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善姑搖頭道:“韓東遊和楚千葉素有俠名,沒想到竟會是卑鄙小人。帝國第八代天女藍素心,自小便得到真傳,她的生命力修爲,在歷代天女之中,算是數一數二的。她如此高的生命力修爲,也算是那無玄小兒當年忌憚她的原因之一。如今那第九代天女白妙音,鎮國大將軍白玉石的女兒,哼哼,法力修爲卻是不怎麼樣,能夠呆在這天女之位上,也是全仗着無玄那小兒的寵愛。
“只可惜,第八代天女在位數十年中,心繫天下蒼生,而這第九代天女,依我看是沒有什麼大前途的。自那無玄小兒半年前出關以來,便預謀着重新清查整個大無帝國的人力、財務和修爲等級一衆事項。無玄那小兒想要將這全天下各州各地、各門各派的修生人士全部併入神宮管轄,這樣一來,無論是想將其併入徵軍,還是人力調遣,皆可爲所欲爲了。
“最重要的是,無玄那小兒最是難以容忍有人能夠突破修生之上限等級,升入仙道,長命不死,故而這數百年來,但凡那些修爲較高,達到一定境界之人,都會慘遭無玄那小兒的毒手。我猜測啓用斷刀三魔、漠北雙煞等等一干惡人,便是無玄那小兒‘大清洗’計劃的前兆。原本這些惡人只是神洲大地上的毒瘤和渣滓,平日不少做惡,甚至有些是罪大惡極之人,卻能受到皇家恩赦,授予政命,實在是個天大的笑話,是有其目的的。這也就不難解釋韓東遊和楚千葉二人怎麼會突施暗手了,想必這二人也在政命之列了。”
武情義張口結舌道:“竟然有此事?莫非萬聖玄皇啓用這些惡人,目的是要利用他們剷除一些其所要剷除之人?”
梅善姑目中憂慮道:“當年無玄那小兒被天女重傷,閉關數年修煉,這幾年中沒有他在,天下還算太平,如今他重掌大權,便上演這些醜惡行徑,啓用惡人消滅他想消滅之人,如若全天下再一次被人力清查後,還不知會有多少人會人頭落地。到時候,無玄那小兒就會擁有全天下人的信息名錄,其中便會有一些人被定爲‘目標’,是要予以除滅的。
“遠的不說,如今皇家利用原先武國的千萬人力遠赴極西荒漠、極北冰原、極南巫毒之地去開荒拓土,便是想要極力拓展大無帝國的疆域了。由此,那些在這數年中新建的幾個獨立王國,便要大禍臨頭了。”
武情義不解地問:“梅姨,如今依然還存有哪些獨立小國?想當年,先祖無冶皇在武地建立武國,數百年內一直與帝國征戰連年,使百姓不得安寧,如今那些獨立小國,又如何能經受得住帝國鐵蹄的踐踏?”
梅善姑道:“帝國刑法嚴峻,稅賦嚴苛,皇家權重,玄皇暴劣,由不得一些人不造-反。咱們東州土地上的重生軍還只算是小打小鬧,那天山雪國、南境巫族、西漠聯邦、南海古國等等,都算是與大無帝國分庭抗禮、勢不兩立了。無玄那小兒閉關數年之際,這些小國藉機迅速壯大了起來,如今無玄小兒重見天日,又要戰火紛飛、戰禍連連了。”
武情義聽完梅姨所講,不覺心緒紛亂了起來,一面有些驚駭,一面又覺得大開了眼界。他自小長在武城天女港灣中,兒時無知,並無意識去了解這天下大勢,只是偶爾會在旁人的談說中聽聞一些,也並不在意。
自他進入玄幻境中,身陷裡面便是十年,從玄幻境中逃出生天後,第一件事便是尋找小音妹妹。雖是在關山遇見重生軍被帝國大軍攻剿,他自己也在奔狼之地上經受了獸地之亂,卻對這如今的天下大勢無甚瞭解,原來自武國覆滅後,這神洲大地上依然在硝煙四起,戰火紛飛。
只聽梅善姑說道:“君兒,這些只是梅姨與你閒聊幾句,與我們無關緊要的,你還是接着說你剛纔的話吧,天女將斷刀三魔、漠北雙煞那些人打飛之後又發生了什麼呢?”
白小音也急切道:“是啊君哥哥,真是湊巧,天姑回來得真是及時,太好了,那你把岑今的託付和同心鎖給了天姑嗎?”
武情義淡淡一笑,手撫着胸口,依然心有餘悸地說道:“並不是那麼順利的,我當時見到了天姑,很是歡喜,正要向她求助,可天姑見到了我,卻不知道爲什麼,重重打了我一掌,將我打入冰湖之中,那湖中冰水險些把我嗆死了。”
梅善姑和白小音都同時一驚,白小音焦急又擔心地問道:“怎麼會?天姑是這天下第一大好的善人,她怎麼會沒來由地打君哥哥呢?”說着玉手向武情義的胸口撫摸而來,滿臉憐惜地道,“君哥哥,那這一掌現在好了嗎?你當時疼不疼?”
