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快,不久之後,寒木已經出現在視線中。
將丁一送回屋後,木大壯立刻訓練去了,他現在比任何時候都要急迫,危機感、憂患感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丁一回到自己的房屋,立刻找到兔子,將獲得刑天之足之事,詳細說與它聽。
想聽聽兔子的看法,如何煉化刑天之足,特別是如何對付那股狂烈的暴虐之氣。
假如被暴虐之氣侵蝕,丁一難以想象要承受何種後果。
兔子聽丁一敘說之後,既爲丁一屢有奇遇高興,又爲刑天之足的暴虐之氣擔憂。
對丁一提到的可能有強者在刑天之足上留下意念,也認爲很有可能。
即使本人已亡,但這種強者也會有傳承,也會有後代。
如果作爲一段秘辛流傳後世,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人記掛着,前來獵取。
兔子二話沒說,一口將刑天之足吞下。
它要溝通封印神識,細細辨別,看這暴虐之氣到底有多大的危害,看刑天之足還殘餘多少能量,看是否有人在其上留下印記。
刑天之足剛被兔子吞下,丁一猛然有一種感覺,感覺整個冰山盆地的上空,爲之一鬆。
趁兔子正和封印神識溝通,丁一抓起幾顆良藥,四翼出現,在盆地上空快速巡查一遍,良藥寶貴不敢多作停留。
身形一閃,出現在那顆超級鐵杉樹之巔。
站在樹巔繼續觀察,結合剛纔飛行巡查,丁一發現這裡確實是氣運匯聚的難得寶地。
暴虐之氣源頭甫一消失,運勢已經在瘋狂積聚流轉,勢頭之猛,彷彿被壓制了數百萬年,今日終於可以揚眉吐氣。
散落各個角落的暴虐之氣,沒有了源頭補充,沒有了強大後盾,很快處於劣勢。
曾經頑強存在的星星點點,曾經只能依靠歲月消磨,現在,在運勢的作用下,也開始出現了消磨。
丁一估計,照此形勢,多則數年,少則數月,盆地暴虐之氣將會被全部清除。
運勢的清除,是不留痕跡不留死角的,哪怕再細小再微弱,也不會有絲毫殘留。
極致感官之下,盆地能量相比別處更加豐富,流轉更加歡暢,真的是氣象萬千,雲雷交構,川澤蒸騰。
丁一感慨,如此寶地,如果暴虐之氣清除,這裡的木族身具刑天血脈,必能強勢恢復。
雖然經暴虐之氣無盡歲月洗禮,已經淡化太多,但是有寶地支撐,恢復時間定然不會很長。
一旦有強者出現,這些木族登上歷史舞臺,必然傲立天地之間,成爲一股可怕的力量。
而自己天然與刑天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只要利用得當,到時候,這裡就是自己最強大的基礎,最堅實的後盾。
修煉之途不但會有強大助力,還會有一方屬於自己的天地,可以放心安排一些繁瑣事務,使修煉之途更加安心。
正思緒萬千,忽然一聲嘆息響起,這一聲嘆息夾帶無數歲月洗禮,夾帶無數的歲月滄桑。
丁一駭然,這裡自己曾經來過無數次,有時感悟,有時思考,從未察覺過危險,從未出現過異狀。
毫無防備之下,這一聲嘆息把丁一驚的一佛出世,二佛出竅,心底暗想,難道自己提不起修爲,觀察力、警覺性,竟然弱小到如此程度,連聲音出現耳邊,都未曾覺察。
大驚之下,良藥連把入口,四翼猛然張開,在嘆息還未結束之前,已經遠遠的出現在空中。
那道聲音緩慢悠長,似乎並不在意丁一的感受,等丁一停留空間好長一段時間,這聲嘆息才結束。
丁一細究之下,駭然發現,這一聲嘆息似乎是從這顆超級鐵杉樹中發出,不知道是有人隱藏其中,還是這顆鐵杉樹修煉有成。
不明所以,不敢妄動。
那聲嘆息結束,終於開口。
“多少年了,終於可以出聲說話了。”
聽得丁一莫名其妙,不過,聽口氣,似乎並無敵意,帶着疑問和猜測,“前輩莫非是鐵杉樹修煉有成?”
