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把心橫下,捏着袖管中暗藏的針筒,向着狗羣衝過去,跑出十幾米後,就進入這個龐大的陣列中,由於臉上塗了別人的血,狼狗們果然被騙過,對她熟視無睹,毛茸茸的身體不停擦着她的腿,她感覺癢癢的,真像是跳進奔騰的大河,被水流力量裹挾着無法前行,當她最終脫離開這些毛皮的時候,已經聽到身後傳出淒厲的慘叫聲,那聲音是狗叫,也有人嚎。
縱然剛纔自己還和山崎玉打着哈哈,此時她依然忍不住眼淚盈眶,她吸了吸鼻涕,沒讓一滴淚水掉下來,這裡面的氣味足以吸引最後面的石狗轉變方向,她也沒再回頭,任由山崎玉一人用瘦弱的肩膀去抵擋幾百條瘋狗的撕咬。
陳菲菲加快腳步,直奔飛鳥白羽而去,也許是在幻景中自己腿腳格外利索,對方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幾秒不到的功夫,她就已經趕到白小姐跟前,彼時那女人正背對着自己,忙着佈置第三波攻擊,手中拿着一堆字條,她站在白小姐身後,輕敲她背後。
白小姐的確沒想到她會來這手,自己根本沒留意,此時感覺背後有人,回頭一看,發現一個滿臉是血的人正朝自己詭異地笑,白牙在紅臉映襯下,不僅沒有美感,反而平添了幾分恐怖,她驚得尖叫起來,手中字條全都散落。
陳菲菲可不管那一套,趁着她惶恐的時候,已經抓過她的胳膊,同時針頭也扎進她的小臂,等她緩過神來,一管藥水悉數注入她體內。
“別嚎了,我是陳菲菲。”在狂野的外表下,她特意做出嫵媚萬分的姿態。
“賤人,你對我做了什麼?”白小姐捂着自己的胳膊,看到針頭處已經鼓起個小紅疙瘩,同時感覺血管裡好似着了火般滾燙。
“這是你們給狼狗注射的藥水,我給你也打了一針,”陳菲菲冷笑道,她告訴白小姐,這批藥都有問題,她早就知道紅美子的陰謀,最早進入壓魚觀的時候,紫小姐假扮崔應麟,就爲了套她畫出崔應龍背上的紋身,當時只有自己有能力把他剛甦醒時的紋身圖案記下並能詳細畫出,那時她也看出了紫小姐的陰謀,因此在畫的時候,特意更改了某處的線條,由於崔應麟知道最初始的紋身圖案,如果能得到崔應龍開始細胞分裂時的紋身圖案的話,兩者之間的差異,就能算出細胞分裂的速度,他們要配置藥水,依照的也應該是這個速度值。
“...”白小姐沒想到陳菲菲早就把她們的心思洞悉了,只剩下瞪大眼的份兒。
陳菲菲又告訴她,紋身的圖案被更改後,藥水的效力就發生變化,她把紋身的圖案調整成更快的分裂速度,因此她們製出的藥物會讓人體細胞加速分裂,本來這種藥水就違揹人道,注射後會導致癌細胞無序分裂,而加速後的藥水會變得更加恐怖,一旦注射,經過很短暫的時間,就會導致多個器官發生癌變。
白小姐咬牙切齒怒視着她,她們全都被一個小丫頭騙得很慘,由於生氣,她渾身都哆嗦起來。
“小心點,控制情緒!”她告誡對方說,一旦過於激動,細胞會分裂地更快。
“你跑到這兒來給我打上一針,到底想幹嘛?不會就是告訴我這些吧?”白小姐斜了她一眼,刻意使自己平靜起來,可心臟還是不自主地狂跳。
她告訴白小姐,自己既然能更改圖案,使得藥效變快,自然也能重新畫出一幅圖來,讓細胞減速,前提是自己和山崎玉都得活下來,說到這兒她看了看山崎那邊,發現他還沒倒下,只是身體早被淹沒在狗羣中,只能看到一隻握刀的手臂在空中揮舞,但動作頻率越來越慢,幅度也越來越小。
“我要知道高副官被藏在哪裡,還有,你得把所有狼狗都召回來。”她對白小姐說道。
“這...”白小姐偷眼看了看站在另一個角落的紅美子,猶豫不決。
