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快看,這軟管可以再生!”陳菲菲發現被耿長樂碰傷的那段儘管流出些許液體,但轉眼之間就癒合了,那些液體被隧道中的風輕輕吹拂,快速乾涸,把管壁重新封閉得嚴嚴實實。
“管子是活的!”這個結論本來很新奇,但他們此前見識了太多怪異的東西,對此反而提不起什麼興趣。
陳菲菲看着管子,腦子裡突然想起什麼,使勁拍了下自己的腦袋,突然放聲大哭起來,兩個男人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耿長樂靠過來,問她是不是見到了什麼更加詭異的東西,被嚇住了?
她搖着頭,告訴耿長樂,她突然參透火車失蹤之謎了,耿長樂本想問她是不是又出現幻覺了,可看她很認真的表情,意識到她可能真的找到了線索。
她對兩人說,那臺機器怪獸所發射出的死風,其實就是能中和掉物質的反物質顆粒,這種顆粒需要用高能粒子加速器轟擊原子核中的質子,才能得到,按照量子理論,這種顆粒中質子的運動概率方向正好和正常物質相反,因此所帶的電磁場也正好相反,當兩者相遇時,就會中和,湮滅,化爲能量,她觀察過機器怪獸,它噴射死風是用自己的嘴,當時她還在疑惑,爲什麼風從怪物體內往外噴的過程中,沒把怪獸本身中和掉呢?答案就在這些活管上,這些管子具有很強大的再生能力,即便裡層被反物質中和掉,也很快能長出新的代替,就這樣層層包裹,生生不息,怪獸就能持續噴射死風。
耿長樂點點頭,承認她說得有道理,可他隨即問道,這和火車失蹤有什麼關係呢?
陳菲菲聽到火車兩個字,又慼慼然起來,她說這些管子之所以分佈在隧道里,就因爲它們很早以前就在這裡了,而且加速器最開始試驗的時候,也是在這裡,記得他們第一次來的時候,就感覺這裡溫度要比其他地方高不少,只有高能設備開動,纔會產生如此多的熱量,當時火車開進來的時候,正好趕上死風從這些活管裡噴射出來,因此火車失蹤實際上是徹底消失了,整列火車連同車上的人,都被死風帶走了,一點不剩,再沒有生還的可能了!說到這裡,她泣不成聲,終於明白父親陳忠海再不會回來了。
粒子流產生的源頭就在隧道外那塊空地上,也就是所謂能量源,她斷定迴旋粒子加速器就在地下,正是靠着核能源驅動的,空地下面本身就有放射性金屬礦藏,而李山剛纔投下去的金屬塊,就是誘發鏈式反應的催化劑。
製作活管的原料,其實他們並不陌生,正是臭名昭著的紅盞琉璃鍾,怪異植物的莖藤特別粗韌,只要把裡面掏成中空的,就成爲永生軟管,她伸手摸摸巖壁,然後把手指放進嘴裡,指尖是甜的,這說明順着石壁向下流淌的黏液,其實是糖漿。
聽她說完,耿長樂倒吸了一口冷氣。
“太可怕了,”聯想到自己當天就在現場,親身經歷了整個過程,現在看來就像是場噩夢,“這些古怪的東西都是山崎玉那小子弄出來的?要說他有這個腦子我信,但他爲了什麼?”對於他的動機,耿長樂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陳菲菲抱起肩膀,也陷入沉思,要說她和師兄認識的時間不算短了,在她印象裡,這位戴着眼鏡的書呆子總是陽光燦爛地傻笑着,一點不像是個陰謀家,這也是自己之所以對他抱有好感的原因,在永定他作爲軍醫,地位不算低,而且收入也不少,她實在沒看出此人有什麼理由去做這些事,因爲從現在鋪陳的局面看,渡邊並不知道他的真實目的,甚至不知道李山是山崎玉安插在自己身邊的臥底,因此山崎玉要與之對抗的,不只是她,耿長樂等人,甚至還有田中小尾和渡邊一郎,他作爲日軍軍醫,竟然要與自己所服務的軍隊爲敵,對此她實在無法理解。
隨後她在鐵皮屋裡找到的一枚小東西,卻解開了這個困惑,那是一枚銀色戒指,剛纔他們進來匆忙,光盯着頭頂,沒留意腳底下,此時衆人心情沉重回到屋裡,火把即將熄滅,趁着最後一點亮光,她發現地上有個圓圈銀光閃閃的,她撿起來,發現是枚戒指,這戒指平時一直戴在山崎玉手上,她經常見到,這說明剛纔山崎玉本人肯定來過這裡,就是他隱藏了所有證據,不過這並不是她關心的,李山一張嘴,山崎的假面就已經被揭穿了,就算他們在這兒找不到張秋芳的頭,也不妨礙他們回去找他,只是她凝視着手中的戒指,以前從沒這麼細細觀察過,她發現這枚戒指和死去的龐越手上所戴的銀戒指幾乎一模一樣,從戒指上鐫刻的古樸紋路來看,這兩枚戒指應該是相同的,而且不是當代所做,而應該是家裡祖傳下來的,她又困惑了,山崎玉和龐越怎麼會扯上關係呢?
