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愛,硃砂痣

蚩尤送走軒轅,原路返回。

路過王城外的竹林的時候,突然一道黑影掠過。

蚩尤警覺地停了下來,多年按的征戰經驗讓他早已經意識到有危險存在,環顧四周,卻什麼都沒有,強烈的危險感讓他沒有絲毫放鬆,他深諳此道,若那人出現在面前,未必會是自己的對手,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必須十二分的小心。

一直燃着火焰般的箭自他背後而出,衝向他。

當感覺到背後的異樣,他猛然回頭,躲閃不及,直直地看着那箭射向自己。

果然是一個小人。

千鈞一髮間,自那箭的左方一道冷風而過,一支冰箭橫穿過來,撞上了那火焰般的箭,改變了那箭的軌跡,落入不遠處的泥土中,消失不見。

待蚩尤回過神來,左方有兩個人走了過來,一男一女,男子粗獷豪放,女子一襲淡藍的衣衫,恍如天外飛仙,正是被白鬚老者派來阻止后羿聯盟的吳剛和嫦娥兩人。

“你沒事吧?”吳剛跑過去問蚩尤。

蚩尤笑了笑,雖然剛纔命懸一線,但此刻已經沒了慌亂,平靜下來,“剛纔是兩位出手相救?”

“當然,”

“壯士好箭法,”蚩尤道。

吳剛哈哈大笑,“能讓那箭改道,卻是好箭法,可惜那箭不是我射出的,是嫦娥”吳剛看了嫦娥一眼道。

蚩尤這才注意到,嫦娥手中握着一把冰弓,還冒着一絲絲的寒氣,聰明如他,蚩尤立刻覺察到了嫦娥的不一般,這女子身懷法術,是個厲害的角色。

“多謝嫦娥姑娘相救”,蚩尤彬彬有禮地說道,心中思忖,若苗蠻得此一人,如虎添翼。

蚩尤與嫦娥,吳剛三人到了王宮,蚩尤將路上之事告知了夸父,隨便向夸父暗示,若能留住這兩人,是苗蠻之福。

吳剛告訴夸父兩人來此的目的,是奉師命前來阻止苗蠻與后羿的聯盟。

“兩族聯盟,必是天下戰亂,百姓受苦,身爲一族之主,嫦娥希望夸父王上能以百姓爲重,”嫦娥道。

蚩尤點了點頭,認同嫦娥的看法,“王上,此盟不可連,望王上慎重,”

事後,蚩尤帶着嫦娥與吳剛在王城遊玩。

相比后羿,蚩尤更喜歡與嫦娥與王剛一起,他覺得嫦娥這個女子的身上,有一種大善之風,只是偶爾眉間會流露出一種飽經風霜的滄桑。

“嫦娥,我必盡我之力阻攔聯盟,”

“多謝蚩尤將軍”

而後羿知道嫦娥的到來,有意無意躲着她。

嫦娥知道,或許她與后羿之間已經有了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不管是十年前後羿的背叛還是前不久,她對后羿的規勸,她三番兩次阻止后羿之事,也許他已經恨上了她。

嫦娥在苗蠻王城剛落腳,卻發生了一件令她沒有預料的事情。

那日,她正欲找蚩尤,打算離開,卻有人前來通報,夸父有事,要她前去大殿。

當她到達時,見到了兩個陌生人。

“你們是?”嫦娥疑惑地問道。

“我是寒嬰,她是精衛,我們認識你,嫦娥”,那男子道。

女子精衛接過話頭,“我們是飛靈的朋友,這次正是受他所託前來尋你的,”

“飛靈?他還好嗎?”嫦娥問。

寒嬰與精衛不語,看了看身邊站着的夸父,蚩尤,輕聲道,“你跟我們來,”

三人離開了大殿。

來到沒有人煙的後山,寒嬰將一個精緻的錦盒交給了嫦娥。

嫦娥結果錦盒,看着上面龍鳳呈祥的圖案奇怪的問道,“這是神界的東西,飛靈怎會有?”

寒嬰與精衛並未回答,看着嫦娥,神情凝重。

錦盒散着似有若無的白光,嫦娥輕輕打開錦盒,一團白光溢出,落到地上,變幻成一個模糊的人影,是飛靈。

嫦娥指尖觸碰到飛靈,身影散去,只留下一團空氣,什麼都沒有。

她心中猛然一跳,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飛靈,你怎了啦?”

“寶寶,對不起,我等不到你回來找我了”飛靈道,他的眼睛紅紅的,眼淚出眼眶滑落。

聽到這話,嫦娥一下子,呆住了,爲什麼,我走的時候,一切不是都好好的嗎?

“我的心好痛,好難受,我不想離開寶寶,我不想寶寶是一個人,我不想寶寶傷心哭泣的時候,沒有人在身邊,我不想離開,真的不想,寶寶,原諒我”飛靈說這話的時候,早已淚流滿面。

嫦娥能夠感覺到飛靈生命的流逝,正如他模糊的身影也無法留住。

爲什麼最親的人總會一個個地離自己而去?

