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首先相中的是同省另一座城市的一處別墅,別墅的年代比較早了,應該是20世紀90年代初期建的,別墅的主人是一個姓王的土大款。我跟秦一恆遇見他也算是機緣巧合。有一天,秦一恆無意間在網上一個房產論壇上看見了他發的售房帖子,抱着試一試的態度給他打了一個電話,結果沒承想還真讓我們撞對了,當即就約了時間見面。時至今日,這個土大款的生意早就已經越做越大了,不過還是改不了一身的暴發戶氣質。見面的時候,我粗略地估計了一下,他身上的金飾前前後後加起來足有好幾斤,說話時手指點着桌面,手腕上的金錶晃得我眼睛直暈。據土大款講,當初他趁着剛改革開放的好時機大賺了幾筆橫財,手頭上的錢多了以後,自然也就開始貪圖享受,這個宅子就是他發家之後買下的。住了幾年,他就搬到了另一個新宅裡。因爲並不缺錢,所以別墅也就沒賣,只是轉租給了一個畫家當創作工作室。這個畫家也沒什麼名氣,人據說也非常詭異。本來住在別墅區的人都是非富即貴,基本不喜歡跟鄰里交往,所以這個畫家就一直神神秘秘的,從住進去那天就再也沒出現過。
過了一年,等到他來收房租的時候,才發現這個畫家早就死在別墅裡了。這也是這個別墅最詭異的地方,說起來真有些像天方夜譚,整座別墅被畫家裝飾成了墓室的樣子,牆上畫滿了壁畫,都是羽化昇仙什麼的願景藍圖,大廳中間不僅有棺材,還有棺槨,規格看着很高。整個別墅門窗緊鎖,只有幾盞早就熄滅了的長明燈。當時,王姓大款見狀就嚇得屁滾尿流,然後報了警。警察來了之後也沒查出個所以然,就認定是自殺,這個宅子也就這麼一直空了下來。時至今日,樓價水漲船高,他即便再有錢,看着這麼一棟宅子空着也心疼,尋思着,不管賣多少錢,總比這麼看着堵心強,於是,這才讓助理上網發了帖子,又去了房產中介登了記,打算把別墅便宜點賣出去。
聽土大款說的,這個宅子還真是很玄乎。秦一恆就提議先去看了宅子再作打算,畢竟現在也只是紙上談兵。土大款似乎對那個別墅很忌憚,只是交給我們鑰匙,讓我們自己去看房。我們也沒耽擱,拿着鑰匙按着地址就去了。
我們去看的時候棺槨早就已經清空了,只是牆上的壁畫還在。不用說,凶宅都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推門而入的時候就能感受到空氣陰森森的。
整棟別墅在這片別墅羣裡面不算大,230平方米左右。客廳倒是很富麗堂皇,挺符合土大款的審美觀。我和秦一恆轉了一圈,他四下看了半天,臉上就有了喜色,告訴我說這棟房子根本不算是凶宅,完全沒有冤魂之類的東西,我們買了就是純賺了。聽他這麼說我也很高興,也不那麼緊張了,就好奇地去看牆上的壁畫。
壁畫也的確詭異,用的都是油畫技法,很寫實,但完成得比較潦草。內容應該就是這個畫家幻想自己從這個房子裡面羽化昇仙的情景,身旁一羣童男童女護法跟着他往天國走。因爲是用油畫技法畫的中國傳統的東西,所以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的。我大概看了幾幅,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爲這畫裡昇仙的是個女人。這不是頭髮長短的問題,雖然很多畫家的頭髮也不短,但因爲畫得很寫實,所以還能看出這個女人的身材還挺不錯的。
雖然覺得奇怪,但我也沒細想,本來嘛,這藝術家的思想我們常人是很難揣摩的,況且我對此也並無太大興趣,我只是賺我的錢而已,所以跟秦一恆簡單溝通了一下,就打算下午跟那個土大款籤合同。合同簽得很順利,價格也在我們預想的範圍之內。這套別墅市值應該九十多萬元吧,我們只用了十萬多一點就拿下了,而且雙方都認爲自己獲利了。土大款不僅解決了一塊心病還拿到了錢,我們也算撿了一個大便宜,所以幾個人都很開心,吃飯喝酒都很盡興。
