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屍走肉之生存法則
徐淑的話說的確實有道理,我思索了良久之後,剛想回答,就聽到三樓裡傳來了一陣強烈的騷動,期間大鬍子的叫罵聲顯得格外的突出,還沒等我和徐淑反應過來,就只聽三樓傳來了嘭的一聲槍響...
緊接着世界安靜了幾秒鐘,我和徐淑也猛地一怔,隨即我的心就再次緊緊扯到了一起。
徐淑仰着頭朝三樓方向看了看,隨即轉頭快速的瞧向了我,動了動嘴想說什麼,被我揮手打斷了,深深嘆了口氣後,無力的道:“上去看看吧。”
這騷動和槍聲是因爲什麼,已經可以說是不言而喻的了,當初趙秋婷咬死的那個男孩徹底斷氣之後也差不多就是這麼長的時間再次醒了過來的。
徐淑擔心的看了我一眼之後,上前環住了我的胳膊:“看開點。”
我沒回答她的話,邁開沉重的步子,朝着三樓回了過去。
徐淑和小雪認識不久,而且平時趕路也大多不呆在一輛車上,可以說是沒什麼太深的交際,所以現在沈雪的死對她來說也僅僅只有難過和一絲的不捨,其實這樣也好,起碼她的思緒還能保持正常運轉,我的腦袋已經全部都混亂了,沒有辦法再認真的考慮其他什麼事情,現在的情況很亂,我需要身旁有人能比我清醒。
回到三樓的時候,屋裡的騷動已經徹底平靜了下來,隱隱的傳來了一陣哭聲,我原本以爲是俊迪和陳璞的聲音,但仔細一聽之後,立即就愣住了...這是,沈風的聲音!
朝着屋子裡看了一眼後,我拔腿就衝了進去。
果不其然,和我猜測的一樣,剛跑到屋子裡就聞到了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怔了一秒鐘後,我迅速的在屋裡搜尋沈風的身影,沈風被鎖天和中年人遠遠的拉到了一旁,此刻拖沓着身子半坐在地板上,兩隻眼睛死死盯着牀上看,臉色再沒了剛剛平靜的神色,平時總是一臉從容淡然的臉此刻因爲強烈的悲傷,哭泣的有些扭曲。
平時不哭的人一旦哭了起來,總是更加的讓人心疼,這會看着坐在地上衝着牀上抽噎着嗓子低聲喊着小雪的沈風,我剛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洶涌起來。
徐淑見狀輕輕捏了捏我的胳膊後,鬆開了手朝着站在俊迪身旁的陳璞走去。
我怔怔站在原地哭了好一會,才終於鼓起勇氣隨着沈風的視線朝着牀上看去。
牀上的小雪已經被一張藍色的牀單給整個蓋住了,我瞧不見她,只是大約在頭部的地方,牀單上滲出了一大片的血跡,看上去刺目極了。
空氣中血液的腥味似乎是更加的濃郁了。
我狠狠的攥住了拳頭,轉過頭不再看那張蓋住了小雪,也分隔了我們的牀單,轉身朝着坐在地上哭的不能自抑的沈風走了過去。
期間我將視線死死的放在了沈風的臉色,哭泣的臉被無奈,不捨,不甘,難過以及絕望整個沉重的覆蓋了上去,我不知道也不能理解此刻沈風的心情,只知道現在單看他臉上的神情,就覺得喉嚨梗的說不出話。
走到他身旁的時候,我蹲下了身子,想說什麼,但是到頭來卻發現根本就沒什麼可說的,只能伸出手環上了他的肩膀。
以前世界還正常的時候,我下班沒事總愛在貼吧裡東瞧瞧西看看,期間就看到過這樣一句話,話很俗氣,但是我記得卻特別清楚。
一個人傷心難過的時候,最有力的安慰並不是刻板的長篇大論,他們需要的僅僅只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我已經完全沒了法子,腦中蹦出了這句話,我就跟着去做了。
好在沈風並沒有推開我,在我將他抱住的時候,他依舊是歪着頭看向那張牀上和我們天人永隔的沈雪,那是他的親妹妹,世界上最後一個親人。
我狠了狠心,伸出一隻手將他的臉硬掰的看向我,不能再讓他看小雪,不然的話他非得瘋了不可。
沈風似乎除了哭泣失去了其他一切的行動能力,我將他的臉掰到對着我,他就那麼一直的對着我,表情哀傷,嘴裡依舊不停的喊着小雪。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擡手附上了他的臉將他臉上的眼淚給抹了乾淨,但是很快又被流滿,嘆了口氣後就在我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沈風卻突然開口喊了我一聲:“陳煬.”