武情義苦笑道:“自然是極疼了,只差小命不保了。”白小音一臉疼愛地看着武情義,只是不好意思用手去觸及到他的肌膚。如今她和君哥哥都已長大,不像兒時那麼可以隨意親親我我了,即便如今在孃親面前雙雙發誓要結成夫妻,但在尚未正式拜堂成親之前,卻依然是不便肌膚相親的。
梅善姑也是不解地問:“據我所知,天姑決計不會這般出手傷人的,莫非她當時錯將你當做是與斷刀三魔、漠北雙煞那些惡人是一夥的了?”
在武情義的心中,一直沒想通天姑那夜爲何會突然重重對他出掌,將他打飛,而且那一掌之力決計是比她當時擊飛漠北雙煞、斷刀三魔那些人還要重上了數倍的,決然是想一掌將他打死,要不是他於瞬息之間運功擋住天姑的神力侵襲,早已心肺俱碎,命喪梅湖了。而且,天姑當時確實是看到了他於危險之際及時救了一心,也聽傅妹妹向她提及在她來臨之前他是如何幫助傅妹妹的了。
一想到“傅妹妹”,武情義頓時恍然大悟了,心中暗道“是了”二字,“天姑將傅妹妹視爲己出,而我與傅妹妹只是初識,天姑見傅妹妹對我這個不明來歷的陌生男子那般的好,便對傅妹妹極是生氣,還打了傅妹妹一個耳光,搶去她送給我的夜明珠。加之天姑曾遭逢過大難,天下仇人甚多,極有可能是她在當時將我認作是如韓東遊和楚千葉那樣不懷好意的惡人了。怪不得她說我是‘仇人’,原來如此。”
但是當着梅姨和小音妹妹,卻是怎能提及傅妹妹對他的好呢,他便恍然大悟地點頭道:“梅姨不說,我還一直不明白呢,準是天姑將我認作了惡人,故而出手打我。”
白小音無比愛憐地看着武情義道:“君哥哥,你不說起來,我竟然都不知道你受了這麼多的苦楚,原來,這同心鎖能夠修復,你和我能夠相逢,卻是你用命換來的。”說着滿心情意波動,把頭靠在了武情義的肩上,玉手抓住了他的手。武情義感覺到小音妹妹手心的溫暖,感知到她心中對自己的萬千關懷,心中情意也是如漣漪般盪漾起來。
梅善姑問道:“君兒,天姑錯將你當做了惡人打了你一掌,你可千萬不要記恨她。天姑這些年來,對我和音兒,算是恩深義重,再造父母了。”
武情義莞爾一笑,說道:“梅姨說得極是。我當時自冰水中甦醒過來,雖是保住了小命,但對天姑打我卻是一萬個想不通爲什麼,同時也是恨死了她,想要找她算賬,但我當時渾身疼痛欲裂,生不如死,只好掙扎着爬出湖水,逃入大佛瀑布中躲了起來,在心裡哭不出聲,只在臉上流淚。那冰冷的瀑布流水灑在我的身上,我彷彿如石頭僵住了一般。
“但我看到天姑的身影在黑夜中亂飛,我知道她是在傅妹妹的解釋過後,知道自己打錯了人,便四處尋我。我躲了起來一直未現身,天姑尋不到我,便回到仙音樓中彈琴解悶,我那時依然恨意難消,悄悄潛入湖水之中,想要乘着天姑不防之際,報我這一掌之仇。但我受傷太重,要報此仇,決計是自尋死路了,於是我打消了報仇的念頭。
“直到天亮,傅妹妹和一心出來尋我,天姑在湖水中找到了昏迷的我,急切運功想要將我救活,從那一刻起,我徹底消除了對她的恨意。想必是天姑心中慚愧,便回到了仙音山中。傅妹妹照顧了我兩日,我料及難以見到天姑了,便想要離開,去救我的白龍,去幫助岑今抵擋官軍,可是傅妹妹留住了我,她說無論如何,她也要讓我見到天姑------”
白小音口中輕聲吐出“傅妹妹”三個字來,仰頭看向武情義,欲言又止。武情義方覺自己在提到“傅妹妹”時,無意之中竟然蘊含了一些意思,或許是小音妹妹察覺到了什麼。
白小音看着武情義清澈的眼神,輕聲道:“君哥哥,難得這位傅妹妹與你初見,卻是對你這般的好。待哪日能夠見到她,我一定要好好地謝她纔是。”輪到武情義欲言又止了。
他愣了一下,誠心道:“我也是感念傅姑娘的恩德——”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說道,“傅姑娘帶着我硬闖仙音山,我還和覺知尊者月嬋娟打了一場,想必是傅妹妹及時向天姑解釋清楚了我的來意後,天姑便答應見我了。
“但她當時神情冷漠,不像是要幫我的樣子,傅妹妹取出了她孃的那面‘天女鏡’請求天姑,而我當時氣得話也不說一句便離開了仙音山。那時我心想,即便見到了天姑又有什麼用,她還不是不會幫我的。嬋娟尊者追上了我,將同心鎖擲還給了我,還奚落了我幾句,這使我更生氣了,於是一路自神思山中狂奔而去,想要自己去尋找小音妹妹,去救白龍。
“但我在大山之中迷了路,狂奔兩三個日夜後依然沒有走出神思山,卻不想天姑忽然出現在我的面前,說是像我這般胡奔亂闖的話,定要落入獸地的防線之中。於是天姑帶我走出大山,正值那十二獸地在召集誓師大會,想要去攻打重生軍。我心想一定要破壞了這十二獸地的誓師大會,正在此時,我的同心鎖忽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