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就應召從雲州進了京。”廉親王眼神有些悠遠。
楚瑜有些疑惑:“陛下爲什麼要召見三爺,他身份如此敏感。”
若她是南太后,處理不了這麼個身份尷尬的孩子,也會將他遠遠地放逐出去,永世不得進京。
廉親王沉默了一下,還是嘆了一聲:“當年長姐曾在火燒東宮前暗中託付過二皇兄照顧好琴笙,當時二皇兄也被軟禁在宮裡,他並不知明白明烈長姐給他的這個秘信是什麼意思,但是長姐從不求人,這是她第一次對二皇兄開口,二皇兄雖然不解又豈有不應之理。”
“後來……東宮出事之後,二皇兄才明白長姐當初已經是存了死志,二皇兄登基之後,他就一直沒有放棄尋找琴笙。”
楚瑜有些怔然:“陛下在尋找三爺,爲什麼……難道三爺他一直隱藏自己蹤跡?”
她忽然想起琴笙在江湖上和海上的那些傳說。
廉親王頓了頓,苦笑了一下:“是的,那孩子在東宮大火之後,就不見了蹤跡,怎麼都找不到他,琴大都督也曾懷疑母后和皇兄找琴笙是爲了滅口,所以也只裝聾作啞,說找不到琴笙,或者要麼就說琴笙出海去了,不知何時能回。”
楚瑜聞言,嘆了一聲:“沒錯,如果是我,我也懷疑。”
“不可能,母后和皇兄不是那樣的人,何況琴笙身上雖流着宸王的血,難道他就不是明烈長姐的孩子了麼,他們不可能對長姐的孩子下手。”廉親王蹙眉,略拔高了聲音道。
楚瑜見狀,心中有些好笑——
她這位義父也是個貨真價實的老好人,被南太后和明烈太女保護得太好了。
說如今這位皇帝陛下沒有對琴笙動過殺心,她也許勉強相信,畢竟如今的陛下也並不是作爲一個皇位繼承人來培養的。
但是南太后……那樣子的一個女子,她若是個聖母,只怕早不知死在哪裡了,能熬過如此大風大浪的女性,怎麼可能不知道琴笙的存在就是一個隱患,何況秋玉之害死了她最驕傲的女兒,在她眼裡只怕琴笙除了是明烈的骨血,更是毀了明烈,給所有人帶來痛苦的存在。
看昨日南太后的表現,她一個局外人都能感覺到了,她這位義父卻還是堅信血比水濃,若真是如此,又哪裡來那一場東宮浩劫。
但楚瑜也不和他爭,只擡手拍了拍他的胸口,寬慰道:“我知道了,義父,你別激動。”
廉親王又就着楚瑜端來的碗,喝了一口熱湯,楚瑜見他緩和了下心情,方纔繼續問:“那既然如此,三爺三年多後又怎麼會那麼乖地進京?”
那時候琴笙的性情應是遭逢大變之後,乖戾桀驁,怎麼會乖乖奉密詔進京?
難不成是皇室用了什麼威脅手段?
廉親王聞言,嘆了一聲氣兒:“那孩子當年抱着什麼心情進京,我不是太瞭解,只是他進京之後皇兄對外道琴笙是遠房宗室子,卻又沒有封號地把他放進了京城禁衛裡去了,要知道當初皇兄原本與我說的是不想再讓那孩子受苦,要讓他做個富貴閒王!”
“可琴笙拒絕了那個皇兄的提議,明明是長姐的孩子,流着皇族的嫡血……你說這不是戳咱們這些長輩的心麼?”
楚瑜一頓,默默地垂下眼皮,暗自嘀咕,沒錯啊,他本來打的就是戳你們心的注意罷?!
按照她對琴笙‘成長’三個階段經歷的瞭解,剛進化成白白那樣乖戾性情的少年琴笙,已經是孑然一身,大約也沒有什麼能威脅到他了。
所以他會乖乖進京大約是他玩膩了江湖和海上,又一直不耐煩京城裡不斷派來找他的人和想要殺他的人,於是乾脆進京去光明正大地當大傢伙的‘眼中釘和肉中刺’罷?
“不過那孩子真的質如美玉,天資出彩,竟短短半年內就坐上了禁軍副統領的位置,不愧是明烈長姐的孩子。”廉親王很有些感慨,眼裡露出贊色來。
楚瑜:“哦,呵呵……可是我想太后那一段時間大概睡不好罷?”
她的大情人出色優秀本來就是事實,能收伏獸營,又把武林和海道攪渾得一片混亂或者腥風血雨,難度都比當上禁軍副統領要高得多。
可是她怎麼覺得琴笙選擇當這個禁軍副統領就是爲了膈應很多人,比如太后、南國公之流……
明明是很多人忌憚的血脈,又如此不可控的少年,如果是一個富貴閒王,尚且無害,可他卻是掌控了宮中安危的禁軍副統領,這個是等於像一把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炸的大炮仗放在知情人的枕頭邊罷?
尤其是東宮浩劫這纔過去三年,秋玉之的骨灰才涼,他的娃忽然又冒出頭來,那得讓多少知情心神不寧,甚至夜不能寐。
果然,廉親王很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母后那時候掉頭髮掉得厲害,吃了不少生髮和黑髮的方子。”
楚瑜:“嗯,呵呵,隨口說的。”
想來琴笙也應該用了些手段挑撥了皇帝陛下爲了他和太后作對罷了?
