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內。吳凡完成一週天的吐納,只覺關元穴內靈力充盈,彷彿身體的每一寸血肉都充滿了活力。他苦修這一個月,雖然對修靈仍無太大興趣,卻也漸漸不再排斥。
卻聽“吱啞”一聲,小屋的木門被輕輕推開,慕嵐一襲紅衣,靜靜立在門旁,燦爛的朝陽灑在她凝脂般的肌膚上,美的不可方物。“走了,時間已到。”
吳凡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慕嵐移步到他面前,擡手爲他整理清楚凌亂的衣襟。一面道:“這次決鬥,你有幾分把握。”
吳凡苦笑道:“說實話,我連一成把握都沒有,你也知道,我跟他的差距太大,不是一個月就能趕上的。”
慕嵐手掌一招,一枚金球便是出現在她手上:“這裡面銘刻着我佈下的一道陣法,你若實在不敵,捏碎使用。”她瞧着一臉愕然的吳凡,清冷着聲音道:“我要你跟他決鬥,那是想激你修靈。但真正決鬥起來,我自然不願看見自己的未婚夫落敗了。”
吳凡道:“你這不是教我作弊嗎?”
慕嵐道:“這世上本無絕對的公平,能勝便足夠了。”
吳凡搖頭道:“我本不是白嘯雲的對手,就算輸了,也是心服口服,要我耍手段取勝,卻是萬萬不行的。”他說罷,徑自往擂臺去了。
慕嵐看着他消瘦而筆挺的背影漸漸遠去,不由得一聲輕嘆,收起金球,喃喃道:“傻瓜,你跟別人講仁義,別人可不會同樣來對你啊。”
吳凡還未到擂臺,已見到擂臺邊上,圍着一圈天殿弟子,彷彿想看一出老鼠挑戰獅子的鬧劇。吳凡揉揉眉毛,走了過去。一些眼尖之輩瞧見他來,低聲笑道:“來了來了,這小子真的來了。”
當下人羣中讓來一條路。吳凡乾咳兩聲,不去看那些弟子,走上擂臺。他剛剛上去,白嘯雲也是從人羣中走出來,躍上了擂臺。他目光一掃,略微詫異,說道:“靈士四段了?”
吳凡聳聳肩,拱手行了決鬥的禮節,道:“開始吧。”
白嘯雲也行了禮,朗聲道:“請。”
吳凡知道他自恃修爲,不願先行出手,只有硬起頭皮,腳尖在地面一點,身形疾衝而去。他一個月來,每晚都要繞着太初峰跑好幾個來回,這一記疾衝,果真是迅捷無比。卻見白嘯雲右手輕揮,幾縷灰白色的靈力在他身旁環繞着,阻攔在吳凡面前。吳凡雙掌一推,靈力激盪爆發,將面前的阻礙震散。但這一來,其身形卻不由得變緩。
白嘯雲身子驚鴻般掠出,手一探,已牢牢抓住了吳凡手臂,他低聲道:“吳凡,我倆本沒有什麼衝突,你認輸算了。”
吳凡道:“你怎麼不認輸。”
白嘯雲眉毛皺起,說道:“你難道還是我的對手。”
吳凡一笑,道:“雖不是你的對手,卻也不能這樣輕易認輸啊。”他被擒的手臂上,忽然涌出一股透着赤紅之色的靈力,白嘯雲只覺手掌一燙,不禁鬆開了手,趁此機會,吳凡握手成拳,拳頭攜帶着陣陣赤紅靈力,往白嘯雲胸膛擊去。白嘯雲一時來不及阻攔,低喝一聲,胸前瞬間凝聚出模糊的青色鎧甲。下一刻,拳頭重擊在鎧甲上,那鎧甲雖然是倉促結成,卻將吳凡的拳頭輕易抵擋下來。
“沒用的,你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白嘯雲右掌伸出,直接是突破了吳凡護體的靈力,印在了他的胸膛上,靈力在他掌心凝聚,引而不發。白嘯雲淡淡道:“我只需靈力一吐,你便輸了。爲何你不聽勸呢,早點認輸,也省得浪費我的力氣。”
吳凡清秀的臉上,第一次出現憤怒的表情,他忽然想起幾年之前,一次他被族裡的長老撞見在家族一處密地修煉,那長老的神色,便如此刻的白嘯雲般不屑。“家族廢物,還修煉什麼。”
吳凡的額上青筋鼓起,他咬着牙,怒吼,聲音嘶啞:“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別人高高在上的說教,今日我輸給你,下次我一定贏回來.”
