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相信我的話了吧?”崔應麟面帶得意之色。
陳菲菲沒搭理他,而是徑直來到薛半仙跟前,看他臉色很難看,而且下來後也一直沒醒,她試着在薛半仙臉蛋上拍打了幾下,可依然毫無反應。
“不應該啊,”她心裡自語道,“就算是被臭味薰暈,這麼長時間也該緩過來了。”她又翻開薛半仙的眼皮看了看,猜他昏過去可能不是氣味的原因,而是同樣被人劫持了意識。
她知道一個人如果在意識被劫持的情況下發生昏迷,用常規的辦法是很難讓他恢復清醒的,她偷眼觀察着崔應麟,發現他臉上一直有一絲得意的神色,不過大部分時間裡都隱藏起來,不經意間才稍稍流露,他似乎認定自己沒辦法讓薛半仙醒過來,而且他也不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
陳菲菲心裡暗自冷笑,心想崔應麟你也太小瞧我和薛半仙了,當時我選擇薛半仙當交通員,正是看中了他有很特別的潛質,首先他是自己的福星,只要有他在場,自己辦什麼事都很順,而且薛半仙命很硬,她猜測他的八字一定不一般,才能在各種險境化險爲夷,不管是老枯井爆炸還是困在地穴那麼長時間,重重絕境都不能奈何他一根汗毛,除此之外,他還有一項絕技是常人所不具備的,此時她就準備通過這個絕技來喚醒薛半仙。
只見她趴到薛半仙耳朵邊上,對他低聲耳語道:“薛半仙,起來吧,我們來救你了,而且還帶來了芝麻火燒夾醬肉、蔥爆尖椒驢板腸、肉丸子粉絲湯和酥脆的炸藕盒!”
反覆唸叨着,如同咒語一般,一遍不行再說一遍,說到第三遍的時候,薛半仙的耳朵突然立起來了,接着睜開眼睛,咕嚕一下坐起身來,急切地問道:“藕盒在哪兒,肉餡多嗎?”
他半張着嘴,口水順着嘴角往下淌,陳菲菲一把推開他,掩口而笑:“肥瘦肉相間的,可香了!”
“陳小姐,你又編出這麼些詞來捉弄我!”薛半仙舔了舔嘴脣,依然沉浸在對美食的幻想中。
“真是個吃貨!就你還捉妖,得,讓魚妖給罩住了吧?”陳菲菲面帶慍色,可說話的時候眼睛卻一直看着崔應麟。
也難怪薛半仙對陳菲菲言聽計從,因爲她從根上把薛半仙都琢磨透了,她知道薛半仙看起來雲山霧罩的,說起話來也不着邊際,實際上是個熱心腸,而且很有正義感,之所以在江湖上招搖撞騙冒充神棍,無非也是爲了在亂世混口飯吃,常年的流浪生涯,飢一頓飽一頓的生活經歷使得他對食物極端敏感,之前陳菲菲請過他很多次,也見識了他的吃相,知道他一聽到食物的名字就會條件反射,具體表現就是胃腸蠕動加快,肚子會叫而且哈喇子很快就會溢出嘴角,這些都變成了不受意識控制的本能反應,即便是在昏迷中,一聽到這些詞彙也會引發消化器官的活躍,肚子一餓一叫,順帶着就清醒過來了。
“陳小姐,我可不是被魚妖罩住的,”薛半仙很認真地說道,“而是被一個女人給暗算了!”
“笑話!”陳菲菲依然瞟着崔應麟,“魚妖在牆上趴着,壓魚觀裡就咱們幾個人,除了我,哪還有女人?”
“我真沒騙你!”薛半仙着急了,他看到崔應麟的臉,目光中閃過一絲驚惶,“他,他就是那個暗算我的人!”
