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巖此時心頭突地一驚,他想起了這鄭森是何人了,自己雖然沒見過他,但是這具身體以前和可能見過此人,錦衣衛南鎮撫司指揮使鄭森,綠林上人稱“鐵索橫江”的,就是此人,此人按說應該和李巖沒有什麼交集的纔是,畢竟他身爲南京的高官之一,李巖只是相隔一千多裡地的宜昌府知府,就是李巖在南京之時,也沒有見過此人。
兩個人也根本不是一個系統的,錦衣衛直屬皇帝指揮,雖然南京和北京離得極遠,但是如今錦衣衛都指揮使駱養性那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駱養性其父駱思恭是萬曆年間的錦衣衛都指揮使,此人可以說在錦衣衛這個系統之內的位置是根深蒂固,這鄭森名聲再大,也威脅不了駱養性的位置。
反而鄭森還要乖乖聽從駱養性的調遣纔是,畢竟錦衣衛也算是軍隊的一支,軍法也是森嚴得很,兩人之間雖然只差半級,但是這半級一個在北京,一個在南京,那可是天差地遠了,朝廷的重心還是在北京的,南京這邊雖然各衙門基本齊全,但是先天上還是跟北京差着許多的,南京的官員那是個個都想着奔往北京,那個帝國的中心的,而不是在這個陪都,這個陪襯的舞臺,看着那邊舞臺翩翩起舞的。
所以,南京這邊反而比北京的吏治要好,這些人都是有着抱負,時刻準備着衝向中央的舞臺的,怎麼會願意爲了區區錢財壞了自己的名聲,按說這鄭森也應該是這樣,可是他如今爲何會千里迢迢的跑到宜昌府這裡,來煞費苦心的謀害自己呢?李巖是百思不得其解,知道了這個幕後主使,他的心裡更亂了。
此時他聽到那邊的那個俘虜此時的狂言,心裡一怒,“鐺”地一聲抽出劍來,朝着那邊信手一擲,只聽那邊慘叫一聲,引得李巖周圍幾個人轉頭望去,只見李巖剛纔擲出的那把劍此時正插在地上搖晃不已,緊貼着那名此時被捆綁着跪在地上的俘虜,在他的雙腿之間,這劍要是在偏差一分,那可要把這人的腦袋來個貫穿,也怪不得他驚聲慘叫。
王啓年離得不遠,上前把劍拔了出來,沒有理會那個跪在地上的俘虜,他雖然對鄭森有些畏懼,但是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怕了他的,畢竟他也知道李巖的佈置,這次,那鄭森就算是再厲害,恐怕也不是大人的對手,不過可能抓不住他就是了,他拔劍之時,隱約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左右一撇,卻瞧見那剛纔還對他大放厥詞的那位,此時正打着擺子,顫抖不已,褲子上微微有着溼痕。
王啓年皺了皺眉,這位也算是曾經的同僚了,在南京之時,也是橫行霸市的人物,剛纔還是那副囂張的模樣,怎麼會如此不濟,只是嚇了一下就成了這副模樣,真是羞於與他相提並論啊!這人要說只是李巖這一劍也不致會如此,只是他剛纔幾位同伴被李巖突然之間擒拿而下,死的死傷的傷,要說他不害怕那是假的,就連剛纔那副囂張的模樣,說的那些話,也只是害怕之時的下意識反應罷了。
被李巖這一劍擲過來,他下意識的認爲李巖這是要殺他泄氣,眼看那劍就要從他頭領貫入,他卻做不了任何動作,只是慘叫一聲,閉目等死,可是等了一會,卻麼有絲毫疼痛傳來,他睜眼一看,那劍卻插在他的眼前,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緊繃着的身體也放鬆了下來,不知覺的下體失禁了。
王啓年厭惡的看了他一眼,轉身把劍恭恭敬敬的遞給了李巖,等李巖接過,他就退了下去,經過這一會,他也放鬆了剛纔繃着的心思,剛纔只是突地一見鄭森出現,他下意識的驚慌罷了,這麼一會,這種情緒早就沒了,不敢在李巖面前多留,省的李巖記起他剛纔那漏洞頗出的指揮情形,那可就糟了。
李巖此時冷冷的望着對面的鄭森,腦中轉着百般的念頭,思慮了一下,李巖揚聲說道:“原來是鄭大人,鄭大人這千里迢迢到了本府的治所,怎麼不進城一敘,反而要把本府引到這荒蕪之地,又欲爲何?要是想要本官的性命,不是本官自大,就憑這眼前之人,本官只要退到城中,鄭大人可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圍攻城池?恐怕到時,應該是本官給鄭大人送個上好的楠木棺材吧!”
