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來人一進來,李巖迅速走上前,主動拱手作禮,恭敬的說道:“原來是先生,本官要事在身,有失遠迎,望先生不以爲怪;今日先生前來,真是有緣!”
那個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眼睛看了看四周,微微點頭,掃過衆人之面,先是仔細看了看李巖,又仔細看了看周圍諸人。
其它人都有點皺眉,對他的無禮很是鬱悶,這可是知府大人府上,這人怎麼這麼一副狂傲的樣子,要不是李巖剛纔的姿態,這時候,說不定已經有人喝罵了。
“喂,你是何人,大人禮待與你,你怎麼這個樣子?”就有人跳了出來,是李巖的親兵隊長李翰。
“哈哈,別別,先生能夠光臨,是我的福氣,先生,還請入座,恩,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吩咐開席吧!”李巖阻止了李翰的繼續追問,正好這時候是午飯開始之時,這些大匠也被留宴。
當下幾乎所有人都行至前院廳中,家僕們在一聲令下之後,就喧鬧異常,紛紛幫着廚師將菜拿了上來,按照李巖的安排,主動把主位給空出來了,什麼人做什麼位置,只是這種座次的排列,都是考慮了尊卑,考慮了輩分,不可輕易換之。
李巖當先請着說道:“先生,請和我一起入席,月娥,爲先生倒酒。”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而這人,也是神色一動,但是還是上前,就和李巖同坐一席,當下,午宴,就這樣進行了。
中午宴會,半個時辰就結束了,等送走諸位大匠,李巖對這人說着:“先生,我們裡面談。”
李巖來到此地時間尚短,房屋簡單,在書房之中,除了書桌外,就是書櫃,書櫃上全是各種各樣的書籍,上面貼着標籤,各是儒、道、佛、兵書、地理。
又有幾份宗卷在書桌之上。
等孫月娥奉上茶,退了出去,李巖這才用銳利眼神向他看來,口中說道:“不知可是長庚先生當面?”
頓了一頓,又拱手作禮,說着:“如今四周無人,還請教先生尊姓大名。”雖然知道,可是還得確認一下,不然要是冒牌貨,那可就笑話了。
“長庚啊,我就是。”這人也不在意,就如此說着,他以精光懾人的眼神,繼續打量着李巖,才笑着說道:“公子,真的是姓李嗎?”
李岩心中一驚,這人知道什麼事,這具身體難道有什麼隱秘嗎?當下徐徐的說道:“先生何有此說?”
這人嘴角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我覺得公子很像我認識的一個故人之後。”
李巖沉吟了一下,皺着眉頭說着:“周雖舊邦,其命維新,以前的事情,是以前的事情,今日我就是新人,還請先生不必多說,如今我就是我。”此句出自《詩經大雅文王》:文王在上,於昭於天,周雖舊邦,其命維新。
“周雖舊邦,其命維新,不破不立!”這人眼裡露出了一絲笑意,他點了點頭,讚賞的說道:“果然公子是有心人,前二月時分,在下與公子在揚州曾偶然遇到,發覺公子面相有一死劫,就在那旬月之間,今日一見,卻發覺公子之相又有變革,在下特此慶賀。”
看了一下李巖疑惑的樣子,他接着又說道:“你我兩家也算是頗有淵源,今日,我也不虛言,我當問你,你有可志於你祖你父之業?”
李巖再次起身,拱手作禮,恭敬的說着:“聽先生之言,似乎先前見得我,可我不曾記得先生,先生恕罪,本官前些日子也得了病,腦中有些事到現在也不明白,還請先生指教。”雖然不太明白這人說的是什麼,可是李巖還是亮出了這麼一個理由。
這人聞言擺了擺手,像是思考了一下,卻冷然說着:“當年我見你一面,不過你才一二歲而已,你不記得我,理所當然的事情,開始時,我也不記得你,不過你過了死劫之後,其氣勃發,與我有關,自當知之,所以纔想起,當時我和舅父上京趕考,曾蒙你父盛情招待。”
接着他又嘆着說:“當年吾舅父爲你父點其龍穴,欲助你父成事,不過須有血脈之人看守十年,嘿嘿,當日吾也不知,此事乃大損家族功德之舉,那個看守的小兒天資就算再高,也要災難重重,我當日與舅父也提醒過你父,本來以爲他會將家中有血脈至親的成年人派在此地,當日我也應承你父,爲你蒙師,沒想到你父竟狠得下心,把你這一小兒放在那地,你是他的兒子,當然效果也是極好,本來十年才能成的事,短短五年就成了,不過你最大的死劫已然過去,應當是否極泰來。”
龍脈?李巖聽得驚疑不定,他說的是什麼?自己怎麼聽不明白,不過他接着又說道:“原來是老師,還得第子一拜。”
現在李巖,也學會了見人就拜,心中想起,劉備也喜歡見人就拜,還會哭來哭去,自己只學得了一半,還沒有厚黑到底。
“不需如此,快快請起,雖然我這個做老師的,畏於皇權,十幾年都沒能幫你做點什麼,但你我二人,本十幾年前就同枝連氣,也是吾識人不明,看錯你父,他有那麼狠心決絕,竟然爲了皇位,連親生兒子和祖宗基業都不要了,而你又破劫重生,又說着周雖舊邦,其命維新之言,正應了天命,我就下了決心再助你一臂之力!”這人語氣凝重的說道:“而且,我本有疑難之事,但是今日一進門,就聽得你的話語,這真是天機助你,祖宗有靈,與你成事。”
李巖聽的模模糊糊,心有所感,又不知道到底說的是什麼,有心想問,可是不知爲什麼,就是問不出來。
見他迷惑的樣子,這人又解釋的說着:“如要趁天機轉化而蛻化成真龍,必得三才,此是天地人也,你父,就缺了天時和地利,只有人和,你也如此,不過你父有至親之人爲他擋命,又有祖宗基業爲基,得了地利,你卻不能如此,我見你並無天時眷顧,難以成事,不得天命,可是今日細聽之下,結合我多年的探索,這天時如今正是變換之時,只要抓着這個機會,你就可以再現你祖的基業,因此我才說你還有洪福,可圖大事。”
李巖張口結舌,心中幾疑他是江湖騙子之流,但是此人按道理應該是那位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科學家,也不多說,只是問着:“天命有何解?”
