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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存歿同節

聖山巍然,陽光普照,泉水潺流,匈奴呼都而屍道皋若鞮大單于,簡稱單于輿,此刻正帶着他的小兒子蒲奴,仰視傲然挺拔的卑移山羣峰。

單于輿是呼韓邪的兒子,生於匈奴衰敗的時代,從小就只見到父親呼韓邪和幾位兄長每隔幾年,就要屈辱地前往漢廷朝見皇帝。

這種屈服能換回一些糧食、絲帛,甚至是美人——單于輿小時候曾覬覦過後母王昭君的美貌,但她沒等到他繼位就去世了。

內部有人甘於做漢朝的狗,但也有人憤懣不服。隨着漢家滅亡,以新朝亂換印綬名號爲由,臣屬關係破裂,在幾位兄長糾結了許多年不知與中原是戰是和後,單于輿終於下定決心,帶着匈奴回到了祖先的老路上,開始頻繁入塞侵擾。

“確實是攣鞮氏先祖留下的巖畫。”

頭上戴着獸頭的胡巫辨認了此處的石堆以及岩石上的粗獷線條,確實是匈奴祖先進行祭祀的場地。

在匈奴語裡,這座山叫“賀蘭”,意爲駿馬,在輸給漢朝後,匈奴曾失去這匹好馬幾代人之久。

匈奴沒有史官,也無文字,只能依靠口口相傳的故事來承接歷史,所以他們雖能知道這一帶曾經是匈奴的地盤,但究竟是何時失去,卻已被遺忘,成了一筆糊塗賬。

新朝還沒滅亡時,隨着新軍幾場大敗,西域城郭重新歸附匈奴,單于輿讓匈奴回到了百蠻大國的時代,他開始貪得無厭,將目光轉向南方。

單于輿站在賀蘭山上,放目望去,天地開闊,一時間雄心勃勃:“不止是這片土地,河西地、河南地,統統要重新回到北州治下。”

若能奪回這些土地,重新放置金人祭天,那他在胡巫口口相傳的故事裡,就將成爲和冒頓單于一樣的英雄。

當然,目前匈奴馬蹄所到之處,已不盡是草原。時移世易,賀蘭山下及河套都被開發成了農田城郭,人口加起來足有匈奴本部多,單于哪有這本事直接管理?

於是單于輿將西域的經驗活學活用,讓盧芳作爲傀儡,借他之手管轄各郡種田的人,按時交付貢賦,而匈奴則站在背後替其撐腰。

結束祭祀下了賀蘭山後,迎面而來的是金黃色的麥浪,匈奴人的戰馬在肆無忌憚地奔走,嚼着麥穗。

在新朝和匈奴的拉鋸對峙下,幷州邊地殘破,今年也遭遇了饑荒,但盧芳救荒的思路是轉移矛盾,引匈奴入寇,到南邊搶掠。

匈奴很擅長聲東擊西,單于輿派左賢王自雲中郡南下進攻西河、上郡,吸引魏軍去救。他則與盧芳將主力襲擊新秦中,這裡是亂世中難得安寧的土地,河渠發達,廣種宿麥,是值得一搶的好地方。

眼下,盧芳的兵在搶割麥子,說是兵,其實衣衫破舊,更像是盜匪,他們不但揮舞鐮刀時要彎腰,遇到匈奴人騎馬經過,也得躬身行禮。

“中國之人種五穀,按季節收穫。”單于輿指點那些點頭哈腰的胡漢吏卒,給兒子上着課:

“胡人也按照季節南下,將他們當做五穀一樣收割!”

黃河以西三個縣的人雖大多逃了,但也有不捨得家園,心存僥倖沒來得及走的,如今被繩子拴在一起往北走,匈奴的日子也不好過,災害死了很多西域奴隸,但自此以後,他們就能從南方源源不斷得到補充,只要中原繼續分裂,匈奴的好日子就不會結束。

果然啊,強取勝於苦耕!

等單于輿抵達上河城時,傀儡皇帝盧芳拜在他馬前,稱呼親暱。

“丈人行!”

