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弱水懷疑自己是聽錯了名字。但看此人,果然貌美無雙,正如傳聞中劍聖樂無歡的貌美無雙。
武情義看到這木姑娘眼中的驚疑之色,心中想笑。的確,這“劍聖樂無歡”當年太過有名,雖是大無帝國的天之驕子,卻是武國的頭號大仇人之一,僅次於那萬聖玄皇之下。
同時,這劍聖樂無歡也是梅姨日思夜想的心上大仇人。當年,梅善姑還是滴血門中一個芳華少女的時候,便與劍聖樂無歡相戀,不想劍聖樂無歡投靠玄皇出賣了滴血門和神劍門,此二門在一夜之間滿門上下皆被血洗,死者無數,無源國主和白逍遙叔叔在樂無歡的劍下救出了梅善姑梅姨,而神劍門的劍神水縹緲從此也不知所蹤。從此劍聖樂無歡平步青雲,登上大無帝國“前將軍”的璀璨寶座。只是隨着武國的覆滅,很顯然劍聖樂無歡也一同覆滅,銷聲匿跡了。
武情義說自己是“劍聖樂無歡”,只想嚇唬嚇唬這個木家姑娘,同是也是擾亂視聽。
木弱水一直盯着武情義的臉,半信半疑。
聽到“劍聖樂無歡”這個名字後,她便徹底沉默了,眼神始終在規避着武情義,似是忌憚,又是猜忌。
武情義心想着要裝就裝得徹底,寒聲問道:“剛纔你求本聖不要殺你那混蛋哥哥,你便與本聖做牛做馬,爲奴爲僕,是吧?”
木弱水揚起臉畔,一臉的無奈,微聲道:“是,我是說過,可是當時你也說了,你並不願意把人做牛做馬,爲奴爲僕的。”
武情義哈哈冷笑道:“你並不知道我樂無歡一慣是反覆無常,出爾反爾的吧?”
木弱水面色一僵,隨即沉默了,沒過片刻,又試探着問:“樂大將軍,你想要將小女子------將小女子怎麼處置?”
武情義笑容洋溢道:“你想要本聖怎麼處置你呢?對了,做牛做馬,爲奴爲婢,這就很好。”
木弱水咬了咬嘴脣。
武情義將戰機在山崖間降落,停留在一片草地上。見這山崖間林木繁茂,飛瀑激流,確是夜裡隱蔽的好去處。他駢指點落木弱水肩背、腰間的諸處要脈,令她可以活動肢體了。木弱水輕呼一聲,擺動着麻木似無感覺的雙手。
武情義環視她的周身,冷言道:“本聖知道你這小姑娘很有些小伎倆在身,可別妄想着往外發送任何的聯絡訊號。否則,本聖必定扒光你的衣服,看看你的身子到底長得怎麼樣。”
木弱水乖乖地道:“樂大將軍自小便是小女子心中萬千崇拜的偶像,小女子能夠隨在樂大將軍身邊,是萬分的榮幸,歡喜還來不及呢,又怎會做那些不值得的事呢?”
武情義心頭想笑,卻冷聲道:“這樣最好!”
木弱水隨着武情義走出機艙,此時日暮色晚,天已黑將下來。木弱水就近揀些枯枝亂柴,點亮火光。武情義表面上隨她自去做事,實則時刻警惕着她。其實若真想對她完全警惕,那便扒光她的衣服搜上一搜,把她身上所有物品一概沒收了,那就不擔心她會通過什麼方式與外聯絡了,可他卻做不出來。
木弱水和武情義靜靜坐在火邊,她雙手抱着膝蓋,把頭埋在膝蓋上。
武情義問:“你似乎很有些苦惱?”
木弱水輕聲道:“小女子在樂大將軍面前,豈敢輕言輕動,胡言亂語?”武情義哈哈笑道:“這倒完全不必。”木弱水仰臉道:“不知樂大將軍這些年來歸隱何處聖地,可否告知小女子?”
