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顆宇宙中彌足珍貴的藍色行星被當成無用品般在夏蘭世界內推來推去,最後行星所有權被推到了十三根源氏族頭上。然而,苦笑着接過同胞之棄物的根源氏族,事實上也沒有花上多少精力去管理這三顆行星,任由其自由展了近一世紀的時間。直到夏蘭釐一百八十二百年,地上人出身的公民佔了帝都全體居民的一半以上後,十三根源氏族才決定以恩布里昂家爲全權代表,將這三顆大概可以看作處於荒怠狀況的行星出租給帝都公民,作爲其傾訴對於大地之思念的場所。
兩個世紀的時間過去,儘管隨着帝國版圖的擴大,帝都中有此傾向的人類越來越多,但在恩布里昂家的調控下,三顆行星始終維持着人類與自然共生的平衡狀態。雖然在行星地表人類生活區域內也存在着一些夏蘭人大概很難接受的異質文化,而根源氏族也大約知道此類事情,不過這還不至於讓這些羣星的主人們打破與臣民們訂下的“不干涉”約定,所以兩百多年來帝國甚至連一艘警備艦都沒有派到過行星大氣層以下的區域。
然而在今天,某位星際商人向帝國起的挑撥卻徹底出了諸根源氏族所能容忍的界限!於是在牙與翼的建言下,帝國皇帝苦笑着頒下了手諭,緊接着一萬三千艘戰艦呼嘯着撲向了第三行星,在夜空中上演了一場猶如流星墜地般的行軍,自外層空間將諸瑪行星包圍得滴水不漏。
隨後,在白銀提督的統率下,海特蘭德家諸人並伊斯埃雷家一人,在足足三支分艦隊的陪伴下降臨到了位於行星北半球的第三都市。
仰望着頂上那彷彿遮天蔽日的艦隊,行星地表那些正在從事、或者曾經從事過某種不正當交易的人,將這場誇張過頭的拯救行動誤解爲某種致命危機,因此在稍後的一段時間裡,不斷有企圖脫逃的交通艦從第三都市以外的地表各處升空,不過卻一頭撞上了十支分艦隊在外層空間佈下的包圍網,於是無一倖免。
作爲行星租用者的某星際財團代表,被自身義務所束縛的他無法像同僚們那般在第一時間躲進諸地下設施中瑟縮恐懼,不過當他好不容易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氣,準備與帝國艦隊取得聯絡時,卻在下一秒被破門而入的行星警備部隊逮捕。彷彿突然回想起自身義務的警備部隊,同時還查封了該星際財團的數十本記錄着非法交易的賬簿,然後就好像在恐懼着某種東西似的,將兩者以最快度押解到了正好停泊在第三都市上空的帝國旗艦上。
“原來如此……”若琉亞面無表情地閱覽完了一本帳簿,以似乎沒有溫度的目光注視着眼前這位行星警備隊長。直到其臉色蒼白、小腿顫抖到搖搖欲墜爲止,纔開口以冷澈入骨的聲音說着:“對我等而言,管理地上世界實在不是件富有樂趣的工作,所以纔會給予爾等如此權力。不過看起來,帝國似乎給你們的自由似乎是有些過頭了,竟然在短短几十年就將罪惡積累到如此程度……算了,稍候我會把情況上報司律院的。”若琉亞短短一句話說完,警備隊長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
“不過至少在地上事務上,帝國是寬大的,所以你們還有最後一次立功贖罪的機會。”若琉亞動動手指,一位黑青年的映像在警備隊長面前浮現,“這是海特蘭德公子,此刻他應該正在這座都市的某處困擾着。在我等的耐心耗盡前,將他平安無事地送到這艘旗艦上。
這樣的話,就稍稍寬恕你們也無妨。“
“我、我馬上安排人手搜索閣下!”警備隊長跌跌撞撞地衝出了艦橋,幾分鐘後一艘交通艇從旗艦上直墜而下,在下方都市中掀起一場天翻地覆的大亂。“哎呀呀,這還真是兵荒馬亂啊……”天空苦笑着搔了搔頭,將視線從下方一片狼藉的街道上移回了紅夜的身上,“你打算怎麼辦?
