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快快請起!”李巖連忙把他扶了起來,心中思考着應該給他個什麼位置,就在這時,外面有人快步進來,說着:“稟大人,一切已經準備好了。”
“好,宋先生我們走吧!”李巖頓了一下,說着,宋獻策也知道他恐怕是升官了,不過他也提前猜到了,只是不知李巖的具體官職,也不能貿然相問。
讓人先招呼他,李巖回屋先去換上知府官服,因爲從水路而去宜昌本也用不了多長時間,還是一切都提前準備好,下船直接上任。
船是臨時徵召的,有幾艘是官船,安排衆人一一登船,另外已經提前派人已經騎馬去通知宜昌府了,恐怕這時候已經都到了。
一行人從水路向東而去,這段水路就是著名的三峽了。
此時從天上而看,漫天雲霧穿行於山巒之間,隨風飄移,時而上升,時而回旋,時而舒展,由而展現雲海。
而船行於江上急流,一路上,風急水流,船乘奔御風,的確比快馬還疾,這樣的速度,一日之間可行三百里之多,沿途見得山峰連綿起伏,峰林如海,危崖土兀,幽壑縱橫,美不勝收。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這首詩用在這裡,也的確是恰當。
李巖身着官服,站在甲板上,碧綠的江水直衝船舷,清波飛濺,高峻地山峰,洶涌的江流,清澈地碧水,飛懸地瀑布,哀轉地猿鳴,都在給他以深刻的印象。
李巖似是在觀賞,但是實際上,卻在體會着一段信息,他在體會這具身體所學的那段心法,也在和前世的理念互相印證,此時眼中在看着這些景色,李岩心中一時感慨萬千。
漸漸的,李巖從這些風景中清醒過來,全身一震,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世界,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李巖伸手欠了一下身子,回過頭來說道:“現在船裡還好嗎?各船情況怎麼樣?”一共進十艘船,李巖這艘算是旗艦,居中指揮。
話音甫落,正在旁邊守候的陳五就立刻說着:“啓稟大人,小人剛從船上各房巡查過來,粗粗看了,都很好,後面和前面的幾船,也沒有問題。”
“嗯。我知道了!”李巖沉思着說着。
這時,已經是崇禎十年六月。李巖接到聖旨,晉爲湖北省宜昌府知府,升官是好事,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升到這裡當知府,卻未必是好事了。
值得慶幸地是,如今雖然賊寇可能朝湖北而來,這宜昌府,卻還是邊緣,而且又有水道,情況好上了許多,但是有一點必須說,那就是這個地方的地形,多是山地、丘陵、平原交錯,地理類型非常複雜,而且,雖然沒有像四川、雲南那樣多土司,但是也有着一些少數民族的部落。
其實這裡就能算是一個小四川,甚至比四川的複雜情況也不差。
想了想,李巖就吩咐他說道:“我爲知府,這衙役不同於縣的規模,有上百之衆,你以後就是正九品地兵房經承,你以後可要爲我守好這塊!”這陳五在他手下也算是用的順手,到了府城,也應該論功行賞了,府中兵房正好是管着捕快、衙役民兵等組織,他任這個職位也不算太過爲難。
“小人明白!多謝大人恩典。”陳五帶着一絲興奮應聲說着,現在他帶了以前的十個衙役一同前來,但是心中還是忐忑不安,不知道到了府城能做什麼;李巖這回給了他明確的答覆,馬上還可領着上百衙兵,還可得到正九品的出身,也算是權力大增了,當然,這正九品,可跟着李岩心意隨意任免。
“工匠都還好吧!”李巖又問着。
“都好,工匠等人都還可以,跟大人去府城,也都沒什麼怨言。”陳五回答的說着。
李巖剛來夷陵時,就從家中帶了不少家僕,途中在揚州、南京等地又招攬了一些工匠,在夷陵又從當地覓得了一些本地工匠,因爲此地多河水,水利方便,經過試製,用水力改進了一些設備,因爲時間還短,只是改進了一些兵器,農具製造的設備,現在留了一些本地工匠在夷陵,大部分隨李巖前往宜昌;這次還有不少夷陵縣的本地工匠也都一同到來,李巖問的就是這羣人。
實際上,李巖可是一點擔心也沒有,想了想,他就準備回去,準備趁時間在船上把一些事情都安排商量好,他又吩咐陳五說道:“叫宋獻策來見我!”
回到了船房之中,因爲抄家的關係,那位夷陵的吳巡檢和知縣等家人都被下獄了,但是一些家僕是無辜的,經查驗,身世清白的,就被李巖暫時留了下來;所以,剛回房就有丫鬟迎接,不過這個卻是李巖府中管家之女孫月娥,李巖就吩咐她說着:“給我磨墨吧!”
