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逃命用的靈決啊!”又一次被青木獸從腳底下溜走後,吳凡累的雙手扶腰,直喘粗氣。那青木獸也已力竭,卻不動作,只對峙在吳凡面前三丈遠的地方,保存力氣,要等吳凡撲過來纔再作閃躲。
“身法靈決。逍遙步。”林無焱道:“你運起靈力,由關元穴起,運至氣海,天樞,再分流太乙,衝門二穴,最後歸於關元,也就成了。”
“行不行啊。”吳凡在心裡說。他知道靈決的品階越高,威力越強,施展靈決時靈力流轉往復的穴道也就越多,這“逍遙步”只需流經區區幾個穴位,就能施展,讓吳凡不得不懷疑它的效用。
林無焱輕笑道:“你且試試。”
吳凡只能死馬當活醫,按林無焱所說運轉靈力,待得靈力流轉一週後,吳凡腳心忽然一麻,忍不住向前一踏。這一踏步,腳心更是又麻又震,又向前踏了一步。他一步步向前踏去,速度越來越快,最後直如一道灰影,在林間穿梭。那青木獸驚得四處亂竄,吳凡的速度雖比它快,畢竟初學,於加速減速,抑或是轉變方向,都控制得頗爲生澀,一時也難以將其抓住。
吳凡沉下心來,腳步移動,在與青木獸又一次擦肩而過時,右掌探出,掌心處靈力凝結成錐,刺破空氣,重重擊在青木獸柔軟的腹部。這一擊雖未打中要害,卻也使得青木獸速度大減,再也逃不了了。吳凡伸手一把抓過,靈力吞吐,將其天靈蓋震碎。他抓着軟塌塌的獐獸,忽然發現自己停不下來了。他在腳下震力的作用下,不由自主的一步步奔馳,怎麼也止不住步伐。他的臉色因爲長時間劇烈奔跑而一片潮紅,他堪堪躲過一株迎面飛速撞來的松樹,喊道:“喂!這狗屁逍遙步停不了嗎!”
林無焱淡淡的聲音響起:“你從太乙,衝門逆轉靈力,倒流至關元穴。”
吳凡如獲大赦,依法運轉靈力,腳下震感頓消,他奔馳已久,體力本已所剩無幾,這般突然停下,他只覺眼前一黑,直接是一個嘴啃泥,摔在了鋪滿腐敗枯葉的土地上,暈了過去。
他醒來時,夜色已濃。身旁靜靜燃燒着一堆篝火。高山上的夜空月明星稀,不遠處林無焱正仰起頭,望着天上孤月。他嘴角緊閉,銀袍隨風浮動,時常掛在他臉上的淡淡笑容,在沒有人的時候,也消失不見了。吳凡起身,才發現自己身上蓋着一件青色皮襖,看那絨毛的紋路,正是青木獸的毛皮。吳凡將皮襖披在身後,緩步到林無焱身旁,看了看那月亮,說道:“你在想什麼呢?”
林無焱的目光仍停留在明月上,淡淡道:“你看得見月亮旁的星嗎?”
吳凡看不見。
“月亮旁邊自然也是有星的。”林無焱終於垂下目光,道:“只是星光被月光遮攔住了,所以月亮看起來永遠是孤零零的。”他輕輕嘆了嘆:“人們只看到強者的光鮮明亮,但其中的孤獨寂寞,卻很少有人能看得見的。”
吳凡緩緩道:“無論如何,強者總比弱者要好。”
“是啊,強者之名如同烈火,總要吸引飛蛾的。”
“可是我本不想做飛蛾的。我原本只想做花叢裡的蝶啊。”
“誰都想要自由啊,可自由是要付出努力和代價才能得到的。飛蛾也要在火焰焚燒後,才能變成陽光下飛舞的彩蝶。”
七天後。
“呼哧。”登上一座山峰的峰頂,吳凡縱目南望,只見一座座雪峰起伏綿延,白楓山脈縱橫千里,不知還要跋涉多少山,才翻過這惡鬼澗。他正感嘆長路漫漫,忽然發現不遠處一條灰身銀背的狼形靈獸伏地走來。吳凡嘴角一抽:“小林子,這是什麼玩意兒,看上去它好像要來吃我啊!”