盧芳的輿服十分神奇,雖然繡着十二章紋,但卻是左衽……他的朝廷裡也以左爲尊,婿皇帝頭上,還有一個單于皇帝。

轄境中常有匈奴人姦淫擄掠之事,盧芳也不敢管,反而會對反抗匈奴的人加以懲罰。他知道手底下的幷州軍閥們看不起他,若無匈奴支持,自己這皇帝一天都做不下去,遂欲傾幷州之物力,結單于之歡心。

盧芳還不斷跟着單于後頭,進言獻策。

“大單于,奪去了賀蘭山下三縣,只是新秦中之半,河對岸還有富平縣,聽此名就知道,既富且平,尤其是當地大姓張氏儲了不少糧食,而民衆、女子大多渡河逃去,若是能打下來,所獲倍於上河城!”

盧芳來說想要報仇雪恥!當年盧芳在安定三水縣反新,被第五倫等鎮壓,他隻身逃走,弟弟卻被第五倫、馬援等殘殺。

是時候讓新秦中人,爲當年的事付出代價了。

而若是能一舉拿下新秦中,對匈奴來說,還有諸多好處。

盧芳不餘遺力地慫恿單于輿:“往西沿着大河走,便能抵達武威郡,配合右賢王,截斷河西,重新奪取,臣願將河西四郡獻給大單于,讓匈奴的土地,一直延伸到祁連神腳下!”

單于輿有些心動,但又問:“沒有舟船,如何過得去?”

盧芳提出了一條毒計:“可以假裝撤兵北上,再在此地以北百里水淺處讓萬騎泅渡,而後沿着大河東岸南下,只要擊破渾懷障,便能進入富平境內!”

去年一整年,盧芳都忙着處理內務了,塞上各方勢力頗爲鬆散,全靠匈奴將他們強行捏在一起,今年可不能浪費,要趁着第五倫與北漢、西漢交惡的檔口,設法全取幷州!

“終有一日,我要讓第五倫在甘泉宮,都能看到我與匈奴燒起的烽火!”

也是瞌睡來了枕頭,盧芳正與單于輿定策,要繼續擴大這次入塞劫掠的戰果時,盧芳的部衆喜滋滋地前來稟報:

“大單于、陛下,宣彪抓到了!”

……

宣彪受傷昏迷時,做了一個夢。

夢到與魏王初見之時,當時第五倫還只是新朝一郡戶曹掾,去他父親宣秉隱居的地方辦公,順便求見,還被當時血氣方剛,對世事憤懣不平的宣彪一陣數落。

而等他們再見時,便是父親被五威司命緝捕,而自己淪爲豬突豨勇之際了,魏王沒有怪罪宣彪當初的無禮,反而對他伸出了手。

“宣伯虎,世上有不平事,可願隨我平之!“

第五倫沒說謊,那之後在新秦中替天行道,痛擊各路虐民的友軍,讓宣彪覺得痛快極了,又帶着他們渡河擊胡,救得一方百姓。

但魏王顯然不會滿足於小小新秦中,終究還是走了,倒是宣彪被留下,隨着萬脩、第七彪、蒙澤等人也相繼離開,他就成了當地軍民長官,去年冬天,張純歸來時,還給宣彪帶來了魏王的書信和印綬。

他被任命爲上河都尉,秩千石,並封爲“伯”。

宣彪很珍惜那印,每天都要盤一盤,他已經在新秦中成家,這裡成了他的半個故鄉。每日結束辦公後,宣彪都會在上河城頭往東南方眺望一番,期盼有朝一日,自己能去長安謁見魏王,更希望魏王百忙之中,能夠巡視邊塞,到這龍興之地看看,看看他宣彪沒有懈怠,仍兢兢業業守着這片山河。

在夢裡,他似乎當真看到第五倫再度乘在舟上,帶着萬千甲士踏浪而來……

“咳咳。”

一桶涼水澆在宣彪頭上,夢戛然而止,他被綁在柱子上,擡起頭,只看到了凶神惡煞的胡漢兵卒,再往前一瞧,目光定在盧芳那左衽的領口上。

原來這新秦中,他還是沒能守住啊……劇痛傳來,低頭一看,腿上的那根箭還在,鮮血依然不斷流淌而出,讓宣彪越來越乏力。

“宣彪?宣伯虎?”

