根本就沒有將嫦娥放在眼中,雙手伸展,好像擁抱般,默唸咒語,頓時狂風肆虐,一道道黑雲包圍嫦娥,神玥就在那層層疊疊的黑雲中緩緩地離開嫦娥的身上。
嫦娥瞬時驚呆了,窒寙竟然能控制得了神玥。
爲什麼?嫦娥怎麼也想不通。
但她來不及疑惑,玄天映心衣,飛出兩道白綾,如兩條長蛇一般,環繞着要離去的神玥。
“你現在狀態很不好,你認爲你能很好操縱玥?”窒寙不屑地反問道。
嫦娥一下子想起與后羿青丘相遇的事情,一分心,只見窒寙的雙手在空中做了一個推的動作。在半空中的神玥忽然變得巨大,將嫦娥困在了神玥之中。
嫦娥掙扎不得,無論用怎樣的方法,都無法出來。
神玥慢慢地便會了原樣,落在窒寙手中。
“你輸了”窒寙嘲笑地說道。
嫦娥緊握着手,看着窒寙的猖狂,她卻無能爲力,低頭,吳剛和白鬚老者還在抵擋着龍首妖魅的襲擊。
爲什麼,我這般沒用,我幫不了大家,救不了自己想要救的人。
她失望,卻自己的失望。
連手心被指甲掐破了也不自知。
一滴血順着手心,滴落。
突然,在窒寙手中安靜的神玥變得暴躁起來,由緩緩地震動,到後來在窒寙身邊的狂竄,那神玥困着嫦娥,直直地從窒寙的心臟而過。
窒寙低頭看着自己心口的洞,是自己大意了,神玥竟出現這樣的狀況。
他的身體猛然間化成一朵黑雲,消失不見。
幻化成龍首妖魅的東西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遠在月宮禁地的窒寙本尊,心一跳,意識到分身被毀滅。
困在神玥中的嫦娥,不管怎麼掙扎,還是逃脫不了神玥。
神玥在半空中,打了個旋,向遠處飛去。
“吳剛,快跟上,小心嫦娥出事”白鬚老者道。
吳剛二話沒說,忙飛身去追神玥。
神玥跨過千山萬水,直直朝東荒山飛去。吳剛緊跟其後,卻落了好遠。
神玥飛上東荒山,直接撞進了山頂的那棵鐘形大樹,消失不見。
吳剛跑過去,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神玥的痕跡。
怎麼辦?吳剛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去找后羿幫忙。不管成功與否。
而此刻,在月宮禁地的西王母與帝俊,都隱隱感覺到不安。
※※※
嫦娥感覺自己回到了母親的懷抱,腦海中不斷地映出小時候與父母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藍天。有不知名的鳥叫聲,躺在一片草地上,軟軟的,好舒服。
她坐起來,自己身邊不遠處,站着一個白頭髮的人。
“你是?”嫦娥問。
卻見那人轉過身來,是一個三四十歲模樣的男子,他微笑着,走近嫦娥。
“我是東皇公”那男子道。
“東皇公?”嫦娥不解“你不是已經……”嫦娥沒有說完,但那男子已明白她的意思。
男子點了點頭,“是的,我便是兩百多年前,消失的東皇公”
嫦娥心中有着諸多的疑惑,但東皇公好像什麼都知道似的,“我知道你有很多想要問我的,卻不知從何說起,你能出現在這裡,說明我們還是有緣分的,我會將一切告知於你,何去何從,將只在你的一念之間”
東皇公娓娓道來:這裡,是一個不屬於三界之中的空間,確切的說,是東皇神鍾之心,我困在這裡,兩百七十九年。這要從千年之前說起。
千年之前,日月兩神相爭西王母之位,日神曦和受劫,認識了凡間的王子帝俊,後來帝俊因救曦和而死,曦和求我讓帝俊復活,但復活,便意味着帝俊成神,我答應了曦和的請求。帝俊成爲了神界的神將。
窒寙大鬧神界,我與衆神合力將其封印,這場戰爭,讓神魔兩界損失慘重。
休養生息七百年。
然而,帝俊卻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兩百七十九年前,帝俊將我封印於東皇神鍾之中,從此成爲了三界之主,神界天帝……
東皇公將千年之前的事告訴了嫦娥。
“我代父親向你道歉,”嫦娥看着東皇公很真誠地說道。
東皇公搖了搖頭,“你莫想太多,帝俊奪位,也許在當開始時,我會怨他,會後悔,這些年,我突然想明白了,凡事都得向前看,帝位更替更是正常,萬物的軌道,生生不息,執着於無法改變的事情,是逆天,也是對自己的傷害,用別人的行爲,來傷害自己”
……
與東皇公的交談,嫦娥彷彿覺得,曾經一直想不通的問題,豁然開朗。
“東皇公,你可知千年前封印的窒寙已經重現人間?”
“我知,所以天道讓你與我在此相遇,萬千生物,相生相剋,誰都會有弱點,做爲魔尊的窒寙更甚,他雖有魔身,卻有一顆人心,懂得人世間的感情,讓他犯下誅天的罪孽,讓他痛苦,也是他最大的弱點,在殘忍與無情的外表下,奢望毀天滅地。”
“人心?”
“他本人身,卻成妖孽,和當年的萬古天妖何其相像”東皇公感嘆道。
“我能爲此做些什麼?”
“怎麼做,如何做,沒有人能回答你這個問題,你只能問你自己,我只能說,你的選擇,關乎的不僅是你的命運,也是世間萬物的命運,”
“我會付出怎樣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