鄭森聞言,還是那副猙獰的模樣,仰天哈哈大笑,笑畢,他看着李巖說道:“李大人真是有趣得很啊!到了這個地步,竟然還死不認輸,李大人如今還能退回城池嗎?下官可是疑惑的很啊!不知李大人準備如何退回去呢?要是李大人在剛纔大水來襲之時,就跳水逃回的話,本官還真是拿你毫無辦法,不過,如今李大人要是想退回城池的話,那要能躲過我這些弓箭手的襲擊才能啊!哇哈哈哈哈……”又是一陣大笑,彷彿他已經看到了李巖的死亡。
李巖也不反駁,輕嘆一聲說道:“這麼說,本官豈不是毫無活路了!鄭大人能告訴本官,究竟是何人想要本官的命嗎?本官自問和鄭大人沒有什麼瓜葛的,本官祖籍河南,鄭大人祖籍像是太倉吧!我們應該沒什麼仇怨纔是,竟然勞煩鄭大人千里迢迢的來取本官這條命,想來是什麼大人物纔是,鄭大人能否一解本官之惑?”
說完,他看着鄭森,這會鄭森終於不笑了,他像是思考了一下,卻看着李巖說道:“這事,本官還真的不能告訴李大人,只能說,上邊有命,在下不得不從罷了!還請李大人上路吧!”說完,他也怕拖延時間長了,事情會有什麼變化;就命身邊的這些人出動了。
他只是稍微一命令,只見那邊的他的手下,隊形正地一變,那些不知從哪裡來的武僧到了排前,其餘之人也瞬間在其後排好了隊形,一步步的向李巖逼來。
等了這麼些時間,終於開始戰了;李巖知道這一戰是躲不過去了,雖然他儘量的避免着戰爭,可是這次又被逼到了戰爭的邊緣,他靜靜地看着;他這邊,王啓年和李翰也是各自整理好了隊形,準備接戰。
這算是李巖的這些手下第一次面對敵強我弱的戰爭,至少明面上是這樣的,雖然高級軍官都知道了李巖還安排有後手,但是大部分士兵卻根本不知道這回事,他們有的害怕,有的驚慌,但是等敵人逼到面前之時,卻也都放下紛亂的心思,按照平常的排練,配合着,和敵軍相鬥。
安排在頭前的都是那些有着一定經驗的,他們接戰的那些和尚,李巖靜靜的看着,他總是不自覺地想要擡手指揮什麼,但是壓住了這個感覺,看着不時的有敵人,有自己人倒地,這就是戰爭的殘酷,目前來說,戰事優勢還是在李巖這邊的,畢竟李巖這些手下個個都算是百裡挑一的武士,不管武力還是武器都要優於對方。
不過,那邊的鄭森也不驚慌,自己這方就算失利他也是不怕的,畢竟自己這邊人多,而且現在死的也只是那些和尚而已,後邊的高手還沒有參戰呢!李巖這時候也是顧慮這這一點,纔沒有讓埋伏的高順出戰,他要把敵人一網打盡。
就在這時,李巖身邊的楊莽請戰,李巖搖頭拒絕了他,卻對着那邊的那幾位“螟蛉五子”五兄弟說道:“陳壯士,不知此時可否爲我一戰?”
楊莽李巖還等着用來會會那位鄭森指揮使的,此時還不能讓他出戰耗費力氣;陳甲乙看了那邊的戰場,他倒是一絲害怕的模樣也沒有,反而興奮的說道:“豈敢不爲大人效力?”說完,一揮手,就同幾位兄弟拔出武器衝了上去。
他倒是不怕李巖失敗,剛纔他可是聽到了李巖隱約的計劃,知道李巖還有着伏兵,當然也就不爲李巖擔心了,戰場拼殺正是他們幾兄弟所長,雖然他們擅長的是船上小規模的戰鬥,目前正好是個機會,這戰鬥規模也就和船上相差不多,他們的武器和普通士兵所用的倒沒什麼兩樣,不過用的卻是雙刀。
這五兄弟上到了戰場,組成了一個奇怪的陣型,五人背靠着組成了一個圓形,不同於此時士兵一般所用的鴛鴦陣,他們這陣法倒像是梅花陣,五人同時運動,清掃着身邊的敵軍,忽退忽進,讓人眼花繚亂,就這麼一會,就砍倒了近十名敵軍,他們這英勇的戰績,刺激了身邊的友軍,如今的戰事變成了從李巖這邊略有優勢到了壓着敵人打。
不過李巖這邊的死傷也不小,退下來的傷兵已經有七八位了,萬霖正在向前醫治着,幸虧她還帶着她的藥箱,這時正在卞玉京的幫助下,對那些傷病做着包紮,還不斷地指揮着齊虎他們幾個擡着傷員放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