爲什麼?

“寶寶,原諒我的自私,我怕你會忘記我,歲月那麼長,時光那麼久,千年,萬年,我怕你再也記不得我……”

飛靈的身影變得縹緲,直到最後,變化成一滴血飛進嫦娥的額間。

那血,紅的如一顆硃砂痣,彷彿滲進嫦娥的額間,溶於她的骨血之中,深深地,深深地,成爲嫦娥身體裡的永恆。

嫦娥就那麼呆呆地站着,眼神空洞而憂傷,好像失去了靈魂。

眼淚,一滴,一滴的掉落下來。

每一滴淚,承載着曾經的諸多種種。

那年,幻林的笑語還恍若在耳際。

那年,你守着無知無覺,無生命,無靈魂的我,整整十年。

那年,你說,寶寶,有我在,你不準死。

那年,你說,你留下來,好嗎?

我真的已經打算留下來,真的想在你身邊,我真的決定不再去找后羿,我真的,真的和千年之前那般,愛你。

寒嬰與精衛走近嫦娥,將一切告訴了他:

“其實,從你這次離開時,他就快不行了,他託我與精衛將他送去神界,去見你父親,帝俊,你父親救不了他,他當初是用自己的性命將你喚醒,後來被誅魔令擊中,三番兩次,傷上加傷,靈魂難承負荷,靈力日益消散,即使他是萬年血魔,也回天乏術,無能爲力,他早就料到了這天,他那麼愛你,我想他也不願看到你傷心消沉的樣子,”

吳剛不見嫦娥,向夸父打聽,才找到後山,卻見到嫦娥傷心欲絕的那一幕。

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嫦娥,只好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

后羿從來都沒有出現在嫦娥面前,但卻一直關注着她。

看到這樣的嫦娥,他心中亦如打碎的五味瓶,不是滋味。

或許,飛靈在她心中,比自己想象的更重要。

而自己又何嘗沒有對她有深深的眷戀,偏偏自己的一時錯誤,造成今日的結局。

也許,自己之於嫦娥,已經是不可挽回的錯過,自己已經失去了再擁有的資格。

后羿落寞地身影消失在遠方。

※※※

后羿回到王宮,見到夜丹,“我們回去吧?明天就走,”

夜丹點了點頭,兩人前去向夸父告辭,此刻,嫦娥吳剛,寒嬰精衛也回了王宮。

后羿與夜丹路過王宮花園的時候,正好碰見了寒嬰與精衛。

當精衛挽着寒嬰走過時,夜丹突然停了下來。

那張臉,她認識,分明便是當面遇見的那個男子。

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遇見自己一直鍾情的人,他身邊已經有了一個人,卻讓她的心中有些淡淡的苦澀。

看到夜丹的分神,后羿有些擔憂地問道,“怎麼了?”

“我認得他”夜丹不由自主地答道。

“誰?”

“那個男子”

“寒嬰?”

“我記得我曾在娵訾王宮見過他,那時,他也是從花園走過,他的臉上一直掛着那樣溫柔的笑容……”

后羿看夜丹那樣陶醉的神情,心中也猜出了七八分,“你喜歡他?”

“我喜歡他,但他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我不會打擾他,就這樣看看就好,”

“好,我一定會幫你滿足你的願望”后羿拉起夜丹,向寒嬰所去的方向而去。

后羿與夜丹追上了寒嬰精衛。

“稍等”

寒嬰與精衛聽到這聲,回頭一看是后羿。

“后羿?”寒嬰道。

“你認識我?”后羿問。

寒嬰笑了笑,“我是嫦娥飛靈的朋友,認識嫦娥,自然也認識你,”

他怎麼會不認識后羿,這個險要了自己命的人,他怎麼會忘記,但他不會找他報仇,只是爲了精衛。

精衛不希望自己殺戮,所以曾經諸多過往,他選擇放下。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精衛寒嬰,后羿夜丹相識。

四人一起向夸父告別。

“寒兄,后羿可否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事?”

“我還有急事要辦,能否拜託寒兄護送我的愛妃回有窮王宮?”

“好,我與我的妻子正不知該往何處去,很樂意爲你效勞,”

“多謝了”后羿從懷中掏出王宮的令牌交予寒嬰。

次日,寒嬰與精衛護送夜丹返回有窮王宮。

嫦娥與吳剛也離開了苗蠻王宮。

離開的人都離開了,他也該去做一件自己要做的事情。

“華胥國伏羲有神器‘河圖洛書’,能有保護王城的方法,所以我纔不遠千里前去求救,”

后羿記得那日軒轅黃帝的話。

是的,此次,他正是要去華胥國,‘河圖洛書’,既然與苗蠻部落連不了盟,那得到一件神器也不錯。

后羿將右手放在嘴邊,一聲悠長的哨聲迴盪在天空中。

一道紅光閃過,騶吾出現在後羿身邊。

后羿跨上騶吾,一陣風起,后羿的身影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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