我一聽,忙應道:“我在我在。”聲音裡夾雜着顫音,自己聽了都覺得不自然極了。
沈風顫抖的擡起了原本放在身側的手一把環住了我,然後迅速的將頭埋到了我的肩膀處:“陳煬,怎麼辦?...怎麼辦?小雪死了,小雪她死了...我妹妹死了...該怎麼辦,怎麼辦?”沈風的話時不時的就會被過度的哽咽給卡住,一句話他說了很長的時間才說完。
原本想說的話,在聽了沈風的聲音後也都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只能隨着他越抱越緊的力道,跟着加大力道迴應他。
沒了妹妹,沒了依靠,他太需要找到支柱,既然這個時候他還願意跟我說話,那就說明在他心裡,我能勉強暫時充當那個支柱。
屋子裡本就十分的安靜,大家都靜靜的站在一旁,俊迪和陳璞被徐淑一通安慰之後,也走了過來蹲下身,從外側環住了我和沈風,無聲的給予着他力量。
看着抱成一團的我們幾人,內心深處狠狠的揪了一下,我們所有人就好像浮萍一般的在這荒唐的世界裡努力存貨,我們緊緊相擁,爲的就是努力強大起來,爭取能晚一點消逝在這世界上。
好一會,我蹲的腳和腿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的時候,一名黑衣人從外面快速的跑了進來,神色匆忙的跑到了鎖天的身旁低聲說了些什麼,鎖天聽後原本盯着我們幾個人看的眼睛猛地轉回到那個黑衣人身上,跟那黑衣人低聲說了些什麼後,那黑衣人快速的又跑了出去。
緊接着大鬍子又帶走了屋子裡的一大半黑衣人跑了出去。
徐淑他們幾個注意到了屋子裡發生的事情,掛着淚眼擡頭奇怪的看向了出去的那些人。
鎖天在原地頓了一會後,擡腳朝着我們幾人走了過來,期間他衝着那剩下的那兩名黑衣人指了下牀上的小雪屍首快速的打了個手勢,那兩人立即快速的跑到牀邊利索的用小雪身下的被子將她整個人都給包了起來。
我下意識的伸出手將沈風的頭又朝我肩膀處按了按,不想讓他看到現在的畫面,其實沈風既然現在哭成了這個樣子,就證明在他的內心裡其實已經理解並且接受承認了小雪死了這個現實,只不過如果讓他看到妹妹的屍首被人包住擡出去的經過,恐怕在以後也會轉化爲另一幕讓他回想起來就揪心萬分的畫面。
古人說的眼不見心不煩其實是有依據的。
沈雪的屍首被很快的擡了出去,我不知道他們會將她給運到哪裡去,只希望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一具不會再對任何人造成傷害的屍首的小雪,他們能對她好一些。
鎖天走到我身旁時,對着我伸出了手,平靜無波漆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
我下意識就想伸出手抓住他,但是懷裡的沈風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剛剛的動靜猜到了什麼,嘴裡又迸發出一陣傷入骨髓的痛哭,心裡一緊,我剛剛擡起的手又放回到了他的後背上。
鎖天見狀,收回了手,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看了我兩眼之後轉身走了出去。
徐淑抹了把眼淚,有些擔憂的看了我一眼,我回應了她一個眼神後,就示意她跟出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
只希望別是鄭榮榮出了什麼事情纔好。
徐淑跟我點了點頭後,又低聲安慰了俊迪和陳璞兩句,就快速的起身跑了出去。
看着她出去的背影,我深深的嘆了口氣。
老天,所有悲傷的事情是不是都準備在今天全部都發生了纔好?
回頭看了一眼只剩下光禿禿牀墊的牀,我狠狠的咬了下嘴脣,心裡一個聲音響起。
小雪,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