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薛平銳領軍
一騎黑色戰馬從魯孝公身後閃了出來,馬上之人布衣無甲,打扮樸素,但馬鞍兩旁,除了掛着一隻短弓之外,懸掛的,全是箭袋。
桑流雲突然翻身站上了馬鞍,抱拳衝着那人遙遙一禮。
來人是南陽書院箭院院長薛平銳,桑流雲的授業恩師。桑流雲一身功夫,除了家傳的,就全是薛平銳教的。
這個魯孝公,這是要逼着桑流雲弒師麼?
薛平銳將手中的長弓輕輕一晃,算是答禮。桑流雲落回坐騎,師徒兩人,再無其它的話語。
大周軍隊,領軍之人,南陽書院箭院院長薛平銳。
桑流雲右手舉了起來,六名穿着土黃色法袍的魔法師走到了軍隊的前面。
六名魔法師沒有絲毫停頓,一出隊列,馬上將魔法杖插入地下。很明顯,他們走出來時,已經完成了吟唱。
魔法杖入地,地面立即轟隆隆一陣震顫,接着地面拱起,兩個呼吸之間,形成了一道高有一丈,長有三十丈的土牆。
桑流雲和阿道夫、女死靈法師,飄身上了土牆。
眨眼築牆,大周修士可沒有這個本事。
但薛平銳卻似一直在等這些土牆的形成。土牆一成,薛平銳長弓隨即拉滿,巨鳥上公輸遲軍旗一指,大周軍陣光華陡然一亮,然後倏地凝在薛平銳箭尖之上,那枝箭瞬間如亮起的太陽。
大周烈日弓軍陣,正是最適合弓箭手的大陣。
那輪太陽,甫一亮起,便離弦而去,直射桑流雲。
桑流雲一聲長嘯,拔地而起,直衝半空。半空中的桑流雲,雙臂左右一伸,在薛平銳箭鋒所向的扶桑大軍,嘩啦一聲,齊齊臥倒,再嘩啦一聲,整整齊齊的盾牌,將所有伏臥在地的軍兵,全都遮掩在下面。
這種方式,是對付箭矢最有效的方式,比築起盾牆還要管用。
說時遲那時快,扶桑軍兵剛剛完成臥倒遮掩動作,薛平銳的烈日箭,已經射到了土牆上面。
無聲,無息,土牆如不存在一般,剎那被烈箭熔盡。
唰!烈日箭帶着晃眼的強光,在扶桑大軍中,一掠而過,遠遠地,射出去不知道有多遠,過了良久,才隱隱傳來一聲悶響。
桑流雲從半空中落下,落下之時,腳下又長出了一面土牆。
“好大的威力,”桑流雲暗中咋舌:“陣法之威,果然不是單人可以對抗的。”桑流雲伸手向後一招,示意伏地的軍兵站起來。但手揮下去了,卻沒有聽到軍兵嘩啦起立的聲音。桑流雲驀然回頭,才發現身後是一條寬達三丈的通道,通道內一片焦黑,別說是人,就是盾牌,都已完全熔去。
嘶!桑流雲倒吸一口冷氣。薛平銳的一箭,竟然會引起如許高溫?這要再來幾箭,還不直接摧垮了自己的軍隊?
桑流雲與阿道夫及女死靈法師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女死靈法師雙手捧在胸前的水晶頭骨上,突然淒厲地大叫一聲,頭骨上黑霧竄出,帶着怪嘯,遊走在死亡通道之內。
亡靈魔法,死靈之召喚,能將死亡在七天之內的死靈,全都召喚出來,變成死靈戰士。在之前的戰鬥裡,扶桑大軍根本不怕死傷,死一個活人,還能出來一個戰鬥力更加強大的死靈。
但是這一次,死靈之召喚,只召喚回來百十來個體死靈戰士。其它的,全都灰飛煙滅了。
這是針對性的攻擊。扶桑大軍之前的攻擊手段,已被大周皇朝研究透徹,並有了針對性的安排。不然,怎會讓薛平銳前來領軍?