她突然又想到胡魁臨死前,指着李山,嘴裡朦朧中吐出一個“龐”字,對這個字,她也琢磨了很久,開始以爲是他說的是“胖”,覺得不對,因爲當時屋裡沒胖子,最後認定這是“龐”字,顯然他要說明的是龐家後人當時就在那間屋裡,問題來了,當時李山和山崎玉站在一起,她無法分辨胡魁所指的到底是誰,一開始她懷疑是李山,於是就問其他的家世,結果李山一張嘴,明確地告訴她,胡魁所說的龐字,指的就是山崎玉!
陳菲菲有點發蒙,她很清楚地記得,龐越龐博死後,龐家祠堂都被燒燬了,這說明龐家再無後人,可李山告訴他,永定縣城的老人都知道,龐家兄弟年輕時候去日本留學,山崎玉就是在日本出生的,母親是日本人,他原名叫龐玉,由於出生在日本,擁有日本國籍,而醫院鬧鬼時候作祟的那個白毛小骷髏,其實是山崎玉的堂兄弟,龐越的兒子,可惜生就一幅怪相,而且生下來沒多久就死了,龐家忌諱這種怪物,不願讓它進自家族譜,屍體就被做成骷髏標本,一直放在醫院裡,胡魁知道這一點,特意挑選了這具骷髏做成鬼,爲的就是敦促山崎玉給他解藥,可山崎玉脾氣強硬,轉身就去找了陳菲菲,利用她逼死了胡魁。
“原來如此,”陳菲菲有些鬱悶,“爲什麼這些話從前沒人跟我說過?”她心說自己當了這麼長時間縣長,還以爲自己在老百姓中挺有人緣的,可這麼關鍵的問題卻沒人願意告訴她。
“你也被埋怨別人,”李山解釋說,龐家在縣城裡勢力太大,況且這些典故,老百姓並不知道,知道的人都是她的對頭,自然不會對她說起,自己之知道這些,也是從張秋芳自語的聲音裡知曉的。
“難怪他的嗓音和龐越的很像,”陳菲菲此時想起山崎玉以往諸多詭異事,以前她從未往這方面想過,現在知道真相,發現過往很多謎題都可以解答了,比如說她剛住進龐家宅院的時候,當晚祠堂一場大火,被燒成灰燼,而且火中還聽到龐越的哭聲,當時很多老長工都害怕了,以爲祠堂鬧鬼,其實那聲音就是山崎玉發出來的,一方面以他倔強的性格,自家祠堂寧肯燒了,也不願意落在別人手裡,同時他也是真心悲哀,龐家從那以後,留在世上的只剩他一人而已。
“山崎玉竟然是龐家後人,情況越來越不妙了!”她站着,頭上開始冒汗,因爲龐越的野心她領教過,這山崎玉如此處心積慮做一件事,只怕背後藏着更大的野心,她必須馬上找到山崎玉,阻止他,這個想法很簡單,她無心考慮阻止他幾個字背後暗藏着多大的兇險和艱難,只知道這三個字,就是她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