紅夜。雖然我不清楚你究竟是怎麼潛入帝國的,但若被蒼穹軍查出有彼安准將潛入到帝都附近,那這場混亂的規模肯定會再擴大一倍的。“
“我是以自由行星同盟旅行者的身份前來艾法霍爾星系的,這件事就連在共同體內都只有寥寥數人知道,而且此前也沒有作出任何可疑行爲,所以我想應該沒有闕系。”紅夜彷彿毫不在意般聳了聳肩膀,“不過如果真的被捕的話,就乾脆以降將的身份投靠帝國好了,這樣我也可以名正言順地留在子君身邊了。”
因爲紅夜的語氣聽起來實在不像是開玩笑,所以天空差一點就被嚇出了一身冷汗。若被亞姬姐她們知道了自己在出生前就被強迫賦予的身份,以及彼安始祖對自己的暖昧態度……深深憂慮着的海特蘭德公子,不禁對紅夜投以膽顫心驚的目光,“呃,你該不會真的這麼打算着吧?紅夜。”
“當然,如果我被捕的話。”紅夜的表情似笑非笑,“但我已經說過,要得到子君您爲獠牙,所以不會作出諸如主動投降的行爲。”
紅夜將目光移到了下方那一對對在街道中橫衝直撞的警備隊上,神情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輕蔑。
“更何況,就算被現了身份,以那種程度的角色,哪怕數量再多上一倍也無法抓住我的衣角。除非子君您親自出手將我留下,否則我是不可能被逮到的……”
天空突然涌起一股不祥預感,而紅夜接下來的動作則確實將他推入了左右爲難的窘境,“您要留下我嗎,子君?”
黑少女輕輕向前幾步,那令人歎爲觀止的玲瓏曲線只差一毫就貼到了他地胸膛,而那張妖嬈嫵媚的美貌則確確實實捱到了他的臉上,在一股如蘭似麝的幽香侵攻鼻腔的同時,輕柔的言語伴隨着溫暖的呼吸,就像輕舔耳緣一般讓天空忍不住渾身激靈一顫,彷彿就要融化在這似水柔情中……
“吱、吱吱!”
如果不是某隻納米老鼠突然響起的歡叫聲,打破了這黏稠如蜜的靜謐時間,那天空也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還能保持足夠清醒的理智,以拒絕這充滿誘惑、卻又後患無窮的選擇。
“呃……”爲了將注意力從那張近在咫尺的美貌上移開,天空努力將視線移到了旺財朝着的方向。
一艘流線優雅的聯絡艦正在虛空中劃出一道疾馳而來的弧線,那彷彿白銀般的艦身讓他不由自主地聯想起月光下片片飄飛的新雪,“雪月?”天空有些艱難地吐出了這個名字。
作爲自己此後連綿不絕的厄運初次降臨之地,他當然不可能忘記這艘曾將自己連同浴室一併拋入虛空的交通艦。而既然海特蘭德家當主座艦都出現在這裡,那上面搭乘的諸位人物以及他們的目的,也就自然不言而喻了。
“你還是離開比較好,紅夜。”天空退後幾步,努力讓臉色陰沉下來,以貌似堅決的聲音說着,“你不屬於我,也不屬於帝國。我無法認同彼安的理念,因此也無法接受彼安的你。若你打算繼續追隨源頭到底的話,那還是回到共同體比較好。”
“是這樣的嗎……子君是不會接受彼安的我啊…小說.文字版…”那雙幽深如夜的黑瞳驟然籠上一層霧氣,不過卻立刻被合紕的眼簾遮蔽,閉上眼睛的紅夜彷彿自語般喃喃着。
然而接下來,從那雙重新睜開的黑瞳中,陡然進射出彷彿新星誕生般的輝光,晃得天空一陣頭暈目眩,“那麼,既然我無法屬於子君,那就讓子君屬於我吧!我,一定要得到您!”
“唔……”失神之下忘記動作的天空,又再度被紅夜重演了強行偵查結束時的一幕,不過此次那熾烈如火的紅脣卻只是一沾既走。而一陣夜風過後,就連僅僅殘留原地的些許殘留幽香都隨之飄散。
天空在原地呆愣了好一陣才清醒過來,然後在嘴角浮現出一抹連自己都不搞清楚究竟是苦澀還是愉悅的笑意,“……唔,以後似乎也會繼續麻煩不斷啊……呃?”
