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開能這麼講,肯定是他使了手段。我跟老丘非親非故,也就懶得追問。況且我也實在沒閒心去管別人死活,心想着不管怎麼着都算是老丘的定數把。
現在事情弄明白了,這個廠房也沒必要久留了。我跟白開的想法都是先回去,等過一段時日準備充分了再來這附近探索一下,究竟有沒有陰河到時自然會揭曉了。現在毫無準備的去探尋,實在有點盲目。
我倆跟老丘告了個別,趁着日頭暖和就動了身。老丘可能是打心底裡感謝白開,一直把步行把我們送了很遠,臨回去還死活塞給我一頂跟他頭上一樣的帽子。帽子是全新的,是當初老丘留下的存貨之一。我想着說不定這帽子日後會派上用場,也就沒拒絕。回去的路上一直戴着,還真的挺暖和。
回到了招待所裡,我跟白開都沒心思停留,這裡的條件實在不好,想着抓緊找張像樣的牀好好睡一覺,我倆就立刻動了身。
等到再折騰回家裡,又是兩天之後的事情了。
回去我休息了兩天,不過也沒徹底閒着,捎帶手參加了兩個拍賣會。拍賣的東西都是宅子,全是些還不上貸款被銀行徵收回來的。很多宅子裡面都發生過命案。不過價格在我看來有點虛高,我也就沒什麼收穫。
再之後有這樣的拍賣會我乾脆就不去了,懶得耽誤工夫。老老實實的在家追了幾天美劇,白開就打電話來約我出去。
我起初以爲是有宅子要看,一邊打着電話一邊就在刮鬍子。
結果白開告訴我,我們還是要去拍賣會,而且這種拍賣會跟我之前去的沒什麼區別,無非就是承辦的拍賣行不同罷了。
我很無奈,在電話裡把我之前兩次的經歷給白開講了。意思是我真不想去。
白開就問我,以前有沒有如此大規模拍賣宅子的情況出現。
我想了想,說有是有,我早前也因爲帶着想撿漏的心參加過幾個,不過通常都是一堆普通的宅子裡偶爾有幾個凶宅而已,的確沒見有這麼多凶宅扎堆兒拍賣的。
白開說這就對了,這顯然是行內有了什麼變動。不是有人跑路了,就是有人發現了局勢不對,大規模套現呢。要知道,做這行的不止有你江小缺一個人。
我一想也是,的確現在的政策總是變來變去的。心說難道是要出臺了什麼政策?對房產業有很大沖擊?
這下我坐不住了,這凡事就怕萬一,我很擔心我手裡的宅子最後都玩命貶值了。
於是我立即跟白開約了時間,第二天集合。
當晚我爲這件事差點沒睡着,按說我在行內應該是金字塔頂尖的人了,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我理應是第一個知道的。可現在很有可能我在資訊上已經處於了劣勢,這就讓我很不安。
白開所說的拍賣會在北京,這一年我也記不得是第幾次進京城了。倒是早就熟門熟路了。
從機場出來,我直接到了跟白開約好的酒店。房間是他訂的,拍賣會的會場就設在這家酒店裡,倒是很方便。
我們來早了兩天,我在北京也沒什麼必須要見的朋友。就乾脆清閒了兩天,跟白開沒事蒸蒸桑拿,打打保齡球什麼的。等到了拍賣會當天,我倆好好拾掇了一下才去的會場,這來的人雖說不是達官貴人,但多半也都是手裡有些閒錢的人,我倆這氣場不能輸了。
會場安排的位置並不多,我們去的時候人還沒來齊,掃了兩眼,沒見有土豪打扮的,我心裡還暗爽了一下,興許這次來發現不了什麼,但宅子說不定可以收個一兩套。
進門的時候我隨手拿了本介紹冊,裡面都是今天的拍品介紹。果然如白開所言,都是些宅子,而且都是些高檔宅子,除了別墅就是高檔社區的大戶型,起價總體來說不算高,但不知道究竟能被這些人擡到多少,可能沒什麼利潤空間。
我隨便翻着介紹冊,一邊就問白開,這些人裡會不會有同行。
白開賊眉鼠眼的也是一直在觀察,告訴我說不準,很有可能其他人也跟我們一樣,炒翁之意不在房。
我找了只筆,把我看上的一些宅子用筆寫了一個我心理的最高價位。拍的時候過了這個價我就不跟着摻和了。我本想跟白開探討下價格,然而翻到了冊子的後幾頁,我卻愣住了。
因爲這上面的宅子我認識,雖然只有一張正面照片而已。但說真的,這宅子就算拆了我沒準也能從周邊的環境認出它來。
這是我經過手的一個宅子,是當初六指帶我看的那個宅子!
