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看着撲來的侍衛,暗道好女不吃眼前虧,她大眼哧溜一轉,徑自利落地扒上窗,就要奪窗而逃,卻忽然聽見腦後呼嘯而來的巨大風響。
“砰——!”
一張沉重的黃花梨百寶櫃攜着厲風掠過衆人,最後硬生生地砸鑲進她身後的窗子裡。
木屑煙塵四濺。
“我艹!”楚瑜驚出一身冷汗,目光發直地盯着擦着自己臉不到一寸,牢牢地鑲嵌進窗壁裡百寶櫃。
到底……是什麼樣恐怖和精準的力道才能做到這種地步?
在場的其他人則呆呆地看着門口的人。
門邊那人一身素衣長袍,翩然若仙,手上提着一隻食盒走近楚瑜,他修眉微顰,眸光幽幽:“你要去哪裡?”
楚瑜扭頭,見他精緻無雙的容顏依舊平靜而溫柔,心裡卻莫名其妙覺得有點發毛。
這“孩子”……生氣了?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便有人已經迫不及待地上前哭訴了。
粉衣少女卻在看見琴笙後,一改之前的囂張跋扈,趨前盈盈地一拜,嬌顏含粉:“芝諾見過琴爺,這位姑娘無故打傷芝諾貼身嬤嬤,芝諾不知她是什麼身份,唯恐她傷了其他人,就讓身邊的侍衛將這姑娘拿下,還請琴爺恕罪。”
楚瑜冷眼看着那芝諾,古怪地笑:“原來大家閨秀除了學習琴棋書畫,還會學變臉。”
芝諾臉頰微紅,卻沒有理會楚瑜,擡起的大眼裡竟似含淚,貝齒輕咬粉脣,幽怨地看着琴笙:“琴爺,你就由着一個下人這般放肆麼?”
琴笙淡淡掃了芝諾一眼:“是不能由着下人隨便放肆。”
楚瑜忍不住暗自比了箇中指——混蛋,有異性沒人性!
前一刻還叫她娘,下一刻她這娘就成了下人!
芝諾聞言,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輕蔑地瞥了眼楚瑜,隨後又忍不住擡眼偷偷看琴笙如玉側臉,心中暗道,這樣溫柔俊美的神仙人物怎麼可能拿櫃子砸窗,剛纔出手的定是琴三爺身邊的人。
琴笙忽然擡手,擱在身邊的一隻紅木雕花嵌寶八仙桌上,隨後修指輕巧優雅地向上一提,那隻沉重的八仙桌瞬間在衆人錯愕的眼神裡飛起,然後攜着厲風兇狠霸道地直砸向包圍着楚瑜的侍衛。
“啊——!”
“哎喲!”
“轟!”
侍衛們恐慌地瞪大眼,卻避之不及,一下子被沉重的木桌砸個正着,瞬間跌成一團。
堅硬木桌裂口,桌下鮮血四濺,桌下之人痛得出不得聲,有人再無聲息。
芝諾等人瞬間呆愣住了,一臉悚然。
琴笙妙目掠向芝諾,芝諾瞬間一驚,白着臉倒退兩步,嚅囁:“琴……琴爺。”
琴笙不再看她,徑自向楚瑜走去。
芝諾方纔鬆了一口氣,委屈得眼眶泛紅,又羞又怒正轉身要走,卻不想忽然身後一道厲風來襲,她整個人瞬間就飛了起來!
“啊——!”
衆人只見琴笙漫不經心地一甩袖,隨後芝諾便如同垃圾一般,尖叫着一下子被甩了出去,直到“砰”地一聲撞上了那碎成兩半的八仙桌。
“轟”開裂的八仙桌徹底碎裂成碎片,而那道粉影也即刻沒了聲息。
“芝諾小姐!”
“小姐!”
“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響做一片。
琴笙漫不經心地道:“打死了算我的,嗯。”
他那一聲“嗯”的尾音,綿長幽深,帶着撩人的溫柔,卻令衆人顫如落葉,竟沒有人敢上前去救人。
琴笙不提着食盒,走到呆滯的楚瑜面前。
他低頭看她,微微一笑:“娘,琴笙新烹好了的銀耳雪蛤。”
楚瑜好一會纔回神,下意識地一臉嫌棄:“誰要吃樹蛙的卵……。”
琴笙笑容漸深,眸光清瑩瀲灩:“娘要琴笙喂麼?”
楚瑜只感覺一滴冷汗劃過背後,溫柔微笑:“乖孩子,娘自己……吃。”
不知道爲什麼,直覺告訴她,面前這個“弱智少年”現在惹不得。
琴笙將碗遞給她,溫溫淡淡地道:“看不見母親,我會擔心。”
楚瑜一邊努力灌雪蛤羹,一邊點頭如搗蒜,表示她絕對丟下自己的“娃”。
原本就驚恐不堪的房內衆人看着“母慈子孝”的二人,頓時一片風中凌亂,如遭雷擊。
名滿天下的慈心琴神、琴三爺居然多了個十幾歲的——娘?