只是這抹笑意在那對純白如雪的羽翼映入視界的瞬間僵住。
“亞、亞姬姐……”被那溫潤如玉的金色雙瞳確實注視着的時候,天空立刻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慌亂。雖然不知道亞姬姐是否有目睹到剛剛那大概無法辯解爲誤會的一幕,但光是讓家族不得不如此勞師動象來尋找自己的事情,就已經讓他想挖個坑將自己埋起來了。
“公子……”霧氣在那雙溫潤如玉的黃瞳中迅擴散,亞姬稍稍向前一步後又停了下來,而她身旁那小小的身影則直接撲進了天空的懷中。
“兄長,兄長,兄長,兄長……”芙蘭將頭埋進天空的胸膛,不停磨蹭着。
“芙蘭……”天空伸手愛憐地撫摸着芙蘭那墨綠色的秀,同時感覺心中某種瀕臨死亡的東西正在漸漸復棘。當他將目光接着轉向亞姬那邊時,也注意到了那位站在亞姬身後的紅瞳之翼,亦對着自己露出似乎尚不自覺的微笑。
而更後面的地方,以老公爵爲的幾位海特蘭德家直系成員,也含笑注視着這裡。不過或許是錯覺的緣故吧?總覺得艾琉雅和若琉亞的笑容中,有着某種暖昧不明的東西,並且兩人的目光偶爾會移向同一方向,彷彿在暗示什麼似的。
稍稍疑惑的天空,不禁將視線移向了那個方位,然後驚訝地現到那紫的倩影,只不過雅麗亞此刻正背對着自己——儘管這位伊斯埃雷家的女兒似乎打算隱瞞自己的表情,但那微微顫抖的肩膀卻背叛了主人的心意……
某種溫暖而熾烈的感情正從心靈深處噴涌出,再怎麼也無法抑制的天空,只得將此化爲微微顫抖的言語傾吐而出:“我回來了,大家。”
得益於艾紐霍嘉爾家幼子提供的納米探知器,針對海特蘭德公子展開的搜索行動很快就達成目標,只不過那一萬三千艘戰艦並沒有立即撤離諸瑪行星。
就像被一塊石子激起了清澈水流下的污垢沉積,那些企圖逃逸的不法商人以及從一百二十四座都市中搜索出來的犯罪記錄,讓帝國驚訝於這處小小人類社會的**黑暗,並同時堅定了根源氏族將此事追查到底的決心。
當司律院趕到時,十三支分艦隊便臨時轉職爲了廉政稽查隊,只用了短短五天就將諸瑪行星還原到了三十年前的狀態。一百二十四座都市中,被完整保留下來的只有以居住目的而建造的六座,至於其餘都市則被來自高空軌道的炮擊夷平爲一百一十八處極爲徹底的廢墟。因爲蒼穹軍使用的是對自然無害的分解彈,所以最多隻經釐一個四季的循環,這些曾經作爲人類生活區域的廢墟就會重新歸屬爲自然的一部。
只有小部分居民允許留在那六座保留下來的都市中生活。在其餘大部分有着過帝國容忍界限之不良記錄的人中,身爲帝國領民的人只是被遣返回自己的母星,而有着帝國公民身份的人則受到了嚴屬懲罰。他們將被分散遣送到帝國各地剛剛開完成的行星,並在此後數年內同土壤和植物進行親密接觸。以鐵腕粉碎了“墮落之星”的帝國,同時也將那個倒黴的星際財團列入了拒絕往來的黑名單,在帝國全境內封鎖了它的交易。如果不是此星際財團國籍並非帝國,而爲自由星系同盟的話,那它恐怕已經成爲掩埋在釐史中的名字。然而就算如此,被帝國斷絕交易的它也一下子喪失了大半的實力。
最後,不得不說明一點的是,此星際財團在自由星系同盟內其實有一競對手,而原本相對弱勢的那一方名字恰好是,林氏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