這宅子後來被人收了?被誰收了?還是壓根這就是六指在賣的?
我指着圖提醒白開來看,他也是很意外,呵呵了兩聲道,這裡頭的水的確很深,小缺一會兒你別瞎喊,我來叫價。儘量低調點。
我悄悄的大量四周的人,沒見有誰注意我。但自此我真的有些開始坐立不安了。我總覺得六指這時就躲在一個我發現不了的地方觀察着我,也許是窗簾後邊,也許是監控屏幕前面。
又過了一會兒,拍賣會準時開始了。
拍賣師很意外的是個女的,穿一身時尚旗袍,長得還挺漂亮。但說起話來一點都不文弱,顯得非常專業。她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這次的拍品,和會場的規則以及注意事項。就開始按照序號一個宅子一個宅子的開拍。
前頭的幾個宅子我都沒啥興趣,即便本來有興趣,也被剛纔的發現攪和沒了。
一時間我在會場裡有點失神,只朦朦朧朧的聽見拍賣師一直喊價格,敲錘。
白開倒是很專注,一直盯着拍賣師,眼瞅着要流哈喇子了。他一直也沒舉牌。
這麼過了半個鐘頭的時間,我沒太注意,反正印象裡似乎沒有流拍的宅子,可見這些人還真是誠心來買的。等到終於到了九子宅的時候,我戳了一下白開。他也算沒掉鏈子,立刻恢復了常態。
按照流程,拍賣師會介紹了一下這個宅子的情況。這個拍賣會算是比較誠實的,宅子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死過幾個人,因爲什麼死的。都說清楚了。不像很多古董的拍賣會,明明是假貨,就變着法給你吹成真的,或是刻意的避談瑕疵。
拍賣師嘴裡講的這個宅子,跟我當初聽到的不完全一致。但大體上還是差不多的,只不過她說的非常模糊,而我當初又有親身的經歷在裡面,信息量是不可能對等的。
價格倒是沒讓我意外,跟我當初聽到的價格差不多,穩中有降。
我心裡暗暗地有了打算,一定要把這個宅子拿下來。倒不是我真的想買,而是我想知道,這宅子買下來之後,究竟會發生什麼。有沒有可能見到這個宅子的主人。
我沒跟白開溝通,反正花也不是花他的錢。
開拍之後,我只是不停地提醒他舉牌。這棟別墅到還真是很搶手,一開始價格擡升的很快。直到價格攀升到快接近新房的價位了,會場才終於清靜了。
我想着,這個價格買下來心疼是心疼,但也只能忍了。
可沒成想,就在拍賣師已經喊了第二聲的時候,就又有了一個人舉牌。
我立刻回身望過去,就見整個會場最後一排的角落裡,坐着一個戴鴨舌帽的人,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臉。只能從穿着上感覺此人歲數不大,衣着風格很休閒。
我很不爽,坦白說,這現價即便翻十倍,我也是買得起的。但現在每叫一次價,就等於多了一次成本。這人顯然是看我一門心思要買,專門來搗亂的。
於是我乾脆讓白開把叫價翻了一倍,這在拍場上的意思很明顯,這東西我要定了,識相點滾。
誰知那人卻不識擡舉的也跟着翻。
就這麼你來我往了好幾次,白開挺不住了,悄聲提醒我,這價格已經高的有點離譜了,適時收手。
我這才猛地反應過來,光他媽顧着鬥氣了。這宅子背後的線索恐怕不值這個價錢,因爲這委託拍賣的人,很可能最後根本就不會現身,全權交給中間人來打理。
我趕緊叫停了白開,那人就以一個高於市場價二十幾萬的價格把這個宅子收了下來。
買到宅子後,那人像是完成了任務一般,放下號牌隨手摘了帽子,我一看又愣住了,這人媽的我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