桑流雲正在猶豫要不要暫時撤退,薛平銳的第二箭又到了。
這一次,桑流雲沒有再讓軍兵臥倒,而是雙手急揮,令他們左右散開。但軍兵散開的速度,怎麼也趕不上薛平銳烈日箭的速度。
烈日熾燒中,扶桑大軍終於起了騷動,被烈日箭灼到的軍兵,開始慘嚎起來。
桑流雲再次沖天而起,半空中雙臂連揮,扶桑大軍終於快速撤退。
這是扶桑與西洋聯軍第一次在大周皇朝軍隊面前撤退。四個師的將軍,見薛平銳兩箭逼退扶桑大軍,俱是興奮異常,提槍摩掌,等着衝鋒的軍令。
無論什麼樣的軍隊,只要一開始撤退,其士氣便基本可以忽略不計。魯孝公與薛平銳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兩人同時點頭,中軍大旗霍然一動,巨鳥上公輸遲軍旗再動,大週四個師的大軍,保持着雁行陣的隊列,猛然前衝。
殺——啊!喊殺聲沖天而起,激盪着大周皇朝每一個軍兵的心。追殺潰兵,每個人的士氣都會瞬間升到滿級。
桑流雲這一退,就再也收不攏部隊。只見扶桑大軍隊型瞬間被打亂,逃得慢的軍兵,已經與大周軍隊交起手來。
區區散兵,自然不是保持着完整軍陣的大周軍隊對手。
插!有長槍插進了扶桑人的心窩。
喀!有大刀砍下了西洋魔法師的頭顱。
薛平銳跑在全軍的最前面,此時他已不再發射烈日箭,而是一輪普通速射。要說箭院院長的手速就是超高,這一輪快速行進中的速射,也是箭無虛發,百步之間,薛平銳已經射出了千枝長箭。
到目前爲止,已經有超過五千人,傷在了薛平銳的箭下。
巨鳥飛翔在大周軍隊的上空,公輸遲軍旗揮舞,指揮着大周軍隊進攻的方向,同時將軍陣之力,引向前軍各處。
公輸遲也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戰爭,沒想到第一次就取了壓倒性的勝利。公輸遲看着左軍出現的抵抗,軍旗一指,又將軍陣之力引向有抵抗的地方。
咦?這次的軍陣,力量怎麼一下子弱了?
公輸遲低頭一看,頓時看到了正在快速前進的大周軍隊裡,冒出了點點黑影。這些黑影從地底下躍出,專殺旗手。
要是夏天縱在這裡,一定會預防敵人從地底下冒出這一招。扶桑忍者,太擅長這一招了。
就在此時,衝在前面的大周將士,突然發現地面變得溼軟起來,提足邁步,越來越困難。
已經有將軍發現了異常,開始大聲呼喝起來。
原來扶桑大軍一邊退,一邊伏下了忍者,佈下了水系魔法。魯孝公和薛平銳也已經發現了桑流雲的陰謀。薛平銳手中軍旗急揮,示意公輸遲指揮大軍暫停前進。
薛平銳相信,只要自己手中的軍旗還在,只要機關巨鳥上的軍旗還在,只要各位將軍身旁的軍旗還在,烈日軍陣就還在。只要有半炷香的時間內,扶桑與西洋聯軍組織不起有效的進攻,那混入軍中的千餘忍者,就會被全部清理乾淨。
但就在此時,扶桑和西洋聯軍,突然翻身殺回。沒有陣型,沒有章法,就那樣散亂地,殺了回來。
衝在最前面的,是無數亡靈戰士。這些戰士,有的全是白骨,有的還拖着殘缺的血肉,就那樣瘋狂地殺了回來。
一名大周士兵被兩具白骨砍翻在地,那士兵在地上扭曲了一會,竟又站了起來。不同的是,這一次,是加入了敵人的軍隊,揮舞着原先的武器,殺向昔日的夥伴。那夥伴心驚膽顫,不忍與已死的夥伴戰鬥,急要閃避時,才發現雙足陷在泥水裡,難以移動。