這人臉色平淡,口中卻吐出一連串驚人的言論:“天者,天機爲上,又謂天道,把握天機,就有資格得天命,禹皇、始皇帝、隋文帝、宋太祖還有你祖皆是如此;地者,地脈爲上,地理爲次,承一地之命與身,此種帝王多不勝數;人者,己身才能爲上,得羣人之力爲其助,凡是帝王不能得人者,就算有天命、地利也不得長久,秦二世、煬帝皆是如此。”
李岩心中混亂一片,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帝王之術“,連忙靜心凝神,不想多說什麼,只是試探的問着:“不知老師說的天機指的是何物?”
此人說着:“天機不是物,但已在你心。”頓了一下,口中說道:“科技、工業。”
這兩個詞一出,李岩心中大驚,對此人已經有點相信了,原因很簡單,現在誰會知道這二個詞語的意義呢?不過這個到不忙於過問;於是李巖又問道:“不知浮力和動力這兩個詞,老師作何解釋?”李巖這是要考驗一下眼前的這個人,畢竟對他的印象也只是書面上的而已,至於這人有何本事,李巖就不太清楚了;畢竟李巖可是準備把他的體系中最重要的工業基礎搭建想要交給這個人的,不得不慎重。
這人面帶微笑的的看了看李巖,沉吟了一下,口中說道“浮力我認爲是指浸在液體中的物體,當它所受的浮力大於重力時,物體上浮;當它所受的浮力小於所受的重力時,物體下沉;當它所受的浮力與所受的重力相等時,物體懸浮在液體中,或漂浮在液體表面上;至於原因是因爲物體下表面受到向上的壓力大於物體上表面受到的向下的壓力。”
“至於動力,即一切力量的來源,這個一般來說有物質動力,就是你早上用的那些。”看了看李巖,口中又說道:“還有一些動力,必如水力、風力都是動力。”
“那我又怎麼樣把握天機呢?”心中算計,果然覺得符合,李巖就問道。
“哈哈,見你說話行事,就知道你有志於你祖你父之業,幸虧機緣巧合,遇見你的時間還早,如果二年後,就算遇到,到時空有天機,你也謀不得了,只能偏安一隅,現在天道潛伏,你只要繼續按你現在所行行事,再謀得人和,如此,你成就應不下於你祖纔是。”
“人和?”
“是,本來你家的人和已經逐漸衰落,已不可依靠,但是還有剩餘,你可藉助這點來重塑根基。”
李巖默然不言,心中不斷思考,接到的信息量太大了,而這人也坐下,喝茶,等了片刻,李巖才又問着:“先生與我的淵源,我卻不知,實是有罪啊!”
“也是世事艱險,我查覺後,本來準備搭救與你的,可是心中多有僥倖,想看看你父會不會改變天道運行,豈料,費了這麼大功夫,你父還是無所成,那時想搭救你時,已經晚了,本來我已死心,前兩個月遇見你之時,又不甘心,邊隨後跟着你,想着看看能不能再有機會改變一下。”
這人說着,唏噓不已,頓了一下,又說道:“沒想到,你是如此的殺伐果斷,來到此地,之後,這麼快就把死劫破掉,如今算然還有些許劫難,但也不足爲慮了。”
“老師,那您可接到我的書信?”他對此人還是有點不信。
“接到了!”這人說着,從胸口衣袋中拿出了書信,遞給了李巖,口中說道:“看你劫難一過,我就離開了,準備回鄉教書,就在南京驛站等到了東廠派來的信使,看了書信後,決定來此再見你一面。”
這時,陽光燦爛,園中卻一片寧靜,見得李巖臉無表情,但是眼神若有所思,心中卻也是一驚,自覺得自己多說了許多了。
卻不知李巖這時,心中翻江倒海,正在整理這突然到來的驚喜。
真是又驚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