“廢物。”白嘯雲臉色鐵青,手掌正欲用力,忽然腳下一搖,整座擂臺居然是四分五裂的炸裂開來。擂臺炸開,從底下噴出滔天的紅色火焰,猶如滅世之火,四下橫掃。極度的高溫下,不但使四周的樹木盡數燃起,就連土石也變得焦黑一片。只一瞬間,煉獄般的火場,就覆蓋了山腰。
火焰噴出後,又有無盡黑芒從擂臺底下衝出,黑芒凝聚,化作虎頭牛身的巨大“眶牛”。它圓瞪的眼裡,佈滿了一絲絲的青線。“眶牛”仰天長嘯,一些實力稍弱的弟子,在這震天怒吼下,七竅滲出鮮血,倒地不知人事。
擂臺炸開,吳凡直接是被震飛了去,他雙臂揮動,在幾縷靈力的縈繞牽扯下,平穩落在地面上。然而,下一個瞬間,洶涌的火焰就已排山倒海的蓋了過來。無情的烈焰,將擂臺邊上的弟子盡數吞噬。
火焰噴出,山巔巨殿中立即竄出十幾道人影。瞧見山腰的慘象,這些長老們面色劇變,聯起手來,渾厚無匹的靈力向着火焰鎮壓而下。然而,靈力剛剛發出,天地間就瀰漫起滔天黑芒,虎頭牛身的“眶牛”顯影出來,怒吼聲中,將靈力片片震碎。而後它眼中閃動詭異青光,巨大的身子向着衆長老橫衝直撞,要他們騰不出手來救援山腰的弟子。
遭此滅頂之災,弟子們毫無保留的爆發出體內靈力,與那火焰相抗,但此火乃風炎火種所化,極其霸道,連衆弟子發出的靈力,都是被其生生的焚至虛無。護體的靈力一毀,弟子們的血肉之軀,更不足與火舌抵抗。火焰席捲,衆弟子僅僅只能是稍作掙扎,便化爲灰燼。
“小輩,發什麼愣呢。”潔白的靈力,不知從何處而來,將吳凡包裹保護。
吳凡臉色蒼白,他瞧着上一刻還是活生生的師兄弟們一個個葬身火海,忍不住渾身抽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小輩,快走,這風炎火種暴動,我也護不了你多久。”在周圍熊熊火焰的炙烤下,那層緊貼在吳凡體表的潔白靈力,也是隱隱有着要融化的跡象。
吳凡失聲哀求道:“你也救救他們啊!”
“我並非不救,以我現在的實力,只能救你一個。你還是速速下山吧,否則你也要變成這裡的一撮黑灰。”
吳凡聽着耳邊的慘叫哀嚎,不禁流下兩行淚來,他衝出火焰,只道:“我要去救慕嵐。”
“你那小女友可不勞你費心,她不簡單吶。”
吳凡急聲道:“她真的沒事?”
那聲音無奈道:“你若不信,可以去看看。”
慕嵐端坐在吳凡小屋內的木椅上,她神色平靜,望着對面一個容貌美豔的綵衣少婦。滔天的火焰襲捲過來,然而,卻沒有一絲火苗,能進入兩人周身三丈的距離。
美婦伸出白嫩的右手,輕輕的按在慕嵐的額頭上。旋即,慕嵐琥珀色的眸子裡,緩慢的涌動起一絲絲的血紅色。美婦豔麗的臉上,浮現出又美又惡毒的笑意:“真快啊,就要甦醒一半了呢。”
暮嵐閉目,隨後緩緩睜開,她的眼眸重新變成了琥珀色。她冷冷道:“我知道。”
美婦輕輕嘆息,“真不知道,等“她”完全甦醒過來,又是一個怎麼可怕的怪物呀。真是期待啊,跟北冥... ”
慕嵐神色冰冷,打斷她:“夠了,不然我殺了你。”
美婦笑得花枝亂顫:“以後你要殺死我,是輕而易舉的事,不過現在,”她雙手撫摸着慕嵐的小臉:“現在我要殺你,可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啊。”她慵懶的起身,一根又一根的白骨,接二連三的從她的背脊裡穿刺出來,在她背後構成龐大的骨翅。骨頭上沾着得漿汁,迅速風乾成綠色的,看起來讓人噁心的肉質薄膜,一層層連接在骨頭之間。她的臉上沒有痛苦,反倒帶着股迷幻的快感。滔天的火焰倒映在她綠色的瞳仁裡,癡癡看着慕嵐,低語道:“抱着我,我帶你出去。”
“轟!”吳凡全身包裹在白色的靈力中,踢開了燒得搖搖欲墜的木門。然後他就看見了,從那美婦背脊裡“生長”出的,龐大而扭曲的骨翅。骨翅輕輕擺動,肉膜呼吸般的鼓起又癟下去,看起來彷彿有種邪惡的美感。
美婦目光迷離,看了吳凡一眼,咯咯笑起來:“你就是嵐兒的那個什麼未婚夫麼,真是弱啊,我就幫嵐兒除掉這個拌腳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