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巖沒有接他的話,注視着他,看他還能說出什麼,胡縣丞猶豫了一會,才說道:“我那天下午沒有在那裡,是讓我的師爺代替我檢查的。”他說出這話,的確是失職之罪,不過總比剛纔那個罪小,讓軍營中進入女人,罪可大可小,但是最小也要比失職罪來的要大。
李巖狠狠地瞪着他,叫過李翰,說道:“你派人去把胡縣丞的師爺給帶過來。”
接着他又看着這遠安縣裡的官員,真是蛇鼠一窩,都是些什麼人啊!幾乎個個都有案子在身上,還都不是小案子,真不知道遠安縣的百姓是生活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讓他們這樣折騰下去,遠安縣也沒有反跡,還真是幸運。
思考着這些,李巖不由得有些感慨,估計遠安縣的情況不是個例,恐怕在此時大明朝不少地方都是這樣的情況,也怪不得百姓反了,這種情況下,這些官員做的的確是不像話。
厭惡的看了一眼此時跪在地上顫抖着的胡縣丞,李巖壓住了心中的怒火,轉頭問縣令許邵道:“剛纔那些大戶捐獻情況如何?物資可都及時送去了沒?”
許邵斟酌了一下言辭,說道:“啓稟大人,下官過來的時候,還沒有全部送去,不過幾個行首的都已經送到了,剩餘的估計此時也都差不多了,下官留了人在縣庫守着等待。”
此事辦的還算可以,李巖點了點頭,說道:“縣中徵發徭役的事情,安排通知下去了嗎?”這是更重要的大事,更需要全力去辦,在李巖規劃的體系中,工業是重中之重,而工業一開始所需要的人力資源也是巨大的。
幸虧此時還有徭役這麼一個政策,可以得到免費的勞動力,李巖當然不會放過這麼一個機會,只要把工業的基礎設施給建起來,然後就是慢慢發展了。
許邵點了點頭,說道:“啓稟大人,已經安排下去了,已經派衙役召集各村裡長保長到縣裡集合了,估計很快就會到來的。”在這個時期,這些政策只要通知到這些里長保長,執行也是他們來辦的,而這些人也都是縣中的豪強。
看這兩件事辦的還可以,算是稍微平息了李巖的怒火,又看了一眼那邊站着的那名少女於洋,李巖又皺起了眉頭,他轉身李翰吩咐道:“把那個女人帶到二樓。”他懷疑此女不是什麼普通人物,有些問題不方便在這裡問。
李巖轉身先上了二樓,沒有搭理此時還在跪着的幾位遠安縣的官員,目前來說,他們個個都算是有罪在身,具體的罪就需要李巖來判了,此時,他們也都不敢站起來,也都是一直跪着,等到李巖上樓,纔算是稍微舒了一口氣。
看見李巖的背影消失不見,許邵首先悄聲說道:“老胡,沒看出來,你竟然這麼陰險,臨死也要把我給拖下水,我自問可是對你不算差了,你良心何在?”剛纔李巖的那個問題,胡縣丞把他給拖下了水,這事讓他頗爲氣憤。
胡縣丞也不反駁,他冷笑着說道:“別說這些,按規矩來說,我們要求援,也得是到了萬分危急的時刻,才能讓鄰府的軍隊到來,要不是看見你那張字條,我豈會提出如此建議,你纔是真陰險把,說不定那名女人也是你安排到軍營中去的,把這麼大的黑鍋扣到我頭上,還說是對我不錯,我呸!”對着許邵就吐了一口唾沫。
許邵一直看着他的動作,看他一口唾沫吐了過來,向後閃了一下,沒有吐到他的身上,不過他傍邊的驛丞鄭榮一時不查,卻做了池魚,被一口唾沫吐到了身上,他卻沒有多說,只是平淡的把衣服上的唾沫給擦了,沒有理會那兩個人。
縣令許邵看他沒有說話,對他的隱忍暗暗驚心,這種人是最可怕的一種人,別看他不說什麼,說不定心裡已經把他們兩個人都給恨上了,要是有機會的話,肯定不會放過他們兩個人的,落井下石什麼的,那是肯定會做的。
不過,一時之間也顧不得這些,他又轉過頭去,對着胡縣丞低聲怒吼道:“我陷害你,你以爲你是哪根蔥,值得我去陷害,我做這些有什麼好處不成?難道我縣令的位置不比你的縣丞高嗎?用得着去陷害你!自己做的事,還想把我拉下水,你以爲大人會相信你的話!”
