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三人從體會晨韻中醒來,騎狼乘馬,朝着憲翼深淵方向繼續前進。
迷煙坎餘下之路,無非大小幻境,幻化出天下美景,見過的沒見過的,不盡相同,大狼二狼應付足矣。
又至響午時分,迷煙坎盡,百里斷崖出現眼前。
百里斷崖,又是螭蜃山一景。
延綿百里而下,全是斷崖,峭壁相連,其間怪石突兀,只能在怪石上跳躍前行,崖底雜木衆生陡峭起伏,無路可循。
三人坐騎神駿,踏石飛奔,卻如平地追逐,百里斷崖,半日穿過。
前面已是十八澗,怪水源頭在此峰迴路轉,曲曲折折環繞山峰之間,順澗而走不知繞到猴年馬月。
修煉者一般選擇涉水而過,十八次涉水、十八次翻越山峰,好在山峰都不太高也不甚寬廣,總共也就二日左右行程。
深澗鬼魚在這裡成羣結對,喜肉食善羣體攻擊,攻擊中天生攜帶幻象。
如果沒有修煉者相護,象大狼二狼交馬之類的普通禽獸,早被啃得骨頭渣子都找不到。
深澗鬼魚肉質鮮嫩,培元固神功效更甚深山妖雞、幻鳥,這一路三人大快朵頤,酒水一空好不痛快。
交馬過河,水不過腹,相比之下大狼二狼只露脊背,玉娘嬌情,要與古風換乘。
交馬忠貞好說,奈何二狼眥牙咧嘴,無論玉郎玉娘如何威逼利誘,就是死活不讓古風騎乘。
古風拗不過玉娘,只得與玉娘同乘交馬而渡。
二狼看見玉娘與古風同乘一騎,又直衝古風低吼作兇猛狀,看得古風來氣差點沒一巴掌把它拍死。
心想,這色狼莫不是對玉娘也有愛慕之心,視爲禁臠不許旁人觸碰。
玉娘共乘還不老實,這次坐前面,下次坐後面,隨心而定,身子這邊轉轉那邊扭扭,前面靠靠後邊倒倒。
有時忽然回頭傻笑,有時故作驚惶抓住古風的手抱緊自己,有時俯在古風耳邊講些自己的秘密。
更時而抱着古風,腳誇張的擡到古風身上,說有深澗鬼魚啃她。
這下古風真是初識男女之情了,坐在前面暗槍聳立,躲也無處躲藏也無處藏。
坐在後面山峰聳立,動也不捨得動挪也不捨得挪。
玉娘以爲古風除本命兵器外,還暗藏護身短器,伸手摸摸,暗想一定是帶鞘利刃,定精緻無比。
見古風神色古怪,不主動提及,也不好多問,只是有時好奇了,顯得不經意間摸摸握握,僅此而罷。
每一摸古風就精神離體,每一握古風就靈魂出竅,幾次下來,古風發現精神竟然壯大不少。
這也能提升精神修煉,古風四問。
玉郎只當不見,一遇過河就騎狼先行,還逼着二狼最前面探路,任其二人後邊嘻鬧,充耳不聞。
就這樣一路旖旎,一路風光無限,古風將丁家之事,幾乎與玉娘講了個遍,玉娘將青丘谷事無大小也說了個透徹。
二日行程就這樣被走成三日,八澗之處、十五澗之處各露宿一晚。
這日下午,最後一澗已過。
澗斷螭蜃山,前面荒草平原已經出現在眼前,從這裡開始纔算真正進入十萬大山。
十萬大山,百萬裡奇峰異嶺,號稱有十萬之數。
處處兇險,處處神奇,普通人無法踏足。
造物神奇,獸類偏能生存其間,不少因此激發天賦,身具異能,更有些開啓靈智,走上修煉之路。
因此,十萬大山成爲獸類天堂。
被“一王四凶”佔據,凰鳥爲王是首,螭龍、狷猿、岐狼、犰狳爲兇是輔。前面就是荒草平原。
蹬上河灘一片鵝卵石,玉郎選一塊大石站立,回頭對着二人一揖到底。
感嘆道,“這幾日,我和大狼二狼情非得已,一路多有打攪,不當之處還望二位海涵。”
說罷哈哈大笑。當事二人才覺臉紅,玉娘更是飛逃而去。
這邊古風見玉娘向着荒原飛奔,嚇得一佛出世二佛出竅,凝精聚神,提起修爲,連呼“玉娘停下”。
身形一晃而至,趕在玉娘踏入荒草之前,將玉娘抱住,也不多講,抱起玉娘又如飛而回。
放下玉娘,兀自連呼僥倖。
玉娘莫名,玉郎更是不解,問道,“兄弟,這卻是爲何?”
“玉郎大哥、玉娘,前番歷練你們是如何經過荒草平原的?”古風反問。
玉郎道,“就是這般騎狼而過啊,古盛兄弟騎得也是一匹交馬,不過毛色個頭要比你這匹差些。”
“你們再仔細看看,前番荒草可是如此景象?”
