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那守城的元帥臣聞所未聞啊,至少根據線報來說炎國的國脈卷宗之上並未有此人的任何字簨!”
“哦?”那人眉頭揚着不易察覺的弧度,斟上一盞茶悠悠的品了一口,乍一看盈潤無瑕的就像一塊寶玉似得。而他,亦正是楚國的國軍楚尚若。
臣子眉頭一皺,知道是皇上有意聽他開脫,故而續言道:“回皇上,臣斗膽有言!”
“說罷!”
“諾!此次敗陣,炎賊那廝並非按兵甲常理出牌,走的盡是邪門歪道,我軍正是一不小心才着了道吃了虧。臣想,若是常人並不會如此,可偏偏,負責宿州城守衛的是一個女子!
不!應是說是一個妖女,渾身會發火的妖女!”
“女人……”
他頓住茶盞,沉吟着。又道:“繼續說!死罪活罪,朕心中自會估量。”
那臣子喜出望外,從絕望的眼中抖出一線強烈的苟活之色。點頭,補充道:“臣聽聞,炎國皇帝娶了一個年方不過十六歲的女娃娃,名喚慕容神樂,皇上應該知道此女身份!”
楚尚若顏色略沉,微微點點頭。沒錯,的確是知曉的,就在幾年前慕容氏也一直是三大皇族鼎立中的一族人。慕容皇族的人一向以鬥氣資質高、手段激辣著稱,只不過是恰逢瑾瑜生性風流,愛美人不愛江山,而且後宮子嗣鮮少,其女慕容神樂又是難得一遇的廢柴,這才丟了江山!
“莫非,你的意思是……”
“是的!臣,就是那樣想的!”
臉上浮出一絲絲的笑容,很淺很淺,就好比一滴的淡墨在華清池中被靜靜的稀釋掉,徒留的顏色。
清淡而略顯玩味的目光盯在茶色中,楚尚若緩緩道:“之前,朕一直是在想,像火流雲那樣絕世的聰明人怎麼肯爲了那麼一丁點的利益就娶那樣的一個名譽掃地的前朝公主。如今看來,他的謀心也是比那濤濤怒江還要澎湃啊!
呵呵!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才能讓他肯垂愛,朕忽然也想看看呢!
如若,她有些本事,亦是有些光芒,別說在她手上葬送十萬,就算是百萬千萬,朕也覺得那是值得的!若她,沒有!呵呵呵……”
躺下之人各個面色更是難看,簡直是不能呼吸了。他們猜不透,皇上的心思是不是被寬恕了。
倏地,他站起身,清冷的俊榮直視前方,那神采明明是就像一個善談多才的詩人,卻總給人一股子震懾人心的壓迫感。那便是天生的霸主氣息!
“來人,朕親自會會這個妖女!”
天亮,日頭漸勝,從最東方照亮了這片大地。
揪心一夜,大抵是宿州城內的駐軍沒有一個睡得着的,然而,楚軍的沒來,真的沒來!
原本,是可以鬆口氣的,可是每個人的臉上都那麼峻緊,似乎,一點點微笑的舉動都能激盪起千層浪泉。
“元帥!休息一下吧!您都兩夜一天沒閤眼了!”是那小丫鬟,絲竹甜聲。
神樂一怔,只是瞥了她一眼,心卻木木的笑了,何止是兩夜一天啊!
倦了、困了,只是這關頭怎麼睡得着啊!
“去給我備些糕點來!”
“是!”
神樂斜靠在石柱子上,頭盔則是掛在佩劍之上,任由頭髮和衣襬搖動着。
小丫頭送來的是宿州城最好的食物,神樂也不矯情拿起來便吃着。雖說沒費什麼勁,但是,畢竟之前在魔靈森林裡是受了一些小傷的。
“沙沙沙”厚重的腳步聲。
擡頭,是他,路北條。
“元帥,您是幾日沒休息了!”
神樂蹙眉,擦去嘴角上的殘渣。冷聲笑問:“難道,我還要回答你的問題麼!”
“這……”路北條面露難色,難以辯駁。
忽然,他又道:“屬下自知有逾距之罪!臣不求元帥能怎麼樣,但是,宿州城沒倒下之前您絕不能倒下!你護的城,現在,由我來!”
說罷,他抽出了斬馬刀屹立在城樓前,挺拔的身軀就像歸然不動的山嶺。
神樂勾勾脣,嗤嗤笑了,心道:看起來粗心大意的男人,倒是個細心的漢子!
吞下了糕點,喝了幾口水神樂託着身子往休息的地方去。也可能是太累了,剛剛愜下便睡着了!
“嘟……”戰爭的號角聲!
神樂猛然從踏上跳起,空蕩蕩的屋子竟是沒有一個人!火速下牀,披上了戰甲匆匆趕往城樓之上。
“怎麼了!”
路北條的面色有幾分驚惶,亦是有幾分的沉着!