武情義幽然道:“本聖十年前便已對這人世厭倦,雲遊於那東海之外。”
“噢?”木弱水聽得意猶未盡。過了一會,她又揚起臉來道:“樂大將軍,我有點餓!”武情義何嘗不是又累又餓,只是始終要擺出那樂無歡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漠然道:“這有何難?”說着單手一揮,幾根木棍“噗噗”插入水中,他連看也不看地道:“你去揀來。”
木弱水拍手道:“樂大將軍果然身手不凡。”武情義輕描淡寫道:“這只是本聖的一點小伎倆而已。”木弱水奔到水邊去將那些木棍都拾了起來,每根棍子上都戳着一條魚。她倒是勤快,把那魚去殼破腹洗淨了,拿來炭火上烤着。
烤的焦黃了,武情義自衣中取出一個小瓶來,在每條魚上灑了些香料。木弱水看着他這些動作,很有些疑惑在心。
聞到那魚香味,木弱水毫不客氣地拿起來就要吃,卻聽武情義“誒”的一聲。木弱水立即將那魚遞到武情義面前,誠懇道:“小女子失禮了,請樂大將軍慢用。”
武情義輕描淡寫道:“本聖早已入了化外之境,以日月光華爲食,豈肯吃這些東西?你餓了,你吃吧!”木弱水看着火光映照中武情義的臉,疑惑地吃起魚來,不覺喜上眉梢,贊口道:“味道真好!樂大將軍,你不妨也嚐嚐吧!”
武情義淡然道:“味道好,那你就多吃幾條。”
木弱水接連吃了兩三條魚,武情義看她吃得那麼香,便假做好奇道:“果真味道有那般好?本聖太久沒吃這些東西了,見你吃得香,卻勾起本聖的胃口來了。”說着抓魚在手,淺嘗細品之後,便大口吃了起來,也是讚不絕口道:“果然好吃!果然好吃!”
木弱水見這劍聖樂無歡並沒傳言中的“不動聲色之中殺人不眨眼”那麼可怕,其實很有些和藹可親的樣子,一身緊繃的神經便放鬆了些。
又在這火光中靜坐了片刻,木弱水託着腮幫子,心想起今日在那機艙內她朝着劍聖的臉上吐了一口唾沫,可也太驚險了,現在她人頭沒有落地,或是慘遭屈辱,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她看向武情義,突然脫口而問:“依小女子親眼所見的樂大將軍,竟與傳聞中的不大一樣。”
武情義眉頭一揚,“哦”的一聲問:“那傳聞中本聖是什麼樣的?”
“------”木弱水不敢說出來。
武情義道:“本聖遊方十年,當然是改變了許多,不像十年前的自己了。”說着,起身道:“本聖身心俱疲,想要靜養,你可自睡,不許打攪本聖。”
木弱水心頭更是迷惑,原本都不敢與劍聖說話,卻覺得劍聖並不是那麼的可怕,本想再與劍聖說幾句話的,見他走入機艙內,心裡便有些落寞。她心想今夜是被擒來此地,原本應該是個擔驚受怕的晚上,此刻見火光跳躍,山崖幽靜,水聲潺潺,卻有了一種寧靜的感覺,比起在蜻蜓島上,受那叔父、大哥二哥和三哥的大喝小斥,好上了百倍。
木弱水心緒紛亂,心海如潮。一個人靜坐在火光中,偷偷聽着機艙內並無任何動靜,想必劍聖已陷入了沉睡,她想到要逃,可又想這亂山石崖中,沒有飛車、飛劍,怎麼逃得遠去?再說,若是被劍聖發現她逃,說不定立時就會人頭落地。要知這劍聖可是“在不動聲色之中殺人不眨眼”的。
果然,她剛站起身來,自那夜空中無聲飛來兩根細棍,擦着她的鞋子釘在地上。劍聖的聲音密傳到耳邊,“小姑娘,別想要逃。乖乖自睡,本聖明日放你平安歸去。若是胡來,本聖下手無情。任何風吹草動,本聖都能察覺。”
