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子在潔白的雪花映襯之中,真是令人賞心悅目。
武情義笑道:“當然不是了,我剛纔已說過,在下武情義,家住流煙山,只是路過此地而已。”
紅衣女子方收起了劍,聲音親和起來,“從你的武功路數來看,果然並非五行神教的人。”她說着面含歉意,“實在抱歉,我派與五行教素來有仇,本姑娘這幾日與五行教更是大打出手,適才見你擋我前路,便誤會你是仇敵了。”
武情義瞧紅衣女子面容被寒風吹得略帶粉紅,更增嬌豔,便切齒道:“那什麼五行教吃了豹子膽,也敢與鼎鼎大名的九曲劍派爲敵,真是自不量力。對了姑娘,我見你功夫高強,貌美如花,莫非是程掌門的愛徒,還是程掌門的愛女呀?”
紅衣女子淡淡一笑,“你這人很有些花言巧語,你不用誇我,本姑娘就是程掌門之女程暮遙,人稱紅影劍,功夫嘛,我看還是閣下好些,不知武公子師承何派呢?”
武情義面色一喜,“原來姑娘果真是程掌門的愛女,在下與你真是不打不相識。紅影劍程暮遙,真是個好名字,只有姑娘才配得上這般好聽的名字。說起在下呢,只是個小門小派而已,師父已避世而歸,不堪提起了。”
只聽不遠處一聲馬嘶,接着響起一聲呼喚,“表妹,是你嗎?”
程暮遙向來聲處一望,歡喜道:“我表哥來了。”說着捏指在嘴邊一吹,發出一聲清悅的響聲。
武情義東張西望,問:“你表哥是誰啊?看你這麼高興,你表哥定然是對你極好的了。”
程暮遙似有不悅,“你這人多管閒事,我表哥對我好不好關你何事?”
“也對!也對!”武情義顯得有些尷尬,打了一個哈哈。
一匹黑翅飛馬現出雪花,從空而落,馬上是一個青衣少年,那少年歡喜叫道:“表妹!”慌忙從馬背上飛躍而下。
程暮遙面色欣悅,飛步迎向他表哥,問:“表哥,你怎麼來了?”青衣少年一把牽起程暮遙的手,喜滋滋道:“我叫四師弟和五師弟先去九劍門找李師叔,然後去梅海山莊找你,傅妹妹告訴我說表妹你已經離開梅海山莊了,我便一路尋來,叫我好找,見到表妹真是太好了!對了,表妹,五行教的人沒有爲難你吧?”說着對其表妹上下細看。
“我還對付得了。那日五行教的魏聽風和善雷殷圍攻李師叔,連月牙門的人也來和我們過不去,我和善雷殷之女善心芳打了一場,正在殊死一戰之際,傅妹妹帶着十八狂徒趕到,傅妹妹一聲令下,五行教和月牙門的人只好撤走,便再也不敢爲難我們了。”程暮遙說着,問:表哥,這幾日你都去哪裡了?”
武情義見程暮遙和青衣男子如此親密,完全把他忘記了,便心裡不是滋味,故意走上前去打斷二人說話,大聲道:“程姑娘,可否介紹一下令表哥?”
青衣少年沒想到此處還有另一個人在,上下打量着武情義,詫異地問:“表妹,此人是誰?”
程暮遙看了看武情義,道:“他叫武書生,說是從流煙山來的,我也只是剛遇見他的。”
青衣少年面色似有不悅,“武書生?從流煙山來?表妹,江湖險惡,你還是少結交一些陌生人爲是。”
程暮遙立時含嗔道:“你又講道理了,我都說了只是恰巧在路上遇見此人的。”說着背轉身去,不再理他表哥。
青衣少年慌忙柔聲道:“表妹,我又沒怪你的意思。好吧,讓我問問此人。”他說着看向武情義,見他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自家表妹看,便心裡很是不快,說道:“敢問武公子,你這是要前往何處?”
武情義假裝沒有聽見。
“在下追風劍路嘯遠,武公子,你一直盯着我表妹看,是何意思?”青衣少年手撫腰間的長劍,向武情義走近。
程暮遙回過頭來,武情義方從她面上移開眼神,擺手道:“沒有沒有,在下沒有一直盯着程姑娘看,雖然程姑娘很好看,但在下只是盯着她那邊的雪看,雪花落在程姑娘的身上,自然更美。對了,追命劍路公子是嗎,想必公子的劍法定然厲害,劍劍追命了。”
路嘯遠臉現怒容,“什麼追命劍,是追風劍。”程暮遙也面色不悅,沒想到這個武情義嬉皮笑臉,言語間故意無禮。
“喔,追風劍,”武情義笑呵呵道,“那也不得了了,劍劍追風,不過總比追命好,否則哪有那麼多命可追?風可追,命不可追。追風不傷人命,大吉大利。”武情義一邊說一邊在雪地裡手舞足蹈起來,並且眉開眼笑,對着程暮遙擠了幾個挑逗的眼色。
“表妹,我看此人就是個瘋子。”路嘯遠臉現鄙夷。
程暮遙沒想到剛纔還算儒雅的武情義會突然間變得這麼輕浮不堪起來,與他俊美的外貌好像不符,笑問:“武公子,什麼事這麼開心啊?莫非這大雪,把你給下傻了?”說着掩口咯咯嬌笑起來。
武情義手舞足蹈,“哇”的一聲讚道:“暮遙姑娘這麼一笑,欺霜賽雪,真是美極,勝過妃子一笑啊!你可記得去年今日,我和你在雪地裡堆雪人,打雪球,在雪地裡翻翻滾滾的,玩得好不開心,還……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了,”說着掩口羞笑起來,“比剛纔還熱烈呢!對了,你那壺美酒,喝起來真是美美的。”
“你?”路嘯遠和程暮遙同時驚怒,拔出劍來。
“‘暮遙姑娘’?叫得這麼親熱,表妹你不是說你不認識此人嗎?”路嘯遠雙目圓睜。
程暮遙劍指武情義,“原來你是個信口雌黃的無恥小人,我今天一劍殺了你!”