盧芳負手走到他身邊,頗爲得意,此人是第五倫心腹,當初將他從三水趕走,今日卻成了他的階下囚。

但盧芳沒有急着報復,而是假惺惺說道:“宣都尉爲了護得百姓東去,親自留下斷後,真是良吏。”

盧芳沒有劉子輿的演技,心知宣彪是清楚他底細的,也不裝模作樣自詡孝武曾孫、大漢正統天子,只是直白地威逼利誘。

“但宣都尉如今在第五倫眼中,卻根本排不上號啊。”

“當年追隨他的衆人,要麼是三公九卿,要麼是封侯拜將,唯獨宣君,被扔在塞北,擔任區區都尉。”

盧芳亮出繳獲的宣彪印綬:“爵位也纔是伯,真是讓人可惜啊。”

確實,馬援、萬脩不敢比,同樣中人之姿的第七彪,如今也做到九卿了,曾經算宣彪下屬的鄭統,更是當了雜號將軍,哪怕是蒙澤,都快和他平起平坐了。

新秦中的舊部彷彿被遺忘了,要說一點想法和委屈沒有,那是胡扯。

盧芳伸出了手,許以富貴:“只要宣都尉願意歸降於朕,過去的事,朕既往不咎,還能給宣君九卿封侯之位,何如!”

富平縣被張純家世道經營,配合周圍的塢堡,縱是匈奴相助,也不像這邊三個縣這般好打。但若是能得宣彪歸順,說不定就能以他開道,勸降一批人投靠……

宣彪垂着溼漉漉的頭髮,只微微動着嘴,聲音微小,盧芳還以爲他意有所動,卻不曾想宣彪鼓足氣後,卻罵道:“盧芳小兒。”

“汝不過是三水牧羊胡奴耳,禽獸披上人的衣裳,畫了人的面孔,改名叫‘劉文伯’,就是人了麼?沐猴而冠罷了!”

盧芳頓時勃然大怒,讓人拷打宣彪,將他腿上那未拔出來的箭扎進去幾分,然而宣彪依然罵聲不絕於耳。

“汝認虜爲父,引胡入寇,殺我百姓,毀我家園。宣彪雖然無能,不能守衛疆土,不幸爲汝所俘,然自從受吾父御史中丞宣公教授,知忠君守義之道。魏王於我家有大恩,若無魏王提攜,宣彪早已死於豬突豨勇營中,焉有今日?”

“我恨不得斬汝以謝魏王,焉肯從爾向匈奴卑躬屈膝,甘心爲臣妾?我寧爲蘇武,不做李陵!”

與第五倫初見時,宣彪就直言,自己想做一個義士。

蹈義陵險,存歿同節,吾之願也!

他雖然沒有大才,文不成武不就,但豈會守不住這個“義”字呢?

盧芳被斥得如坐鍼氈,知道自己看輕此人了,惱羞成怒之下,令人用刀將宣彪舌頭勾掉!

胡兵捏着宣彪的嘴,將他舌頭勾爛,口中鮮血淋漓,盧芳心中舒服了些,得意洋洋,走到他面前冷笑:“宣彪,你復能罵否?”

話音剛落,宣彪就猛地擡頭,將滿口血沫噴在盧芳的胸前、臉上!然後哈哈笑了起來。

“押出去,綁在城頭曬死!讓人看看,違抗朕是何下場!”

盧芳摸着滿臉血污,氣急敗壞,讓人將宣彪拖出去,縛於上河城頭,鞭子不斷抽打,而宣彪沒了舌頭,卻依大罵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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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氣息將絕,卻仍有微弱的聲音,宣彪已經十分迷糊,身體無處不在劇痛,但心裡卻有些自得。

“蹈義陵險雖然沒本事做到,但存歿同節……我做到了罷?”

賀蘭山在背後,太陽的影子照在他身上,蒼蠅牛虻嗡嗡亂飛,城下,被匈奴俘獲的民衆脖子上繫着繩索,悲憤而同情地看着宣彪。

宣彪的目光卻越過他們,迷迷糊糊間,看到了橫穿新秦中的一條大河,波浪寬闊。

他彷彿又瞧見,一位身材並不高的君王,昂首站在船頭,仗劍破浪而來!

而其身後,則是千帆萬馬,高舉龍旗,戈矛如林,誓將收復失地,將所有胡虜一個不剩,統統驅逐!

魏王嫉惡如仇,魏王有仇必報,宣彪清楚主君的性情,氣絕之前,彷彿已經看到了結局,露出了笑。

“盧芳之亡,匈奴之禍,從我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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