接下來就是這套房子的用途問題了。我倒是挺喜歡這套別墅的,雖然比較老舊,但起碼也是別墅啊。對於出身窮苦的我來說,這輩子能住進別墅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所以,我希望能重新裝修一下,留着自己住。秦一恆倒也沒反對,只是跟我說,這個房子雖然沒有什麼鬼神,但好像從風水上有點說頭,不過他也不是很懂,我們得找個懂風水的人給好好看看。誰知道隔了一天,還沒找到懂風水的高人,那個土大款就找到我們倆說要把別墅買回去。作爲一個商人,我當然很樂意這樣,只要他給的價錢合適,讓我賺一筆,我這就等於白撿了錢一樣。談了談價格,土大款決定出到二十萬元。我尋思着淨賺了小十萬,也差不多了,就鬆口答應了。不過,我倒是很好奇,剛賣給我們的房子,爲什麼會這麼着急買回去。晚上我和秦一恆一合計,覺得這裡面肯定有貓膩,就決定把合同緩一緩再籤,先從側面打探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於是,我在附近的麻將館、茶館一類的地方問了問,才知道,當初死的不止一個畫家,還有畫家當時正在畫的一個裸體模特也和畫家死在了一個棺材裡。這樣一來倒是和壁畫上的女人對應上了,可是土大款爲什麼對我們說只死了一個人呢?難道是他不知道?這顯然不應該,況且已經都是凶宅了,他說死了一個人和死了兩個人其實沒太大區別,顯然他是說謊了,原因肯定不是這個。這下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秦一恆也很有興趣,我們決定再仔細查查。最後,我們合計了一下,就又去了那棟別墅。
再到別墅已經是下午了,我們其實也是沒目的地在別墅裡面亂轉,看來看去,倒真沒什麼發現。我又跑去看那些壁畫,也沒看出什麼端倪。我倆站在二樓的陽臺抽菸,聊這件事。
他說,估計這個老闆是怕我們發現他的什麼秘密。
我也同意這一點,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秘密八成也是這個老闆近期才發現的,否則他就不會把房子賣給我們了。
我猜想可能是老闆把那個女的殺了,然後正好撞見了畫家把別墅打造成了墳墓,就索性也把女人的屍體放進來干擾視線,這樣他就能脫罪了。
秦一恆倒覺得這個推論不太現實,因爲這樣的話,壁畫上的那個女人就很難解釋了,他更傾向於別墅的某一處說不定藏着那個土大款的什麼東西,可能宅子出售前土大款並不知情,等到宅子賣了,他才忽然發現或是想起來,這才找我們亡羊補牢的。
宅子裡埋着東西?我聽了還挺興奮,心說這要是古董財寶什麼的,是不是現在在法律上就算是屬於我的了?那我賺了這十萬元差價豈不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如果是這樣,宅子我是鐵定不賣了。
我倆聊着聊着,眼見着太陽已經落山了,兩個人都說話說得口乾舌燥,就準備打道回府,尋思着第二天再回來好好尋一下寶,萬一真如我們所想,那這寶貝可不能輕易這麼丟了。磨蹭了一會兒,我們就準備下樓。剛走到樓梯上,秦一恆忽然扭頭對我擠擠眼睛,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趕緊湊到我耳邊說:“有東西回來了,你趕緊學我的樣子做。”
這一句差點兒把我嚇得尿褲子。這時候天還沒有完全黑,我往下看去,朦朦朧朧的,視野不是很好。這時候秦一恆把一個東西塞到了我的嘴裡,告訴我要閉氣,嘴裡的東西千萬不能嚥下去,閉着眼跟他走,感覺撞到什麼東西時就把嘴裡的東西用力噴出去!我還沒聽利索,他就已經先走下去了,我只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