“小友猜的不錯,不過只是一顆老樹罷了,哪裡稱得上修煉有成。”鐵杉樹似乎非常信任丁一,毫不隱瞞。
丁一停留空中,良藥經不起消耗,但又非常想確定鐵杉樹情況,畢竟這裡將是自己的大本營,可不容許有不確定的隱患存在。
心想,此前自己一直獨自端坐樹巔,如果這顆老樹想對自己不利,也不會等到現在。
暗藏足夠良藥,心想,假如真有不測,灌下良藥,利用四翼速度,逃離應該沒有問題。
丁一判斷,老樹修爲不高,只是防它未知的天賦,隨手佈下幾個陣法,有陣法幫助,更加安全。
做完這些,四翼動飄落樹巔。
“前輩久歷歲月,自有寬大心胸,自有非凡見識,只是這一聲嘆息,聽在我耳中,似乎有無盡傷感。”
丁一故意提起話題,要聽老樹答覆,從它答覆中,識別善惡,分清敵友。
老樹卻是大大咧咧,“久歷歲月,說得好,只是也太久點了。無盡傷感,這一聲嘆息能道盡倒好了,可惜啊,大好時光,美好歲月,一去不返。”
幾句感慨之後,老樹的話匣子就收不住了。
“多少年了,我已經記不得了,百萬年或者是千萬年,我的修爲一直在衰退,最後連話都說不出了,如果再被暴虐之氣折磨一段歲月,可能連神智都會消失了。”
“可憐我數百萬年修煉,賴此處能量充沛,好不容易開啓靈智,又好不容易磨到即將突破三煉,四肢即將完全化形,哪知道憑空出現如此狂暴的暴虐之氣。”
“暴虐之氣影響生靈,人類越來越弱小,野獸越來越狂暴,有些甚至出現變異,兇猛異常。”
“可憐我修爲低下,無法承受暴虐之氣侵蝕,而它侵蝕的卻是心神,天天都在吞噬,時刻都在吞噬。”
“無奈之下,只得耗費修爲抵擋,還沒完全化形的四肢,又慢慢變回去了。”
“數百萬年修煉出的那點修爲,又被數百萬年暴虐之氣侵蝕,到現在只剩下那麼一點,勉強保住了心神不滅,靈智仍然開啓。”
“悲慘啊,到後來連話都不敢說,連話都沒時間說,全用在抵抗暴虐之氣上了。”
“連注意力都不敢分散,鳥停在了樹上才知有鳥,人爬到了樹上才知有人。”
“不敢分心啊,一分心暴虐之氣就趁虛而入,就要消耗更多的修爲來抵抗。”
“想我自出生以來,從未做過一件虧心事,從未做過一件壞事,怎麼就遭受如此噩運。”
“數百萬年修爲啊,數百萬年的修煉時間啊,就這樣全被耗在這裡了。”
丁一聽着老樹嘮叨,卻不打斷,從它的嘮叨中,既可以瞭解它的過去,又能判斷它的性情,又何必要打斷。
老樹話題說變就變,“小友,你可知道這暴虐之氣爲何正在消散?”
不等丁一回答,自己卻又開口。
“我也感到奇怪,怎麼一直拼命抵抗的暴虐之氣,忽然消失了。”
“小友,你可知道,數百萬年抵抗,忽然發現這種侵蝕消失了,不用再抵抗了,而且是毫息必爭的抵抗,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你知道我現在心情有多麼舒暢,你知道現在我眼前的世界是多麼美妙。”
“唉,等等,突破了,竟然直接突破了,數百萬年的苦難沒有白受。”
“等等,又突破了,怎麼回事,小友你能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又突破了。”
“等等,還要突破,小友,你要見證奇蹟了,你是神奇的唯一見證人。”
丁一不等老樹說完,就四翼動身在空中,因爲這顆老樹正在蛻變。
看着老樹邊說邊變小,耗費幾顆良藥,跟隨老樹變小,一直到降落地面。
老樹蛻變,是正朝着完美體形蛻變,不一會兒,頭臚出現,四肢出現,軀幹出現。
一位壯實的中年漢子,出現在面前。
因爲老樹的蛻變,鐵杉樹林中,彷彿一片森林憑空消失,出現一大片開闊的空地。
丁一判斷,老樹現在應該是三煉巔峰到頂修爲,軀幹還帶着樹的痕跡,如同一根木樁上安放了手腳頭臚。
正興奮的手舞足蹈,就象被線牽動的木偶,舉動特別滑稽。
雙眼注入修爲觀測,發現鐵老樹潛質竟然不錯,爲金黃、木綠、水藍、土黑四色一般修煉潛質。
老樹成精了,修爲突破,變成了人類模樣。
丁一看着中年漢子光顧高興,光溜溜的不知遮醜,丟過去一套衣服。
老樹正得意忘形,欣喜若狂,哪裡顧得上遮羞掩恥,見丁一丟過衣服,才發覺不雅,慌慌張張穿上。
顯然這是他第一次穿衣服,穿得彆彆扭扭,在丁一提醒下,好不容易摸清頭緒,終於將衣服穿好。
也不知道渾渾噩噩中度過了多少年,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風吹雨打、嚴寒酷暑。
終於可以遮羞掩醜,躲避日曬風寒,緊張、激動、興奮,無發言表。
丁一看着這個壯實漢子,他的心情自己如何不知。
相比老樹大起大落的心情,自己曾經遭受的磨難,承受的心理壓力,豈是老樹能夠比擬。
由此,丁一判斷,老樹未曾入世,心性純樸,思慮簡單,初始的善良,還未曾被世俗玷污。
像老樹這樣初入修煉之門的,正需要一位領路人,保他日後不入歧途,踏上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