木弱水伸了伸舌頭,不敢輕動,只得就這樣靜靜坐在火邊,用木棍撥着那紅紅炭火,胡思亂想——“他真的是劍聖樂無歡嗎?”到了半夜,木弱水終於眼皮子沉重不堪,睡倒在青草地上。
只見劍聖滿臉淫蕩,嘿嘿怪笑着向她走來,一把朝她胸口抓來,緊緊捏着她胸口上那一雙飽滿而溫熱的雙峰,而另一隻手如鷹爪一般掀起她的裙子,猛然往裡抓落。“哈哈哈哈------”半空中震盪着劍聖的桀然怪笑。“不要!”木弱水嚇得驚叫起來。
“不要!”當她從夢中驚醒時,卻見天光大亮,谷中清幽,唯有飛瀑之聲,卻哪裡有劍聖的半個身影。
想起夢中情景,她不覺臉上嬌羞,那身體裡竟有種火熱不堪,不可忍耐的感覺。
“劍聖!”木弱水環顧身周,哪有他的半個身影。她急忙奔進殲擊機中看時,也是影蹤全無。空山幽幽,渺無人跡,木弱水頓即心裡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她奔到清水河邊,看着水中自己的身影發呆。
“你在看什麼?”身後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同時令她心頭一喜。
木弱水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美貌少年笑意無甚地站在身後。他的頭髮梳洗得齊整,臉上俊美無暇。正是劍聖,卻與那夢中淫蕩連連、凶神惡煞的劍聖完全不同。
木弱水盯着他的面容,又不敢言了。
“本聖早早起來,到處探查,竟連個鬼影子也沒有。實話跟你說吧,本聖要你陪我去一個地方,只要安全到達,本聖就將你連同這機子,一併放還。”
木弱水只好點頭答應。
兩人進入駕駛艙內,武情義操作起飛,竟是比昨日嫺熟了不少。
飛機在羣山中飛行了一個上午,劍聖都沒有說一句話,即便是她偶爾問話,一句話問了兩三遍,劍聖也是一言不發,只是凝神駕駛飛機。索性,她也同劍聖一同陷入沉默。
突然,半空中出現了武情義不想見到的東西,便是兩架黑色的空中巡查機。
“很快就要到十二雲峰了,怎麼會有巡查機至此?”武情義心裡自問,“莫非是蜻蜓島派人尋來了?”他隨即寒眉冷目地看向木弱水。木弱水也看見了那空中巡查機,心內頓時又驚又喜。喜的是自己被劍聖擒住,有人來救了,驚的是免不了要大戰起來,那些巡查人員決計不會是劍聖的對手。
她發現此時劍聖看向她的目光竟是那麼的寒氣逼人,隨即擺手解釋道:“這巡查機可不是小女子聯絡而來,與小女子絕無關係。小女子於火堆前一夜睡到天亮,什麼也不知道。”
武情義駕駛戰機想要避入山峰的另一側,但這巡查機上科技先進,早已發現了這架屬於蜻蜓島的殲擊機。兩架巡查機隨即轉動方向,呼嘯而來。
武情義隨即加快速度。木弱水朝外看了一番,面色焦急道:“這是白州巡查機,想必會是白州巡查使石玉琢的。”
“石玉琢?”武情義眉頭一皺,不耐煩道,“又是這個小王八蛋。”
木弱水疑心道:“莫非劍聖不喜歡這白州巡查使石玉琢?正好,小女子也對他很看不順眼。”
武情義將飛機駕駛得飛速,那兩架巡查機也毫不落後,飛速追來。而且巡查機中有人喊話道:“蜻蜓島殲擊機二十一號,本部命你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