“你要考慮也可以,不過等會兒山崎大夫死了,就算我給你畫出紋身圖形,恐怕你們一時半會兒也配不出藥水來,等你們配好藥了,恐怕你也等不到了!”陳菲菲進一步威脅道。
白小姐沉思片刻,又看了看自己小臂上已經開始腫脹的疙瘩,終於下定決心,她告訴陳菲菲,手裡這些字條中有幾千個字,其中只有四個字是有用的,而且排序完全混亂無章,就算他們收集到所有字條,只怕也難以破譯出其中蘊含的內容。
“那到底是什麼?快告訴我!”陳菲菲看那頭山崎玉已經快撐不住了,心裡也開始着急,白小姐其實比她還急,更擔心山崎玉死在狗嘴裡,連忙告訴她,其實字條裡就藏着四個字“風水碑下”。
“風水碑下是什麼?”她滿腹狐疑擡起頭,遙遙看到那艘黃色大船,依然停在港口,儘管甲板破損搖搖欲墜,可船身依然閃亮耀眼,風水碑下面,不就是這條船嗎?她心想。
看來耿長樂就被關在船上,此時答案已經浮現於心,白小姐急於救下山崎玉,和她一起配製新的藥水,陳菲菲心知白小姐暫時已被控制,下一個目標就是紅美子,彼時白小姐已經按照其吩咐,把幾百條狗召集回來。
對付紅美子,她也想好了辦法,剛纔在北崗醫院拆人的時候,耿長樂的肩膀下已經被她開了切口,那時候零號映射突然跳出來,現場一片混亂,就趁着那時候,她偷偷取了耿長樂流出的血,現在看來,那血應該是紅美子的,也裝在針筒裡,藏在另一個口袋。
她召來狗羣,當着它們把血灑向地面,狗們聚攏過來,用鼻子貪婪地吸着地上瀰漫出來的血腥味道,之後她告訴白小姐,要她像剛纔一樣,指揮狗羣去攻擊血液的主人,白小姐有些遲疑,對於紅美子,她還是心存畏懼。
“照我說的做,你沒得選擇!”陳菲菲的聲音異常冷酷,對她們,她再無憐憫之心,飛鳥白羽聽罷,終於做出決定,她指着遠方那個男人,對狗羣發出了攻擊命令。
隨後她們聽到遠方傳來惡毒的咒罵聲,夾雜着紅美子的慘叫,聲音是男人的,咒罵和慘叫的腔調是女人的,在這間空曠而明亮的立方體空間中,一切詭異的事情都顯得正常,所有人形皮囊的裡面,都有一顆扭曲的靈魂。
紅美子被狗羣追趕,先是兀自跑了幾步,然後就摔倒了,狗羣圍上去,他就再沒能起來,只聽見痛苦的**聲,陳菲菲生怕狗們破壞了耿長樂的肉身,趕忙帶着白小姐趕過去,這會兒她閉上眼睛,用意念召喚先前在北崗醫院拆人時放出的零號映射,本來她從不相信這些意念召喚的把戲,可山崎玉告訴過她在意識世界裡,這種“法術”是可行的,她閉着眼睛也不會念咒語,只是嘴裡胡亂唸叨着你快回來之類的話,過了一分鐘不到,就感覺頭頂上陣陣涼意,她向上翻起眼珠子,就見一個穿着白衣服的小人從天而降,頭髮遮住了臉,樣子很嚇人,要是事先不知道,還真能被嚇一跳。
她命令小人重回耿長樂體內,這會兒紅美子被狗羣咬得基本上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再沒有心力去控制這個小人,重返體內的過程也很有意思,用到了古代滴血認親的辦法,她從紅美子,也就是耿長樂身上取出一點血,在遍體鱗傷的身體上,這很容易實現,然後零號映射,也就是那個小人就會融於血液中,先前說過,這個小孩就是她肚裡孩子在精神世界裡的映射,而且耿長樂很清楚這孩子不是他的,按理說血液不能相融,不過她相信兩人之間會有這個默契,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紅美子哭喪着臉,早先她自作聰明,把它封存在體內,不想在這期間被它洞悉了自己身體的脈絡,現在小人重返身體,反而能掌控她的行爲,他們的關係像是被掉了個個兒,自此她只能按照陳菲菲的意願行事,帶着他們去找真的耿長樂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