……
門外站着的金姑姑看着房內一片兵荒馬亂,輕嘆一聲,淡淡地吩咐:“金曜,以後不要再自作主張放外人進來。”
金曜臉色也不太好,他微微頷首:“金曜知錯。”
他本是想借用這些女人的手教訓楚瑜,誰知會是這個結果。
“將這裡的事情處理妥當後,請三爺和那丫頭去宣花廳。”金姑姑吩咐完畢,轉身便離開。
金曜眼底閃過一絲懊惱,恭敬地道:“是。”
……*……*……*……
宣花廳
金姑姑打發了所有僕人離開,不動聲色地用一杯參茶將牛乳盞擠開,將參茶擱在琴笙手邊,輕聲道:“三爺,您最近病了,有許多事情記不得,但容老奴提醒您沈芝諾小姐是沈閣老的孫女,也是咱們琴家的遠房堂小姐,您今日出手傷了她,着實不該。”
金曜也瞥了眼自顧自在那喝茶的楚瑜,似有意無意地冷道:“主上許是忘了,今日與芝諾小姐一同來的幾位小姐都是大老爺爲您選的未來主母人選,與某些身粗肉糙,狗仗人勢的粗俗女不同,經不得摔打。”
楚瑜捧着個茶杯低頭喝茶,全當金曜在放屁,只豎着耳朵努力聽八卦——原來那些哭哭啼啼的鶯鶯燕燕全是想吃身邊這隻天鵝的‘蛤蟆’,怪不得看見自己在他房間裡就作天作地。
琴笙擡手越過金姑姑的參茶,取了邊上牛乳慢條斯理地品着:“她傷了母親,女不孝,怎可爲媳。”
“母親”二字一出,金姑姑、金曜和楚瑜都齊齊打了寒顫,臉部肌肉也不約而同地抽搐。
楚瑜只覺得金姑姑和金曜看着自己的眼裡像長了針,扎得她很有些不爽,可不是她死乞白賴留在這裡當“娘”的!
她大眼珠子一轉,學着琴笙樣喝了一口茶,老氣橫秋地沉聲道:“我兒說的極是,那等仗勢欺人的小賤人,休想進笙兒的門,就算你爹同意,爲娘也不同意!”
他們不是嫌她狗仗人勢麼,她還就仗勢欺人了,咬她唄?
琴笙擡起眼靜靜地看了楚瑜一眼,竟露出清淺溫柔的笑容來:“琴笙定是要教母親滿意的。”
金姑姑和金曜兩人差點爲楚瑜的無恥吐血三升。
難不成只要這無恥丫頭不點頭,主上就一輩子不能娶媳婦進門?
金姑姑到底老辣些,定了定神,扶着額道:“三……三爺,您以後千萬不能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叫楚瑜……楚姑娘母親!”
琴笙脣角的溫淡如清風的笑瞬間消失,像烈日下的冰雪消融殆盡,只留下一種詭異的近乎暴烈森然的氣息。
雖然他的臉上毫無怒容,但卻讓人莫名地膽寒,連金姑姑都僵住了身子。
“原因。”他淡淡地開口。
金姑姑看了眼一臉惡劣笑容的楚瑜,咬了咬牙道:“您纔剛剛認回楚姑娘,琴家的情況如此複雜,您現在很多事情不記得了,陡然當衆相認,只怕會給楚姑娘和她的親朋好友帶來無盡麻煩。”
琴笙沒有說話,只是看向楚瑜:“母親?”
楚瑜眼角餘光瞥見金姑姑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裡一片陰鬱冰冷,隱着毫不掩飾的威脅。
楚瑜心中微微一轉,便可有可無地點頭:“隨便,不過是個稱呼罷了。”
金姑姑鬆了一口氣:“那以後楚姑娘還是以侍婢的身份……。”
“小姑姑。”琴笙溫溫淡淡地打斷了金姑姑的話,不容拒絕地道:“從今日起,我暫喚母親爲小姑姑,位同家中主母,任何人不敬她,便是不敬我。”
楚瑜看着金姑姑和金曜綠光映照的臉,挑了挑眉,笑眯眯地故意伸出爪子抓過琴笙的白皙修長如玉的手,摸啊摸:“我兒乖,有你在,誰敢欺負我?”
她想開了,既來之則安之,她逃不出去,那就危機裡尋轉機,慢慢享受現下的‘好日子’順便給某些人添些驚嚇,說不得可以氣死那些整日算計她,想殺她的混賬們。
她總不能被白白一個人擔驚受怕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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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不是聖母,大家放心,成長型女主,她就是和我們一樣普通的女孩子而已,但絕不會任人欺負,小人物的成長史。
魚者,奸詐滑溜也,就醬。
小劇場:
九爺嘆:唉,一代不如一代,代代蠢過上一代。
阿初冷:哼,好過樓上醜人多作怪,早當太監早了事兒,免得禍害下一代!
九爺怒:兔崽子你作死麼,敢罵你美貌無敵的祖宗,不是我你哪裡來的小丁丁!
琴笙放下手鏡,幽嘆:樓上都生得美,只可惜相由心生,上面一位陰氣,一位鬼氣,被爺這樣仙氣襯得如此醜陋猥瑣,仙——實在是一種罪過。
茉莉:我炸,樓上三神經病是誰?
小白:不認識,二炸!
小魚:哈,三炸,贏了,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