“兄弟,你這一說還真是不同,前番綠草如茵,只是荒草點點,我和義刀還開玩笑,荒草不荒嗎。唉!”
往事歷歷在目如同昨日,想起義刀又是一聲感嘆。
“經過荒草平原可有什麼怪異之處?”
玉娘接口道,“確有怪異之處,有時走着走着會突然被某種力量帶離原地,出現在另一個地方,這種怪象發生過幾次。”
“好在離開得不遠,我兄妹辨識能力又強,馬上就能回到一起。”玉郎不解接着補充。
“當時我們也只是認爲這個地方有古怪,因爲別無其他影響,未以爲意,義刀大哥話語無多,也未說明。”
“我這六哥,當真寡言,‘荒草平原,十荒九原,綠原如畫,荒草如殺,荒時莫進,進則無返’。”
看兄妹二人聽得不解,古風繼續解釋。
“荒草平原,十年有九年,是你們前番看到的綠草如茵的平原景象,每十年出現一次荒草,就如現在看到的一樣。”
兄妹二人這才認真看去,荒草連連,枯色無邊,哪還有一點綠色可循。
“荒草平原,生長兩樣野獸,一種是荒貓,遠古貓的後代,貓本就神奇,天生會用空間之力。”
“荒貓尤甚,天生會用空間之力和時間之力,你們前番所遇怪異之事,其實就是碰到了荒貓,被它的空間之力轉移。”
“還有一種是原牛,遠古牛的後代,牛天生能堪破一切虛妄,就是到現在,據說塗上牛的眼淚,也能看破幻境。”
“原牛不但天生能堪破虛妄,還能踏破虛妄,荒貓的時間之力、空間之力,在原牛面前根本不起作用。”
“造物弄人,生生相剋。”
“荒貓有空間休眠的特性,休眠時,獨闢空間,入內休眠,用時間之力控制時間,裡面一年外界十年。”
“一年甦醒,以草爲食、繁殖交配,荒貓又喜食枯草,甦醒之後無論青草如何鮮嫩,都用時間之力催熟長枯,然後食用。”
“荒貓喜羣居,久而久之,就形成十年一枯的景象。”
“前番你們碰到的,只是零星出現的荒貓,多爲休眠時間未合羣的。”
“當然也有爲原牛所踏,僥倖未死取食療傷的,不過這種現象極少,原牛天生與荒貓爲敵,不死不休。”
“遇十年一枯時,切不可入內,荒貓膽小懼受驚擾,又有很強的領地意識,冒然而入,就會被其用空間之力轉移,再受驚嚇,就會用時間之力使人催老。”
“雖然每隻荒貓一次只能發出一種時間之力或空間之力,而且要隔一段時間再發出另一種力量。”
“但如果碰到集體甦醒,架不住貓多,進入者無不被羣貓轉移來轉移去,尋不得出路,催生的白髮蒼蒼化爲朽骨。”
古風說完,聽得玉娘直拍胸口,後怕不已。
怕歸怕,畢竟突破五煉,想見證實力,還是躍躍欲試。
古風見狀,又道,“別以爲可以借用元素之力對抗,他們的時間和空間之力,屬於天賦。不需要借用元素,近乎法則之力,不是我們這點元素之力可以抗衡的。”
玉娘咋舌,這才止住。
玉郎道,“那我們如何得過?”
“倒不是沒有辦法,萬物天生相生相剋,有矛就有盾。”
“前面說到,還有原牛生長在此,正是荒貓剋星,原牛喜食嫩草,荒貓偏偏喜食荒草,原牛稀少而荒貓成羣,這不就是剋星麼?”
“原牛天生與荒貓爲敵,能夠看到荒貓休眠之所,看到之後又能踏破,只要看到就興奮不已,古書有記‘見之,騰身復踏,體壓角抵,不死不罷,屍骨難尋。’”
“前番走了幾天,也沒看到有原牛啊,現在也沒有看到哪有牛,如何尋找?”玉娘問道。
“是啊,這裡廣闊無邊,一眼望去別說原牛,你說的荒貓,也一隻不見。”
“就算髮現原牛了,不讓我們騎怎麼辦?能不能馴服?”玉郎也有疑惑。
“荒貓是發現不了的,這種動物膽小,藏身荒草中,荒草又密,難以發現的,我也曾經過此處,沒碰到十年一荒,更沒見到過荒貓。”
“原牛數量稀少,也不易發現,不過辦法還是有的,今天我們就一起來‘釣牛’。”古風故作神秘。
“釣牛,怎麼個釣法?”玉娘一聽,頓時來了興趣。
“‘澗斷螭蜃谷斷原’,過了十八澗就離開螭蜃山了,荒草平原之後是無憂谷,再之後是忘情灘塗,都不再有青草。”
“釣牛首先要找到青草。碰到十年一荒,對原牛來說,沒有什麼比青草的更有吸引力了。”
“十八澗中的小山上就有青草啊,原牛不會自己游過去吃草嗎?”
玉娘剛說完,覺得說錯了,立刻又補充道,“不過還不等上岸,可能就被鬼魚啃得骨頭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