“怎麼回事!”神樂冷冰冰的發問,一邊奪過他手中的望遠鏡。
此時此刻已經是夜幕十分了,西沉的太陽馬上就會被黑夜吞併最後一抹光亮!神樂竟是睡了整整一天。
望遠鏡看不到什麼,她整整心情,勾勾脣瞥了瞥身旁威風凜凜的粗狂男子。
“你那小丫頭是從哪找來的?”
“誰?哦,怎麼了?她可是伺候的不周!”
神樂表情不變,繼續換了了個角度凝望。一邊道:“沒什麼!心挺細的一丫頭。”
“哦,那就好!能讓元帥好好休息這麼久,也是我等士卒的福氣!”
“呵!”
她沒說再多的,只是一個表情。然而,僅是一個表情已經算不得過分了,慕容神樂一向是寡言少語的女子。
“秦甸溝,那邊的火光!楚軍進犯了!”不是質疑而是肯定的質問。
路北條點點頭,道:“得到線報,楚軍有兩千兵馬正欲進發秦甸溝!屬下想昨日,楚軍那麼多人馬都攻不破,自然今日也是攻不破的!”
“呵!呵呵呵呵!”她獰笑着,忽然一記拳頭狠狠砸在牆面上。
“荒唐!”
隨着這一聲暴虐的怒吼,不僅僅是路北條面無血色,周遭的守衛士兵各個也是面露寒色。事態,似乎是不容樂觀!
神樂一咬牙,直聲道:“秦甸溝,絕、不、能、失、守!”
一字一句,鼓陣如雷。
神樂疾奔下了城樓,銀亮的斗篷如月華似得,幾分悲涼,幾分訣別,晃得人不忍直視。
此言此語,已經是非常明確了,路北條的心噗通通、噗通通的狂跳着,掌心竟是溢滿了冷汗。“還愣着幹什麼!你是想宿州城今夜被傾沒!”冰冰
聲音,傳進耳朵。
神遊回身,路北條只覺得愧疚難當。
“不!絕不是那樣!”
“那便還愣怔什麼!”
召集的軍旗緊急升空,有的尚入夢的士兵驚起,以最快的速度排列好了陣營。
遙遙望去,看不到邊際,總數達五千人之多。
招展的旌旗,漆黑的夜色,竄動的火把,就像一條舞動的火龍。
“聽我令,全速進發秦甸溝,一律不準拿火把,一律不得乘騎。務必在秦甸溝失守前,將楚軍擋住!”
“元帥,屬下願當先鋒!”
“先鋒,呵,這件事沒有先鋒!時間虛廢的越少,死傷的人越少!”
“開城門!進發!”
號角聲、擂鼓聲,聲聲不絕!比起上一次的那赳氣昂,此時此刻彷彿大夢初醒似得。
部隊只有慕容神樂、路北條、趙豐等作爲核心的幾個騎乘着馬。其餘者全部徒步快跑前行。
“屬下不明,如若乘騎不是感到的更快嗎?”趙豐疑惑的問道。
神樂不語,倒是路北條一下子晃過神來,答道:“土之屬性的鬥師怎能全都是廢物,我們如此龐然的隊伍,他們怎能感知不到!”
“是!屬下愚鈍了!”
銀亮色奔襲在夜色中,好看極了,比起流星還要乍目。
秦甸溝是一處山險,待神樂到達的時候,竟是隆隆的轟鳴。
神樂面色鐵青,眼珠子動也不動的目視着前方,那正是硝煙滾滾,奔騰如同駭浪似得。秦甸溝的風聲、殺聲肆虐着人的耳朵。
“那是什麼怪物!”
黑壓壓的山谷,高聳的山頭將僅有的微薄月色遮住,視野根本放不開。只是,隱隱能嗅到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血腥氣息,正隨着這滾騰的氣浪拍打侵襲靠岸。
神樂擰着眉,此時此刻,也是緊張的很!可是,唯有雙眼,其餘的皆如平常神色。
“不好!啊救命啊!救命啊!”
“快閃開!閃開啊!”
肆虐的求救聲,和警告聲埋葬在這皓聲之中。慕容神樂本就是習慣了黑夜中的生靈,這種氣氛只能印證一種氣氛,那種氣氛絕對是不祥的!
“元帥怎麼了!”路北條咦聲試問,語氣中不難聽出歉疚之情。
“只怕是,遲了……”
“遲……遲了……”
心撲通的一聲便跌入了心湖底部,氣息也囚壓住,就像半死而去。路北條怔怔的回過頭,目視着前方,雖說看不到什麼,可是聽得那如雷貫耳的嘶鳴亦覺得心底就像被狩獵去,沒了陣地。
“秦甸溝會失守?”
“也許會,也許不會!”
他勾勾脣,連一向自信的她都這般說,只怕是這場戰爭要慘烈。
“那麼,我們便火速撤軍吧,我們只有兩萬兵馬,必須要保存戰鬥力!至少,元帥要先撤走,宿州離不開您!”
“是這樣嗎?”神樂戲謔的反道。
“楚國的攻嘉州超十萬兵馬,單單宿州也耗費近十萬!火流雲發兵二十萬,奔襲嘉州的十多萬,只留下我們兩萬!你知道爲什麼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