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菲菲自從當上縣長以後,生活便和以往有了極大的不同,剛過完年,她就不得不到縣**去上班,每天固定的工作時間讓她叫苦不迭,不過她心想爲了第一時間獲得情報,辛苦一點也是值得的,田中小尾很信任她,很多重要的涉及軍事行動的會議都邀請她參加,她也因此而獲取到很多重要的第一手情報。
這天她在開會的時候,得到了一個消息,自己的父親陳忠海將在次日抵達永定,而渡邊一郎也將在同一天回城,讓她父親來永定的決定本來是野口谷河下達的,在野口死後,她本來以爲日軍方會放棄這個決定,沒想到渡邊一郎傷愈後,永定的參謀長人選再度出現空缺,日軍駐華北高層決定讓他繼續接任之前的職位,他對陳忠海來永定的興趣一點不亞於野口谷河,因此伴隨着他的迴歸,陳忠海也不得不聽憑於兩個中佐的安排。
聽到這一決定,陳菲菲心裡的第一反應就是渡邊一郎對自己依然不信任,他爲了牽制住自己,就把自己的父親安排到城裡作爲人質,對她而言,陳忠海留在城裡一天,她的情報工作就掣肘難行,她必須設法避開軍方所有的懷疑,這對她來說絕非易事。
工作歸工作,畢竟她離家日久,能在這裡見到父親心裡總是高興的,陳忠海作爲僞南京國民**的少將參謀長,近些年一直駐守北平,一想到父親,她就想到自己在北平上大學的時候,每天放學後就在陳忠海工作的大院門口等着他下班,如果沒有應酬,陳忠海就會帶着她到北平逛遍北平的大街小巷,去那種偏僻不起眼的小飯館裡尋覓隱藏的美味,那段時間,帶給她的更多是幸福的回憶。
次日上午,她帶着耿長樂,到火車站去迎接陳忠海的到來,火車停下,第一個下車的正是陳忠海,他個子很高,後背微駝,頭髮花白,幾個月不見,他臉上更顯滄桑。
“爸爸!”陳菲菲一下衝上去,一頭扎進陳忠海的懷裡。
陳忠海微笑着,緊緊抱着自己的寶貝女兒,他也沒想到幾個月的光景,陳菲菲竟然成了永定的縣長,而且看起來肚子大了一圈。
“你身後那個小夥子是誰啊?”他趴在陳菲菲耳邊輕輕問道。
“他叫高二力,是你女婿,我結婚了!”陳菲菲小聲答道。
陳忠海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女兒的脾氣,此時也不好再說什麼。
陳菲菲自顧自和陳忠海說着話,一點也沒理會跟在陳忠海身後的渡邊一郎和那個一身紅色和服的美豔女人。
那個女人叫千葉紅美子,不到三十歲的年紀,長得嫵媚至極,也是她的後媽,不過她從來沒有接受過自己這個後媽,自從親生母親病故後,父親就認識了這個女人,很快就被她迷得神不守舍,娶回家裡,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陳忠海開始和南京僞國民**走得越來越近,後來乾脆直接投奔到汪精衛手下,成了僞**的少將大員,陳菲菲也因爲這件事,和陳忠海一直心有隔閡,她懷疑就是這個千葉紅美子吹的枕邊風,讓陳忠海做出了這樣的舉動。
“爸爸,我都安排好了,你以後就住到縣**,和我住在一起,好嗎?”陳菲菲忽閃着大眼睛看着陳忠海。
身後的渡邊一郎故意乾咳了一聲,陳忠海回頭看了他一眼,面帶難色地對陳菲菲說:“這事兒以後再說吧,我得先到皇軍司令部去一趟,你要知道,這次的行程都是皇軍安排的...”
陳菲菲沒說話,她這個縣長和日本軍方比起來,自然不值一提,想自己的父親堂堂少將,也要在這小縣城聽憑几個日軍校官的差遣,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千葉紅美子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用充滿挑釁的目光逼視着她,她則回報以惡狠狠的怒視,接着千葉又走到耿長樂身邊,上下把他打量了一番,隨後捂着嘴微微一笑,陳菲菲覺得她的行爲做作至極。
出了火車站,陳忠海一行人坐上了田中小尾派來的專車,車隊直奔司令部而去,陳菲菲則帶着耿長樂回到縣**,中午她要在這裡設宴款待陳忠海,特意吩咐廚子要燒出幾樣拿手的好菜。
幾個小時後,陳忠海帶着千葉,一臉疲態地來到縣**,陳菲菲一看他的神態,就知道他心裡也承受着很大壓力,心裡感嘆他這個少將當得也夠不容易。
“菲菲,幾個月不見面,你出落得越發標緻了!”飯桌上,千葉假惺惺地笑着說道,她自稱從小在中國長大,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
“千葉小姐,幾個月不見,你把我爸爸照顧得可真好!”陳菲菲同樣報以顏色,只是看着陳忠海日顯蒼老的模樣,他真替自己父親心疼。
“你小媽平時比我要忙,我這純粹是瞎操心操出來的!”陳忠海笑道。
“我早就知道千葉小姐是皇軍跟前的紅人,肯定沒工夫照顧我爸爸,天天到處跑吧?”陳菲菲冷笑着。
“我只不過瞎忙罷了,不像忠海身居高位!”千葉狠狠瞪了陳忠海一眼。
“這個小夥子儀表堂堂,不過我以前好像從來沒見過啊!”千葉看到耿長樂,臉上又浮現出不可捉摸的笑容。
“我離開北平的時候,路上遇到壞人,幸虧他救了我,我才得以逃到永定,在永定的這段時間裡,都是他一直照顧我,對外我就說他是爸爸的副官,他叫高二力,現在是我丈夫,而且我還懷上了他的孩子!”陳菲菲淡定地說出上面一番話,她知道千葉疑心很重,這番話她已經琢磨了很久,覺得沒什麼破綻。
“原來是日久生情啊,看看多棒的小夥子,又高大,有帥氣!”千葉又捂住了嘴,陳菲菲很看不慣她這種假惺惺的做派,因爲她自己也經常這麼做,但都是面對對手的時候,在至親跟前她絕不會這樣,作爲一個女人,她知道這動作多半是爲了掩飾。
“幾個月前你突然失蹤,我和你小媽都擔心壞了,幸好後來田中大佐給我寫了信,告訴我你在永定,我這才放了心。”陳忠海說。
“說起我的失蹤,我現在都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陳菲菲冷笑道,“我倒想問問千葉小姐,你知道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菲菲,你失蹤的時候我又沒在你身邊,什麼都不知道!”千葉收斂了笑容。
幾個人各懷心思,吃完了這頓飯,按照渡邊一郎的安排,陳忠海和千葉要住在他安排的住所,因此吃完飯,陳忠海只得依依不捨地離開縣**,坐上了渡邊派來的汽車。
陳菲菲自從當上縣長後,幾乎每天都要到渡邊那裡去開會,她能感覺到此次渡邊回來,把她看得很緊,很多會議其實一點用處都沒有,但渡邊一定要叫上她,似乎自己呆在他身邊,才能讓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