沒有多少時間,宋獻策就前來了,他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進了門,住了步,清癯地臉露出一絲笑意,因爲看見了李巖身上的官服,知府的官服,越發證明了他心中隱藏的那個秘密沒有錯,不過他還是從容拱手說着:“給大人請安。”
“恩,宋先生來了,請坐吧,我正有事與先生商量。”李巖一笑,這人,是他特地派人安排家中在河南尋來用地,是如今李巖來到明末後認識的第一個名人,剛纔,兩個人之間的談話,李巖也很滿意,的確是個人才。
在縣裡和家族派來的人還有李巖自己尋覓的人當中,足以大用的只有三個,而宋獻策卻是在其中爲首的。
“不敢,少主有何吩咐,我自當效力!”不說大人,而說少主,顯是以幕僚自處不要求一定爲官。
李巖一笑,他對自己眼光還是相當滿意地,此人有着十幾年的江湖經驗,可與譚縱相比,學識和才智,更是勝出;飄逸瀟灑神態,讓李巖深是喜愛,這纔是真正的儒家風範。
人才到處有,只在如何提拔,李巖就說着:“這次,如是到任,還請宋先生爲經歷司經歷,如何?”說完,觀察着他的反應,看他對這個小官有什麼反應
“謝少主賞識,卑職必用心爲少主辦事。”宋獻策恭謹低頭說着,雖然只是個小官,不過他也不以爲意,他自信有能力讓李巖提拔。
李巖黑幽幽地眸子凝視片刻,點頭微笑,說道:“如此就好,那麼,我們商量一下,到了府中,又如何處置安排。”他的反應很令李巖滿意,不卑不亢,這纔是他需要的人才。
宋獻策此時說道:“是,卑職剛纔也已經看過了文案;宜昌府,下屬四縣,分別是夷陵縣、西陵縣、內口縣以及府治所在的宜昌縣,地廣人稀,只有四萬五千餘戶,而廣大各地,還居住着一些苗人,不過此地苗人爲數不算多,只有幾千戶,一時之間還不足爲患。”宋獻策對這個,其實已經早有思考,如今就直直說着。
知縣的最緊要處是主薄,知府的最緊要之處就是經歷司。
經歷司,掌握文檔勘合,案卷出入,兵丁考覈等等,他也猜到李巖會把他放到這個職位,所以上船就找到卷宗來看了一下。
李巖聽了,點頭說着:“那具體如何幹呢?”
如此位卑權重,自然要心腹之人擔任,宋獻策受此任命,看似從容平靜,實已經心中如潮水一樣,繼續說道:“少主已經智珠在握,何需我來多說,不過,少主既然有意,那卑職也猜度一二。”
見李巖點頭,他就斷然說着:“我見老爺之意,必在於“攘外必先安內”!”
這幾個字一出,李巖就是一驚,就說着:“你且說來。”
“是,少主派人邀在下前來,途中,我也曾細研思索,如今宜昌府中,外敵張獻忠部一時還沒攻來,而此地易守難攻,府內民衆困苦,所以白蓮教纔會準備在此地起事。”
“大人入主此地,首先要清查吏治,消弱府內民衆敵視之心;二是要外結苗民諸部,消除外患;三是要教化民衆,敵視賊軍;最後就是整訓軍備,克敵制勝。”
李巖聽了,起身,上前握住他的手說着:“宋先生真正大才啊,本府幾度思度之功,先生一言就點破,真恨沒有早日遇到先生,還請先生助我!”
這些,可是他有着兩世的目光和智慧,才定下的東西,想不到被他一言點破。
“士爲知己者死,少主待我是士,卑職自當效死。”宋獻策受到鼓勵,謙虛地說着,眸子直是發亮,李巖也就趁機說着:“那還請先生細說。到底怎麼樣辦理。”
“是,此次賊患,對旁人也許是壞事,對少主卻是天大地好事,平常時期,就是有滿腹才華,但也有內外製肘,無法施展;但此時,因爲白蓮教陰謀敗露,府內牽連的官員不少,大人此時攜除亂第一功而來,軍政皆握在大人之手,正可借外部壓力,在此地立下堅實根基。”
李巖聽了,度步而行,幾次之後,李巖就大嘆:“先生之才,真是如月照空,惜一直不得用其長,李巖不才,願請先生爲我手足,不離不棄。”
想了想,李巖說道:“如今,內口縣在南岸,賊軍無船,暫時無慮;夷陵縣經我經營,再加上譚縱守在此處,也應該無恙,府城有我親自守城,足以卻敵,唯一可慮的就是西陵縣了,不過我也有安排;到府城接任之後,我會抽空親自去拜訪苗民部落,募兵、訓練等軍事工作就交給高順將軍負責,文治等工作就有先生負責了。”
“少主放心,定不負少主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