同樣的戰鬥,開始在兩軍鋒線上漫延。幾乎只在兩個呼吸之間,扶桑與西洋聯軍就扳回了劣勢,展開了全面的反攻。
魯孝公有些後悔。敵人的這些攻擊手段,除了突然出現的千餘忍者,其它的幾乎全部出現過。自己對這些手段,也有預案。只是大勝之下,一時疏忽,竟然還是踩進了對方的陷阱。
魯孝公很自責,但他沒有時間自責,因爲在他的腳下,突然閃耀出了火紅的光華。
六芒星陣,火龍之召喚。
大周東一師,就是敗在炎龍之召喚陣法之下。當時東一師將軍還不知道對方的攻擊手段,被這個六芒星陣,將東一師的指揮中心,一下子全端了。
火龍之召喚,顧名思義,就是從地底召喚出烈火,對陣圖之上的敵人進行焚燒。
這個陣圖,必然是敵人預先佈下的。
魯孝公腦裡剛閃出這些念頭,他腳下的地面已經裂開,有火舌從地下噴了出來。
毅皇子從座騎上一躍而起,提起魯孝公,腳尖在身後的戰馬上連點,閃電般掠出了火龍之召喚大陣。但就在這一剎那間,六芒星陣轟然大亮,烈火瞬間吞沒了還沒有逃出來的軍士。
魯孝公和毅皇子身邊的旗手,在烈火裡已化爲灰燼。
公輸遲錯愕之間,地面上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無數的旗手被砍翻在地,無數的軍士被變成了亡靈,再的過來屠殺自己人。
這纔是扶桑與西洋聯軍的狠毒之處。公輸遲心下悲慼,強打精神,將最後的軍陣之力,引向薛平銳之處。
烈日軍陣已經不成軍陣,現在的軍陣之力,來源於殘存的十來面軍旗。不過,雖然軍陣已經失去了烈日的屬性,但十餘面的軍旗疊加,其力量也不可小覷。
薛平銳眼神發冷,長箭連發,將那些瘋狂的亡靈戰士釘在地上。
薛平銳一直在找,找桑流雲,還有那兩個可惡的西洋魔法師。這三個人,自撤退開始,就再也沒有見着。
沼澤魔法和火系魔法的發生,讓薛平銳確認,兩個可惡的魔法師就藏在亡靈大軍裡。只不過一時沒有發現而已。
還有一人,桑流雲呢?此子是自己的學生,薛平銳太清楚他的心性了。桑流雲要是天賦不高,心性不強,怎麼可能當得了箭院的大師兄?
“不好!”薛平銳剛醒過神來,就霍然擡頭。機關巨鳥是大周軍隊的軍陣樞紐,雖然飛在天上,但桑流雲怎麼不會想辦法對付?
何況,桑流雲用的就是長箭,如果他混在忍者之中,現在巨鳥絕對在他的射程之內。
薛平銳剛擡頭,就見巨鳥之下,一道箭影突然一閃,剎那沒入巨鳥胸腹之下。這一箭,非常突然,再加上公輸遲站在鳥背之上,長箭射來,竟是沒有發覺。
咄!一聲輕響,長箭穿透巨鳥,從鳥背中破了出來。公輸遲來不及反應,被一箭射掉了鼻子。
是的,那枝箭從下而上,擦着公輸遲前胸而來,將他的鼻子瞬間撕掉。
公輸遲顧不得護痛,而是一手向下探出,等探到胯下之物還在,才長出了一口氣。書院學長,在關鍵的時候,還是略有留情啊。
只是,這情卻留得極其的小。機關巨鳥開始下墜,巨鳥之下,扶桑與西洋的聯軍已經攻來,能不能逃得出去,還要看自己的本事。
公輸遲極擅機關之事,危急時刻,硬是操縱巨鳥向後飛了一段,脫出了敵人的追擊。百忙之中,公輸遲還回頭看了一下,看到薛平銳已落入敵陣之中,與桑流雲對面而立,正要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