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孫可望低聲囑咐着說道:“孫克述,你可要小心,這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知道的都要滅口,不然的話,我們兄弟倆可就要倒大黴了,切記切記。”
孫克述看着孫可望這幅認真的表情,心裡也是一凜,點頭說道:“哥,你放心吧!要是會被人發現的話,我就立刻把這信給吃了,什麼也不說,反正我也不知道這信裡寫的是什麼!”
孫可望點了點頭,拿出一封信,說道:“好,你這就去吧,早去早回,一切小心。”
接過了信,孫克述慎重的放進了衣袋,回帳中準備了一下,取了一些金銀,換上了一身普通的衣服,就這樣隨着孫可望出門了。
把孫克述送出了大營,一路之上沒有人敢攔截,畢竟這時候孫可望可是這個大營之中的暫時領導人,誰又敢攔着他。
此時,天已經完全的黑了,孫克述在官道上走着,雖然是黑夜,周圍寂靜無人,但是他還是絲毫不害怕,就這樣走着,不是孫可望不給他找一匹馬;而是張獻忠的大營之中,此時根本就只剩寥寥幾匹馬了,其餘的馬都在上次的戰役中,被李巖給殺的殺、抓的抓。
對於自己的老哥吩咐的事,孫克述也有一些猜測,雖然他外表看起來紈絝,但是卻是一個有心計的聰明人,不然的話,他也活不到如今,孫可望也不會讓他去辦什麼事,雖然是兄弟,但是要是太沒用的話,孫可望也不會照拂他,畢竟這可是個艱難的世道。
走了約莫有半個時辰,向後一看,已經看不到燈火通明的襄陽城了,順着月光望去,周圍隱隱的還能看到螢火蟲在飛來飛去;這附近水多、草也多,不時的還能聽到幾聲蛙叫,要是一個有意趣的文人,此時說不定還能吟上幾首詩詞也說不定。
不過孫克述是個粗人,有沒上過什麼學,念過什麼書,他是不知道也不明白什麼是意趣的,也沒有那個功夫吟詩。
此時,他想起了剛剛上的那個婆娘,是張獻忠以前的寵妾,不過張獻忠玩膩了之後,就賞給了孫可望,孫可望卻不是一個沉迷於女色的人,就把這個女人轉送給了孫克述,反正是自家的兄弟,也無所謂女人不女人的。
能讓張獻忠寵愛一段時間的,那肯定是有一份姿色的,孫克述也就不拒絕自己哥哥的好意了,欣然笑納了這個別人用過的美人。
想起了她的一身嬌媚,孫克述有些意動,想到這樣的美人,憑着以前的家世,他是無論如何也娶不到的,憑着他們以前的家世,也就只能娶個村姑罷了。
殺人放火金腰帶,他腦中突然想起了這麼一句,還是上次劫掠一個村子的時候,一個老秀才罵出的一句話,不過這話聽着不錯,他還讓那個老秀才給他解釋了一下,不過聽了之後,感覺很沒意思,就把這個老秀才給砍了。
摸了摸腰上的匕首,他感覺到了一絲安全感,在這寂靜的夜中,他雖然膽大,但是還是不禁有些一絲膽怯,這也是人之常情。
看了看月色,天上的月亮此時只是細細的一丁點,不過星辰卻是漫天。
他此時已經下了官道,走進了山間的小道,這裡是去往宜昌的便捷之路,比着官道要近上近半的路程,不過這裡山路崎嶇,確實有些不要好走,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想着找到一個休息的地方,歇息一下,畢竟之後的路還很長,也用不着太過着急。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因爲周圍此時已經沒有了蛙叫聲,這卻是不應該,畢竟這秋夜正是蛙叫不止的時候,這裡草長鶯飛,還有水,怎麼能沒有蛙叫聲呢?
長久以來走江湖鍛煉出來的警覺性格,讓他不由得驚異不定,閃身到了路旁的大樹旁,他屏息細細的觀察了起來。
可惜夜色之中,雖然有漫天的星光,可是離得遠了還是什麼也瞧不見,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道路兩旁的草叢隱隱約約的飄舞的影子。
不過,他確實看到了一絲不對勁之處,沒有蛙叫聲是其一,其次就是沒有螢火蟲,他甚至感覺到了那片草叢中此時像是潛藏着巨獸的身影。
孫克述冷靜的站着,他貼着大樹站着,靠在了大樹之上,一動不動,加上他穿着的是深色的衣服,要是有人此時接近了,恐怕也只是以爲這是大樹的軀幹罷了。
就這樣,孫克述足足的站了有半個時辰之多,可是,他注視的草叢之中卻還是沒有絲毫的動靜,不見有人突然地竄出,他心中隱隱的有了計較。
這些人看來不是埋伏他的,自己這是恐怕遭了池魚之殃,畢竟自己來的的那段路,路兩旁都是大樹,純粹是從樹林之中開出的一條道,這裡纔是開闊的地方。
自己剛纔根本就沒有出樹林,也沒有鬧出什麼動靜,加上天色這麼暗,自己穿的又是深色的衣服,應該是不會暴漏的。
悄悄的向後退了幾步,慢慢的走到了一棵大樹底下,孫克述小心的看了一下,感覺不太保險,萬一有人在這樹上埋伏呢!那他不是跑到這些人的嘴裡了!