“路公子你不信啊?”武情義手指着腳步凌亂的雪地,“不信你看,剛纔你不在時,我和你表妹在雪地裡玩得多開心呢。我還向你表妹表白了呢,自從我第一眼見到她,就已經愛——愛——愛上了……”“愛”字在他口中拖得老長。
路嘯遠看着雪地裡亂糟糟的腳印,大叫道:“表妹,你和這個臭小子剛纔在這裡做什麼?”
“我……”程暮遙一時氣急敗壞,“我剛纔以爲他是五行教的人,便打了一場。”
“你敢對我表妹動手,我對你不客氣——”路嘯遠怒火勃發,正要出劍,卻見武情義如飛的身影已經落在了白馬背上,一把掀開馬頭的白色頂蓋,十指在操作按鈕上亂動之際,那白馬振翅,長嘶一聲便即劃入空中。
“上當了,這小子搞這一出原來是想搶馬。”程暮遙恍然大悟,長劍一指,向武情義如飛掠去。路嘯遠也飛躍過去,大叫道:“混賬小子,我看你往哪裡跑。”
武情義駕馭白馬飛馳起來,回頭哈哈大笑,說道:“程姑娘,剛纔言語之間多有得罪,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在下急於趕路,借你的馬兒一用。”說着雙手一甩,掌心氣流瞬間旋動起天空中一大片雪粒,化作一道道鋒銳的冰晶小刃呼嘯着撲打向路嘯遠和程暮遙。
那一片冰晶小刃洶涌而去,路嘯原和程暮遙只得揮劍格擋,叮叮噹噹,待冰晶全部玉碎時,已見白馬飛出老遠去了。
程暮遙撮口吹出一聲清音,大叫道:“白鷹,回來!”
果然白馬聽得主人聲喚,嘶吼一聲,雙翅旋轉,身子騰空中一個迅疾轉彎,便即朝着程暮遙飛了回去。程暮遙嘻嘻一笑,“小賊,看你還跑得了。”
武情義“哎呀”一聲,拍着白馬後背叫道:“好馬兒,別回去。”但白馬理也不理,展翅飛向主人。
“好你個死馬!”武情義面色一狠,拔出劍來望馬頭上操作板上一割,切斷其中一根連線,重新輸入了指令。
“狗賊!”程暮遙嬌罵一聲,手持飛劍縱上半空,正要對武情義動手,不想白馬又調轉了身子疾馳而去,武情義則笑呵呵地回過頭來看着她,搖着手說:“後會有期!”
程暮遙哭笑不得,飛奔去追,身後路嘯遠騎着黑馬趕來,大叫:“表妹上馬。”
程暮遙跳上馬背,一黑一白兩匹飛馬展翅飛空。
“追上這小賊我定要砍斷他雙手。”路嘯遠氣不打一處來。
“都是我不好,剛遇到這人就被他捉弄。”程暮遙面色有些懊惱。
“表妹,你真的只是剛認識這個小賊的?”路嘯遠不放心地問。
“表哥,你怎麼這麼笨,那小子只是在胡說八道,你竟然放在心上?”
路嘯遠捱了表妹一罵,心裡不是滋味,沒好氣道:“好,我一定要殺了這小子,叫他把剛纔的胡說八道吃回去。”
程暮遙緊緊盯着武情義的身影,也是氣得牙癢癢。
寒風在耳邊呼呼吹過,武情義以最快的速度駕駛白馬朝仙音山的方向飛去。
“反正又不是我的馬,飛壞了不心疼。”他心裡想着,回頭去看,程暮遙和路嘯遠的身影早已不見。
傍晚十分,只見四周全是一片片被白雪覆蓋的梅花林,偶爾露出些紅豔之色。
“好美的梅花,怪不得此地叫做落梅之地!”武情義不覺讚歎,轉過一處山坳,見前方露出一條山巒,山巒上有一座百丈高的險峻山崖。那山崖上滿是梅花,正披風戴雪,枝葉搖曳。山崖正中間擠出一條地縫,崖底和崖頂各自建造着一座風格典雅的入關大門。
武情義按落白馬,飛停在崖頂大門前的石臺上。只見幾棵梅紅色的粗大石柱撐持着圓形而琉璃的屋頂,兩條淺水在梅花林中涓涓流下。幾個持戈武士守在石柱之間,見武情義來了,一人走前問:“來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