胡縣丞冷笑着反駁道:“你以爲你這麼說,我就會相信你嗎?至於好處,恐怕你是投靠了反賊吧!”轉身又望了其他幾位官員,說道:“你們幾位也都別看熱鬧,恐吧和他是一夥的吧,我勸你們還是乖乖認罪的好,別等大人查明白了,恐怕到時都要落個滿門抄斬。”他這是開地圖炮了。
另外幾位看熱鬧的也沒想到,他竟然把自己也都給扯了進去,這麼大的罪名他們可不敢認,一時間,連一直平淡着的驛丞鄭榮也不忿了,紛紛對他展開了指責,胡縣丞也不甘示弱,不斷的反駁者他們的話,還展開了反擊。
這幾個人跪在地上開始還只是言語上的衝突,不過不一會,火氣就都上來了,言語間也漸漸開始不文明起來了,罵着罵着還開始吐起了唾沫,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不一會,還互相扭打到了一起。
此時,李翰剛走下樓,看到這一幕,不知如何是好,有心勸解,不過也怕自己也被捲入其中,不勸解的話,怕他們打鬥的聲音傳到樓上,讓李巖聽見就不好了,此時,他看到了店門口擺的一個盆子,計上心頭。
他下樓,繞過他們幾位,走到了門口,端起了盆子,裡面此時盛着清水,他潑向了幾位扭打成一團的遠安縣官員,只聽“嘩啦”一聲,水潑了出去。
被冷水潑到了身上,幾位官員的熱情一下子被澆滅了,卻都看向了門口的李翰,都怒視着他,李翰卻不怕他們,他說道:“幾位要打的話,一會隨便打,現在不要打攪了大人審案。”他畢竟也是一個百戶,也是堂堂正六品官員,按品級來說,這些官員可是沒有一個比他高的。
聽到他的說辭,幾位官員也算是平下心來,看了看溼透的衣服,還有各自的臉,個個都是鼻青臉腫,一時間,也都不知如何是好;這個時候也不能去換衣服,因爲李翰肯定不會放他們出去的。
李翰看他們的樣子,感覺有些可笑,不過當然不能笑出來了,他走到了外邊,吩咐了一下外邊的兵丁,讓他們拿些毛巾來,給這幾位擦擦臉,至於溼衣服,那可就管不了了。
不一會兵丁就拿來了毛巾,李翰接過,到了屋裡,說道:“給,這樣先將就這吧,不要在惹出什麼動靜來了。”幾位官員還得謝過他的好意,接過了毛巾,查了查臉上頭上的水,只有這樣溼衣服穿着了。
卻說李巖到了樓上,等李翰下去之後,他才問道:“姑娘怎麼稱呼?”他知道於洋不是這個女人的真名字。
這女的自上樓就直盯着李巖看着,她看李巖問話,等了良久,才輕啓朱脣說道:“奴家卞賽,見過憲臺大人。”還是隻看着李巖,沒說其他的話。
卞賽?李巖思索着這個人名,記憶中卻沒有找到這個人名,他繼續問道:“姑娘可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卞賽還是不說話,直盯着李巖看到;被她的目光看的毛毛的,李巖咳嗽了一聲,又問道:“姑娘在白蓮教中是何職位?”
卞賽搖了搖頭,卻還是沒說話,繼續盯着李巖看;李巖有些着惱了,這女的又不是啞巴,什麼話都不說,只是盯着自己看,自己臉上有什麼好看的。
壓下了怒火,李巖繼續問道:“姑娘不是白蓮教的,那是何方神聖,指使人謀害遠安縣副巡檢又是爲了何事?姑娘再不說的話,說不得,我就要動刑了。”想着,要是還是那副樣子,什麼都不說的話,他說不得還真要動用刑罰,只不過要施什麼刑,還沒想好。
聽了李巖的恐嚇,卞賽終於有了反應,不在看李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