又小心的向着小道的左邊多走了幾步,孫克述仔細的看了幾下,這裡幾乎都看不到小道那裡了,他才慢慢的爬上了樹,生怕鬧出一點動靜來,爬上了樹,還能隱隱約約的看見外面的那一大片草叢的影子。
拿出綁在腰間的繩子,他把自己捆在了樹上,安靜的伏在樹幹之上休息着。
雖然很想睡,但是他卻是不敢睡,生怕要是睡着了,打了個呼嚕怎麼辦,那豈不是白白的緊張了這麼長時間,費了這麼大的功夫。
不知道在樹上爬了多長時間,他感覺肌膚痠痛,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了外邊有了動靜,透過樹葉向着前方瞧去,隱隱約約的像是看到了幾個人走過來的的聲音,這幾個人像是還在說着什麼話,他心裡有數,這些人,看來就是目標了。
他可管不着這些人是好是壞,也不會去多做閒事的去管這些人,就這樣瞧着看着。
這時,隱隱的聽見“哎呦”一聲,好像還是一個女聲,此時像是摔倒在地。
像是得到了信號,忽然之間,就聽見刷刷的聲音,接着,幾個呼吸的功夫,就瞧見燈火通明,一大片的火把燒了起來。
孫克述離得並不算遠,還能看到外邊的情景,道路中間幾個人像是被嚇壞了,一個女人倒在了地上,剩餘幾位是一箇中年男子還有一個年輕男子和一個年輕女子,身後還有兩個人,卻像是僕人的模樣。
好像是一家幾口出遊的景象,這一家人被埋伏的山匪給劫道了。
不過,瞬間孫克述就推翻了這個結論,因爲在火光下,他已經看出了那些埋伏之人的穿着模樣,皆是一身黑甲黑盔,他知道,這是宜昌軍的標準配置,不是塗黑了的紙甲或者棉甲,是實實在在的鐵甲。
隔得遠了,也聽不到那邊的說話聲,不過還能看到,只見那個中年男子跪地磕頭不已,身後的幾個人也是跪在了地上,不過那些士兵像是毫無所動,就上前把那幾個人給拉扯起來,接着,像是拿出了什麼東西,把這幾個人的手上、腳上給戴了上去,孫克述猜測,那肯定是鐐銬之類的傢伙。
接着,這些士兵就押送着這些人從山路向着南面走去,過了半個時辰,孫克述這時才摸索着爬下了樹,順着那一隊人的去向行去。
朝前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此時天色已經微亮,孫克述此時纔算放心的大膽向前行去。
山間小路一般沒有什麼人在這裡走,因爲這個時候張獻忠圍城的原因,附近的縣城也都是嚴加戒備,再加上張獻忠的殘暴,只要有能力的,基本上都已經逃了,剩餘的不是被殺了,就是被張獻忠拉了壯丁。
中間路過了一個小村子,不過沒有人煙,孫克述在裡面巡邏了一陣,什麼人都沒找到,也就找到了幾根破木頭,沒有任何財物,只好罵罵咧咧的繼續向前走。
這邊倒是有一顆果樹,卻是桔子,不過都是青澀得很,摘了幾個嚐了一下,孫克述只好失望的走了,幸虧懷中還帶着一些乾糧,到了前邊,在清泉處,喝着泉水吃着乾糧,不一會就吃完了,填飽了肚子,他才繼續上路。
這個時候,他向上遊掃了一眼,這一眼不要緊,把他氣得幾乎七竅生煙,上游此時正有一隻狼在那裡大小便,掏出匕首,孫克述飛快的衝了上去,趁着那頭狼不備,幾下就把那頭狼給宰了。
把完好的狼皮剝了,剩下的肉也找了幾個大葉子捆了變了幾根草繩起來。
背在了背上,想着前方走去,這些活計他做的極爲熟悉、麻利,像是從小就做過的,一個熟悉的獵手。
孫克述並不知道,在他不遠處的一個山頭之上,正有幾個黑甲之人正拿着千里鏡看着這邊,把他的動作瞧得一清二楚。
其中一個人此時問道:“班長,這個是不是舌頭?”
被他叫班長的那位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倒像是一個地痞溜子,你看他剛纔,闖進了那幾戶沒人住的人家中,還一個個的搜查了一遍,看來是想撈點什麼,不過卻是沒任何發現,在那邊的樹上還摘了幾個果子,咬了一口就扔到了地上;他闖入死宅卻不掩飾自己的行跡,摘了果子也是隨手扔在地上,看來是不怕泄露了行蹤,那就不像是一個合格的舌頭所做的事!”
接着,他思考了一下,才說道:“看來是一個路過的獵戶,你看他那熟悉的動作,還有殺狼時的決絕,應該是一個老手。”
他總結着說道:“沒什麼威脅,就讓他去吧!我們在這裡只是觀察,處理的事務交給其他人辦理。”
孫克述也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他很快地向前走着,他的乾糧帶的不夠,已經吃完了,雖然剛纔殺了一頭狼,可是他也不能在這裡吃,畢竟這一路之上,恐怕都沒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弄到吃的,只有進了宜昌纔會有可能。
襄陽大營,孫可望今天起了個大早,他召集了衆將,此時正在大聲的說道:
“各位兄弟,咱們在襄陽也有快一個月的時間了,可是如今竟然還沒有把襄陽城給攻下,來時的十幾萬大軍,此時竟然只剩四萬多了,不過我們也不是沒有收穫,咱們的後路已經沒有了追兵,河南各衛想要再次組織兵力圍追堵截咱們,恐怕還要半個月的時間,所以,我們要把握好這個時間,爭取把襄陽城攻下,我可以上報大王,保證至少一日不封刀,到時,襄陽城的一切,都是咱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