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
一個日思夜想的名字，如今就那麼鮮活的站在眼前，不似那時滿身的的傷痕，很單薄。
卓少羽身軀一震，腦袋中一震發麻。
緊握的手鬆開，脣瓣啜了一下，舒展眉頭，手臂慢慢的張開、張開！
“回來吧！樂兒，回來吧……”
“回去，對啊，回去！”
那裡纔是家！纔是夢寐以求的永久和誓念。
腳步一鬆，眼神也有些飄逸。可是，腰間忽然加重的一股力提醒着，火流雲的表情忽然變得邪佞無比。
表面上佯裝着幫她捋順頭髮，香軟的脣湊在耳廓，舌尖探出舔弄着，惑聲道：“你若是敢逃離一步，我立刻就抹殺了這個男人，反正，他也是我通緝的餘孽。
生死大權，可全掌握在你的手裡，看你的了……”
邁出的腳，頓住，縮了回去，而且越加往後的縮了幾步。
面色無奈中透着驚惶，沒錯就是驚惶！慕容神樂的臉上會有驚惶的表情。
卓少羽不傻，這微小的變動也是看在眼裡，不知怎麼的，他的呼吸忽然變得很難。
晶亮的眸子不偏不倚的盯着她，又道：“樂兒回來吧，告訴我，你是討厭這個男人的，你是善惡明辨的，你還是最在乎我的，是不是？”
“我……”
想開口，卻不知怎麼說。他的眼神，讓她有股無形的壓迫力，不是想逃離就能逃得了的。
“澈……”
“嗯，我等你。”
“對不起……”
這一聲，卓少羽的臉瞬間無色，蒼白的就像紙一樣。他無奈，心疼，撕裂般的痛楚。
他扯扯脣，不甘心的，空無的臂膀和指縫流竄着一陣陣的風，冰冰的、冷冷的，舞起那長袍的下襬，隱隱投射出人影的肉體，高大卻單薄。
“你是騙我的，是騙我的對不對？”近乎是哽咽的語氣。
“沒有！這世間我最不能騙，也最不想騙的人就是你……”
最不能，也是最不想，可是天知道卓少羽多麼希望這是一句玩笑，上天安排的一場戲弄。
可最終，自欺欺人也是不行的。他咬住脣，手臂慢慢放下，也放下一個好心撐起的家。
“我想知道爲什麼，是因爲什麼？是不是這個暴君威脅你！”
他怒指火流雲，沒有絲毫懼怕的意思。
神樂的心猛然一慌，眼角的餘光瞥着身旁的男人，察言觀色。
他很淡然，也很平靜，可是越是平靜的時候，越是代表他憤怒的時候。
危機，絕對是危機！
神樂伸出了手，撫上了火流雲的側頰，剛毅的線條，想想也覺得俊美無比。道：“不是！他怎麼會威脅我！”
“怎麼可能不是！”
“因爲，愛一個人就是愛一個人，怎麼會變成恨？”
“你愛他？你是糊塗了吧！他殺了你的父皇母后，奪了你的江山，你怎麼可以愛上奪走自己全部的男人！”卓少羽有些慍怒，說話的語氣揚着。
父皇母后，一個對神樂而言根本沒有概念的詞彙；江山，更是從心底裡就不想要的東西。
她扯扯嘴角，無畏坦蕩的一笑，又道：“因爲有個男人對我說，可以一輩子保護我等待我，而且每
每我最需要關心的時候他總會第一時間出現，我自認爲不是一個很容易動心的人，可是，是他讓我不得不心動。
愛一個人，就是想保護想依賴不分離，而恨一個人卻是廝殺相抵不容彼此。我很清楚我最想要的是什麼，而現在就是停留在他的身邊，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呵呵！不離不棄！”他重複那四個字眼，心底的意念被煅燒成灰。
只是幾句情話而已，她就變了麼？她就可以爲了這個男人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顧了麼？
“所以，你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你心甘情願的。是這樣嗎？”
“我不想說，但是，是的！”說着往火流雲的身邊靠了靠，火流雲邪笑着，雅痞十足。
手指還不安分的鉤鎖着她的腰，手指柔滑過她的脣。一切的動作，都是在炫耀，炫耀自己的所有物。
“不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就是愛上我！”說着輕輕吻了了神樂的脣瓣。
“她纔不會愛你，她真正愛的的人是我！”
“呵呵！卓少羽卓氏餘孽如今只剩下了你一個了吧，也翻不起什麼大波大浪！
你現在滾，我可以一切都不追究！”
“逃，我纔不要做懦夫！我會讓神樂在你編造鬼魅的夢中醒來！反正，你和我之間只能活一個！”
“你要和我戰鬥？呵呵呵！”火流雲笑着，雲淡風輕般的感覺。