“銀紋狼,二階靈獸。”林無焱的聲音在吳凡心裡響起。
吳凡一面緊盯着銀紋狼,一面顫聲道:“二階靈獸,那可是相當於人類靈師的存在啊。”
“唉,別害怕,這銀紋狼只是勉強二階靈獸而已。吶,現在我有一個好消息跟一個壞消息,你想……”
“大叔我沒功夫跟你閒扯。”吳凡打斷道:“一起說!”
林無焱嘆氣:“真是沒有幽默感的人啊。好吧,好消息是,人類並不在銀紋狼的食譜裡面,它剛剛向你走近,並不是要捕獵,只不過想把你驅除出它的領地而已。至於壞消息,”他等吳凡的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笑容後,才慢慢道:“壞消息是你剛剛一直盯着它看,這在大多數狼族裡,都被直接視爲囂張的,惡意的挑釁。所以呢……”他話說到半截,那銀紋狼已是後腿一蹬,快得直如一道模糊灰影,向着吳凡撲過去。
吳凡在山裡磨礪七日,對這些靈獸的攻擊技巧也略有掌握,當下後退半步,調整姿勢,雙掌平推,靈力噴涌凝聚成幕牆,阻攔在銀紋狼面前。銀紋狼利爪探出,寒芒劃過,將那靈力幕牆從中撕裂開來,它來勢不減,似也要將吳凡撕裂才肯罷休。
吳凡腳步滑動,手掌上靈力凝聚,拍在銀紋狼窄小卻蟄伏着無盡力量的銀背上,他藉着手掌上的反衝之力,身形一轉,躲過銀紋狼的爪牙。那銀紋狼一擊不中,鐵棍般的狼尾橫掃而過,吳凡不敢硬接,腳尖一點,同時間經脈裡靈力汩汩流動,逍遙步發動,身子在震力下凌空飛起,躲過狼尾。他這幾日一直鑽研演練逍遙步法,於進於退,於快於慢,控制得已頗爲得心應手。
銀紋狼低聲咆哮,一縷縷的青色光芒,在空氣裡捲動着凝聚在它利牙叢生的嘴裡。旋即它巨嘴一吐,青光暴漲,一束手臂粗的光柱射出,在前行中分裂成密密麻麻的青色細針,寒芒在針尖閃動,將吳凡四周的退路都封鎖了去。
“躲不了,就用靈決硬抗。”林無焱道。
吳凡沉下心,他來風炎宗後,整日裡悠閒晃盪,不曾用心修靈,宗裡那些高深靈決,自然也不曾修習。只有在家族裡修煉過祖傳的槍法。他一面後退,一面用靈力劈下一段粗細合適的樹枝,他握住樹枝,口中喝道:“第三式,橫掃千軍!”將那樹枝橫打過去。吳家五代爲將,這套槍法是爲戰士們戰場廝殺而創,那士兵們靈力造詣都不太高,是以這槍法大開大合,全憑一身蠻力使出。吳凡靈力修爲或比那些兵士要高,但年幼體弱,力氣上就大不如那些健壯兵士了。他這一橫掃,打落大半青針,卻仍有不少刺在在身上,有些被護體的靈力擋下,有些特別鋒利的青針,則是刺破靈力,扎入了吳凡皮肉。吳凡疼的嘶牙咧嘴,幸而受傷甚輕,他也不拔刺,舞動樹枝,腳踩逍遙步,向着銀紋狼疾衝而去。“第五式,千軍破!”
銀紋狼見他來的快,無法躲避,後退幾步,迎面直撞上去,狼爪張開,空氣裡閃過幾道又薄又鋒利的光芒,吳凡手裡的樹枝霎時斷成幾截。吳凡大驚失色,將那逍遙步施展到極致,腳掌猛踏地面,直震得腿腳發麻,但其前衝的身形卻也被生生止住。“小林子,還是打不過啊。”
“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啊。”林無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氣。
吳凡也知道自己不是這銀紋狼的對手,腳步滑動,一步步飛快後退,銀紋狼追擊一陣,見這實力弱小的人類越跑越快,難以追上,低吼一聲,便也慢慢離開了。
吳凡靠樹坐下,拂去額上的汗。這逍遙步施展起來,極爲的消耗體力。他嘆嘆氣:“沒有厲害的靈決,根本打不過嘛!”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不就想着從我這裡騙取靈決嗎!”林無焱模糊虛幻的身影幻化出來。
“嘿嘿,”吳凡搓着手:“那些靈決你留着也是留着,不如教給我,讓我把它們發揚光大。”
林無焱翻了翻白眼,無奈道:“跟你這個“吸血鬼”交易,我真是倒了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