廉親王也並不是真傻,只是他不願意去相信一些事情罷了,此時見面前小丫頭那不以爲然的表情,哪裡有不明白的,可他依然不願去多想。
他沉眼裡閃過一絲痛色,隨後轉開了話題:“總之那段時日,琴笙一直很高調,禁軍副統領秋子非算是京城裡最神秘卻也最美名最盛的少年之一,與南國公府世子南亭羽齊名並肩。”
“神秘?”楚瑜有些疑惑,琴笙容貌之盛,見之無人能忘,可是他有了‘合法’身份,神秘從何而起?
廉親王眼裡閃過一絲惆悵:“他從不在外人前表露自己的模樣,便是宮中值守臉上也戴着半張銀色面具,只對外人道是被火燒了疤痕,性情桀驁冰冷,也很少與什麼人往來所以才被道神秘,可卻又對敢於挑釁之人出手狠辣,行止間風姿卓絕,所以依然吸引了不少狂蜂浪蝶。”
楚瑜脣角一抽,冷嗤一聲:“啊,這是他的作風……。”
典型的白白的作風啊,除了——招蜂引蝶!
廉親王留意到她神色不對,便失笑道:“你這小丫頭吃醋了罷,莫要吃醋,你家三爺的性子一貫是眼高於頂的,怎麼看得上庸脂俗粉。”
楚瑜扯扯脣角:“是麼,沒有庸脂俗粉,難不成有藍顏知己?”
“藍顏知己?”廉親王聽到這個新鮮的詞兒,琢磨了一會,不禁又笑了:“你這古怪的小丫頭哪裡來那麼多稀奇古怪的念頭,不過倒也被你蒙對了,當時能接近他一些的,大約就是南國公家的那位世子爺——南亭羽了,兩人因爲誰也不服誰,打了一架大的,竟成了不打不相識的莫逆之交。”
楚瑜:“不——會——罷——怎麼又和南國公府扯上了?”
又是南國公?
還有有那麼一個如今已經去世好些年的南國公世子?
楚瑜總覺得這事兒有些怪,如果她沒有記錯,琴笙曾隱約地提過南國公府是堅定的太女派,一直覺得琴笙是明烈太女的污點,在琴笙幼年時遭遇的那些來自自己母親一方派系的刺殺裡,就有過南國公府的手筆。
琴笙居然允許南國公的世子接近自己,也不知是這位南國公世子懷好意,還是琴笙不懷好意啊……
楚瑜默默地想——也許兩個人都不懷好意。
只是她沒有想到,她這個猜測還真是猜對了。
……
此時廉親王輕嘆了一聲:“沒錯,南國公的這位亭羽世子爺當年可是出了名的文武雙全,是如今南國公的嫡親兄長所出,南國公府滿門忠烈,我那位大表兄本來纔是襲爵之人,但他戰死漠北,小表兄後來才襲了爵,也將亭羽養在了膝下,視同親生骨肉,也不改他世子之位。”
楚瑜點點頭,這一段,她是聽了八卦的:“那後來呢?”
廉親王笑了笑:“後來他們關係極好,人送號稱京城雙壁——公子羽和公子非,雖然琴笙性情依然冷淡高傲,手段狠辣,但是亭羽是典型風雅少年,一時間兩人斗酒、鬥琴、逗棋、鬥武,倒是興趣相投,只彷彿伯牙子期一般傳爲佳話,走到哪裡都是最讓人側目的。”
公子非和公子羽麼……
楚瑜託着腮聽得頗有興味,心中卻也忍不住暗暗吐槽——她怎麼感覺像是兩隻各懷鬼胎的在鬥法呢?
“杏花遊,誰家少年足風流,引無數嬌娘竟折腰。想當年……你義父我也有那般好時光。”廉親王摸着自己的下巴,有些感慨。
楚瑜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哦,那公子非和公子羽都是目下無塵的看不上庸脂俗粉,然後他們從此愉快地共享魚水之歡了?”
“咳咳咳……你這丫頭胡說八道什麼呢?”廉親王差點被自己口水嗆着,忍不住拔高了聲音:“他們身邊的自然不是尋常庸脂俗粉!”
楚瑜笑盈盈地彷彿很是好奇:“哦,那麼三爺身邊就那不是庸脂俗粉的美人兒是誰呀——?”
廉親王不覺道:“蘇家有千城,再顧傾人城與國……自然是那位蘇家老夫人養大的小姑娘。”
楚瑜眯起大眼,嗤了一聲:“這故事真俗,還不如公子羽和公子非相愛相殺的呢。”
廉親王看着楚瑜失望的樣子,有點無言:“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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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主子:鏟屎的,你那種一臉失望的樣子……想死麼?
鏟屎官:你就不能有點新意麼?比如爆個菊,或者被爆個菊?
貓主子:吞噬!我的吞噬!
……
哦,二更來也~由於某些小蘿蔔精告白完了就吐了,我叉腰望天憂傷一小時,所以推遲了一個小時更新,所以說,大家告白要真心,不要隨地嘔吐~不然很容易傷害到我脆弱的小心靈~我一被傷害了,就忍不住要憂傷,我=一憂傷,更新就晚了,嗯,就醬,下次告白要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