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那寨主石勒轉過身去高舉雙手,對着後面苗衆用苗語嘰哩呱啦說了一通,就聽見後面苗衆議論紛紛。
李巖忙問這時趕到身邊的陳五,這苗寨寨主說的什麼。陳五道:“他在命令下面苗衆馬上立即回到各鄉各寨去,不許在這裡停留了,否則就要用族規處罰。”
李巖大喜,看來這石勒還真是言而有信,這樣就好辦多了。
這石勒也不知都說了些什麼,那些苗衆不一會就退去了大半,只剩下一小半人還在那裡等着。
陳五欣喜地說道:“成了,大人,苗衆已經走了大半了。”
李巖沒有理會他,石勒這時轉頭對李巖道:“李大人,如今可以了吧。”
只剩下這些人,李巖也不太擔心了,欣慰的說道:“沒事,那就多謝石寨主配合了。”他有些疑惑,這些人氣勢洶洶而來,如今這麼輕易的就離去,不過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李巖也沒有過多思索。
審訊用的臺子很快就搭好了,李巖整好官袍,帶着衆護衛在主位上坐好。
石雲慶被帶到臺子中央跪下,李巖吩咐將石勒帶上來,讓他們父子先團聚,也可讓石勒好好勸勸石雲慶,可兩人在大堂上席地而坐,卻誰也不說話,默默喝着酒流着眼淚。
李巖看着這個樣子也不是個事,便起身吩咐陳五把那個錦衣衛小旗叫王啓年的叫了過來,吩咐衆人嚴密把守,千萬不能讓如今正在圍觀的苗寨民衆近前;李巖帶着王啓年走到石勒旁邊,感慨着說道:“我給你們半個時辰的時間,石寨主你好好勸勸他,有什麼話儘管說。”
石勒感激地向李巖拱拱手,又慢慢走到兒子身邊在地上坐下,用苗話一邊說着一邊落淚,石雲慶倒沒有哭,反綁着跌坐在地上,低聲和他父親說着什麼,神情倒有些高興地樣子。
李巖有些傷感,可憐天下父母心,嘆了口氣說道:“這石雲慶怎麼會想到殺李推官呢,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王啓年扛着個大肚子也嘆道:“是啊,這石雲慶也真有點傻愣愣地,孤身一人就潛入衙門殺人,也太膽大了一點。”
李巖問王啓年道:“你知道這件事嗎?這石雲慶幹嘛要殺李推官呢?他們有仇嗎?”
“當然有仇,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王啓年左右看了看,把頭湊過來用低低的聲音說道:“李大人有所不知,這李推官以前是個色鬼,以前有老婆沒機會施展,也不敢施展,他老婆死了之後,他可算是脫繮的野馬了,整天都在青樓裡握着,今年還娶了個小妾,那個漂亮啊,前段時間去苗寨徵稅收糧的時候,看中了這石雲慶的老婆王氏,藉着酒勁企圖強暴於她,被石雲慶用木棍暴打了一頓,若不是旁人拉得快,差點就要了他地命,不過還是到底把這李推官一條腿給打折了,成了個跛子。”
李巖點點頭,又問道:“這李推官企圖強暴人家媳婦,犯了王法,沒人管嗎?知府沒管嗎?”
王啓年嘿嘿笑了兩聲,說道:“大人,那個知府是個反賊,巴不得他鬧得禍國殃民,估計是籌謀着,什麼時候拿他祭旗的。”
李巖點點頭:“原來如此,這麼說,那是這石雲慶記着舊恨,行兇報復。”
王啓年點了點頭,應道“正是,據說昨晚抓到他的時候,還沒用刑,這石雲慶就全部交代了,他衝進書房的時候,書房裡只有李推官和她的小妾,石雲慶拿刀就刺,一口氣刺了好多刀,驗屍地忤作說,李推官全身都是刀口,這小子狠着呢,不過他對女人倒還有點仁慈,李推官小妾身上倒沒被捅那麼多刀。”
李巖不斷地詢問着,腦袋裡卻不斷思考着這個案子的疑點,忽然靈光一閃,也許是這個樣子,那這樣的話,他還應該沒跑掉纔是。
李巖來到石雲慶身邊,沒等說話。石勒突然像發了瘋似的怪叫一聲,向李巖撲了過來,此時外面苗寨的民衆卻沒有動靜。
有這麼一衆人在李巖周圍守護着,這時再來十個石勒也靠不進李巖的身邊,對付這麼過瘋漢,幾個衙役撲上去將他按住,拿出繩子要綁,李巖喝止了。他現在可沒空和石勒瘋,問石雲慶:“我這次最後再問你一遍,這是最後地機會——李推官是不是你殺的?”
人的生命是最珍貴的,沒有了生命,什麼都沒有了。石雲慶也渴望生命。更何況他不願意自己這樣糊里糊塗地死去,所以他說了,並聲嘶力竭地叫着:
“我是冤枉地!我沒殺他!我是被屈打成招的。他們把我十個手指頭都夾了,還用烙鐵燙我!嗚嗚嗚嗚,我沒殺人。我是被他們冤枉的。”
李岩心裡有氣,罵道:“我問了你這麼多次你都不回答,早幹什麼去了,現在才說!”
“我以爲你和那些人一樣,就知道欺壓我們苗人。”石雲慶嗚嗚地哭着說。
李巖這會兒可沒空和他解釋人與人的不同這麼深奧的哲學問題,問道:“究竟怎麼回事?——別哭了!快說!”
石雲慶抽噎了一下,一口氣說道:“昨天早上,我娘子和她弟弟進城買東西,好久都沒回來,我着急了就進城來找,在街口,有個漂亮的女人的問我是不是找人;我說是,她說她看見了,還描述了我娘子衣着長相,說帶我去找,看她那麼漂亮,我想她不是壞人,我也就信了,就跟他去找,來到一個小巷子,她突然向我出手,就將我打昏了過去。”
“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那裡了,到處都是火還有煙,我的手上也是血,刀也在我手裡。地上躺着兩具屍體,我將靠我最近的那一具翻了過來,看衣服是個女地,都已經死了,嚇得我爬起來就跑,跑出內衙就被抓了。真的不是我殺的!後來那些衙役抓住了我,我說了這情況,他們不信,最後還對我用刑,我只好認了。”
“你有什麼證據嗎?我是說證據,現在沒有證據,我不能相信你。”心想看樣子,目前看來,這石雲慶應該沒有說謊,但還要在逼問一下。
“證據……證據……”石雲慶慌亂地說着。
石勒被幾個衙役按着,他吼道:“我兒子真的是被冤枉的!李大人,求求你了!他不會那麼傻一個人跑到人家家裡殺人的,更不會傻到用自己地刀去殺人……”
仔細的看着石雲慶的表情,看樣子不是作假,李巖又問道:“你好好回憶一下,詳細說一下你看到屍體的樣子!那個女的是不是李推官的小妾。”
“是,我不認識那個推官的小妾,所以不知道這女的是不是,再說這女地臉上紅通通。都是鮮血,根本分辨不出是誰,而且房間裡都是煙霧,我嚇壞了。顧不得細看。”
看來案情大概清楚了,李巖吩咐陳五把昨晚驗屍的仵作帶到這裡來問話,準備在確定一下自己的猜測,又吩咐王啓年帶錦衣衛先去把李推官府邸全部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