“你糊塗了吧,連男女都不分嗎?我是個男的!”崔應麟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沒錯,那眼神,陳小姐,小心他不是好人!”薛半仙急的跳着腳地喊。
“陳菲菲,你說他是不是糊塗了?我是誰剛纔你們都看得很清楚,這能有假嗎?”崔應麟高聲嚷道,很生氣的樣子。
陳菲菲裝作很爲難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她轉動着圓溜溜的大眼睛,說她聽說崔應麟是梅花拳的高手,打得一手漂亮拳法,如果他能在自己跟前打一套拳出來,自己就相信他是真的崔應麟。
接着就看崔應麟鼓着腮幫子,一臉不悅地紮起了馬步,擺出一副打拳的架勢,其實她根本看不懂梅花拳是個什麼樣子,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耿長樂就站在崔應麟的身後,見他擺起了架勢,她忙不迭給耿長樂使了個眼色,讓他背後下手偷襲。
崔應麟忙着琢磨梅花拳的套路,沒注意他們二人眉來眼去,因而剛打算比劃幾個套路,冷不丁感覺自己後脖梗子上被人重重敲了一下,然後兩眼一翻就失去了意識。
那下正是耿長樂打的,他看到陳菲菲給自己使眼色,早就捏緊了拳頭,一看崔應麟擺開架勢要打拳,就趁機在他脖子後面打了一下,他出手很重,這下正好砸在崔應龍頸椎和脊椎結合部,因此打得他一聲沒吭就跌倒在地,脖子後面被打出一大塊淤青,和青黑色的烏鴉紋身混成一片。
“你說的那個女人就是他!”陳菲菲指着躺在地上的崔應麟,對薛半仙說道。
“真奇怪,明明是個女人,穿着紫衣服,很勾人兒,還對我動手動腳的,怎麼現在變成這副模樣?”薛半仙摸着腦袋,百思不得其解。
“你小子,肯定是你動了歪心眼,不然他不會得手的!”陳菲菲伸出手指在他腦門上使勁戳了一下。
“嘿嘿!”薛半仙紅着臉,不再辯解。
“現在怎麼辦?”耿長樂覺得這間屋裡頭頂上懸掛着魚妖,腳下還躺着一個不知是男是女的人,實在不是久待的地方。
“把這傢伙架出去,等會兒回縣衙的時候我要好好審審他!”陳菲菲笑道,心想自己現在總算能過一把縣太爺的斷案癮,而且頭一回微服私訪就遇上了奇案。
“那魚妖怎麼辦?”耿長樂指着頭頂問道。
“差點把她忘了!”陳菲菲笑眯眯仰起頭,她告訴耿長樂,這根本就不是魚妖,躲在裡面的正是張秋芳,害得她找了那麼久,現在終於在這兒給堵到了。
耿長樂很納悶,她怎麼就知道魚妖是張秋芳假扮的呢?
陳菲菲長出了一口氣,繃緊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下,剛纔她連思考問題的空間都沒有,因爲她清楚整個永定只有張秋芳纔有這樣的本事,能把她的腦電波截下來送到“崔應麟”的腦子裡去,這樣她想什麼都不能瞞過他,任何人想要不連線對別人實現意識劫持,就只能通過她才行,只要控制了張秋芳,“崔應麟”在腦子裡只要想到一條命令,張秋芳都能隨時截獲並立即執行,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兩人可以很默契地演雙簧,自己只有相信的份兒,要想切斷他們的聯繫,只有把“崔應麟”打暈,這樣張秋芳腦子裡所有的命令和信息,都會定格在他被擊昏的那一瞬間,從此之後,他們的聯繫就此中斷,張秋芳只能孤身奮戰。
想到這兒,陳菲菲笑了笑,她讓耿長樂把昏厥中的崔應麟扶起來,他們肩並肩站成一排,讓薛半仙用棍子把魚妖一點點勾到跟前,然後把鎮妖符從它嘴邊揭掉。
“魚妖,你如果是魚妖的話,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和崔應麟,你應該相信他就是崔應麟,因爲剛纔你的表現讓我相信他就是崔應麟,如果你現在反悔,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可薛半仙說的話你也聽到了,薛半仙說他是被一個女人暗算的,這個女人就在我們中間,顯然並不是我,你的鎮妖符已經揭去了,你有攻擊我們的能力,顯然剛纔你也看到了,我和崔應麟是一夥兒的,如果你攻擊我而不攻擊他,說明你和他也是一夥兒的,如果你攻擊了他,你可以看到他的情況不太好,恐怕經不住你的霧氣噴上一下,如果你就這樣保持沉默的話,說明鎮妖符只要碰到你,你就再沒有能力興風作浪,那你剛纔的行爲和崔應麟對我所說的話就與之完全相反,他剛纔的降妖行爲也成了畫蛇添足,該怎麼辦你自己選擇吧!”陳菲菲一口氣說出這麼長一段話,說完後感覺嘴裡直髮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