旋即又道：“你還不配有這個資格！”
“夠不夠格，打了先說！”
說罷了，便作勢衝了過來，口中嘶吼着，彷彿是一匹脫繮的野馬一樣。
火流雲擡眉笑看了一眼，狹長的桃花眼或明或暗微眯着，脣瓣暗暗說了一句。
雖然是很輕很淡的一句，但是，神樂分明聽得清楚。
他說的是“殺我，你會後悔的……”
晃神回來，身邊的人已經不見，因爲他接受了挑戰，已經揪鬥在一起。
他爲什麼要說那樣一句，是不是其中隱藏着什麼。
若是火流雲認定的必須磨滅的東西，根本不可能活在世上，不管是藏在江湖還在藏在異國他鄉，只要他想不可能沒有辦法？如果，晾其自生自滅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故意的！
沒錯！就是故意的！
念及於此，神樂心花怒放，緩緩輸出一口氣，表情也不敢放縱太多，生怕火流雲看出了什麼端倪，強加在身上！
她愣在一旁盯着，死死的盯着！
二人如龍騰虎鬥，大的不可分支，碧色和藍色的光影糾纏着，狂暴的冷風夾帶着冰沙嗖嗖的狂卷，神樂縮了縮脖子，心卻跳的極快！
無論是誰，她就算心裡明白還是放不下的。
忽然，一記刺目的藍光，晃得人眼睛發痛，下意識的她遮住眼睛了！
可是再睜開時，地上一灘的血跡！
血！怎麼會有血！
心，抑制住難以呼吸，她愣在那隻看到一個背影，是火流雲的！
背影鼓勵着，一隻手高傲的負在身後，氣拔山河。
“澈……”
澈，是不是怎麼樣了？
心神慌了，她極力跑着過來，大呼：“澈！澈！澈！”
“放心，他怎麼可能會死！”
火流雲的
聲音幽幽傳來，帶着八分不屑，兩份嗤笑。
神樂嚥下了一口氣，明明是已經走到了跟前，腳步卻放慢下來。
撫着心口，卻跳得極快。她不敢看，一丁點也不敢看！
“樂兒……”
是一隻手，帶血的一隻手伸了過來。那是澈的！
她壓着呼吸，咬住了下脣，想要握住握住他，給他力量。
“啊……”
蔥白的手，被白色的靴子死死踩在足下，發出骨骼斷裂的聲音！
聽的人冷汗倍出，揪心不已！
果然，他是不可能有那種想法的，可爲何方纔卻會那麼說？
莫不是……莫不是……故意表演給自己看？
是的！一定是那樣的！火流雲怎麼會有那麼好的心腸？
她的心驟然刺痛，也驟然一冷，彷彿是霜打了的花蕾，面色慘白！
她撲過去，推開了他的腳，看着那滲着血絲的手，她不敢動，因爲她會怕他痛！
“澈……”
“終究，我還是輸了……”
他並沒有擡頭看她，骨裂的手掌也試圖從她的手中抽出，另一隻拳頭緊緊握住，他一定是想握住什麼！
“對不起，我還是沒有能力把你帶走，都怪我……都怪我太弱小了……”
這般一說，神樂忽然覺得鼻頭痠痛？他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明明就是她自己會錯了意，纔會被他傷了！
“都是！都是我的錯！我應該好好保護你的，而不是讓你爲我冒這個險！”
“樂兒，你明明是如此擔心我，卻說你愛上的是他。
比起我身死名裂，我寧可你保持着自我，而不是委曲求全！你再告訴我，你是不愛這個男人的，對不對？”
他的淚光一閃，在眼睛裡直打轉就像華美的珠寶一樣。
他盯着神樂，也盯着火流雲。
如同璀璨的寶石一樣，散發着光暈，正是那樣純粹無他的目光，才讓神樂感覺到被暴曬的驟痛感。
“是不是！是不是騙我的！你是騙我的，對吧？恩？”
“她是不是騙你的，讓她親口回答你，好讓你死了心！”火流雲揹負着手臂，冷凝的說着。
“是！我只相信神樂，絕不會相信除了她以外的第二個人！”
稚嫩清澈的，卻是不依不饒的。
卓少羽只是輸在了戰鬥力上，從內心和意志，火流雲是打不敗的。
對於那樣向來以折磨身心的人來說，單單讓一個人的身體輸的慘敗纔不是目的，要破碎，就一次破碎的徹底，由內到外！
包括現在，火流雲的目的再明顯不過。
但是呢，神樂保不了他，正因爲明白，才覺得愈發的心痛！
卓少羽用那隻殘破的手反握住她的，緊緊的，像一個男人一樣握住。
“說罷！告訴他。”
“我……”
“說！別隱瞞自己的心意！”
“對不起，不能愛你！”
“不能愛……我……
呵呵！我要聽的是這個麼！他呢！那他呢！”
他不死心的，並沒有鬆開了神樂的手，反而是握的更緊！
“告訴我，你也同樣不會愛上他的！是不是？”近乎咆哮的語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