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寒青有種進退兩難的感覺,尤其是畫卷正在崩碎,這就像是野獸在後面追趕他一般。
“咳咳…”書生卻在這時主動打破了局面:“實際上,魂鎖是由離魂木所成,成後無形只餘其魂,就算不滋養它,只要把它放在安穩空間裡,它照樣會慢慢回覆…”
“比如,石寒青的識海中就可以。”
書生摸摸頭,似乎想表達自己的不好意思,石寒青則是心中一喜,忙問自己應該怎麼做。
倒是牙女,明明不用犧牲自己來拯救符念,卻也並沒顯得有多高興,反而是深深的看了書生一眼,全然沒有剛剛的風輕雲淡,語氣不善:
“我很,討厭你。”
書生還是那副笑乎乎的樣子。
“怎麼,因爲我欺騙了你,浪費了你的感情?”
“我不會爲了這種事而憤怒,讓我生氣的是,你的試探…”
石寒青聽不懂兩個謎語人的對話,他只想快一點幫助木槿花。
“喂,誰也好,快教教我應該怎麼做?”
“別急,要想打開識海,至少要先知道他的位置吧?”
書生沒有在迴應牙女,而是一邊迴應着石寒青,一邊走近他,然後伸出乾瘦的手指放在石寒青雙眉之間:
“識海,就在此處。”
“但並非是你身體的部位,我只幫你一次,仔細感受。”
話音落下,石寒青只覺得一陣眩暈,渾身動彈不得,這感覺他曾感受過一次,那天吃了青龍魚的夜裡,他在自己的夢中見到了眼前的書生以及,他身旁的黑團。
“記住現在的感覺。”
書生的話在耳邊響起,霎時間,一陣明悟在石寒青心中升起。
石寒青的眉間泛起模糊的漩渦,周圍的空間也變得扭曲。
他睜開雙眼,感受到自己同時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以及自己的識海。
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萬惡的黑團一跳一跳的,好像是自己在和自己玩耍,似乎是注意到石寒青的視線,黑團朝着這邊彈跳了幾下,語氣頑皮:
“保持住哦~”
書生滿意的點頭,一手抓起木槿花,直接朝着石寒青眉頭的漩渦懟去。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明明身形不小的少女,在接近那個漩渦後,竟然逐漸縮小,最後穩穩沒入了石寒青的識海中。
“畢竟,我們都是無形的魂體啊。”書生嘆了口氣,回頭看着牙女,繼續說道:“那麼…你是選擇和我這種討厭的傢伙一起呢,還是選擇再次被上清抓住呢?”
牙女不說話,但顯然比起和書生相處比被上清抓住要好,於是她也緊跟在書生背後,一同消失在了石寒青扭曲的眉心漩渦中。
一瞬間,畫卷四分五裂,石寒青頗有種化繭成蝶之感。
但這種油然而生的情緒很快就消失不見,原因是在他的面前有兩個人,一個是他之前見過的殿主,曾說過如果他不通過測試就要將他斬殺。
另一個戴着面具,即便簡單的站在那裡也給人種拒之於千里之外的觀感。
戴面具的女子還好,逼近石寒青看不出她的臉色,這邊的殿主,在四處尋找卻依然只看到石寒青一個人的身影后,臉色瞬間變爲鐵青色。
石寒青眼前一花,雙肩已被死死扣住。
“你,可還記得,畫卷中發生了何事?!”
“呃...”石寒青吃痛,但依然注視着殿主的雙眸:
“晚輩,不曾記得了…”
看着符北殿主的模樣,石寒青不禁想起在出畫卷之前,識海中與牙女,書生的交談。
沒錯,這個回答是在畫卷中就與書生、牙女商談好的。
雖然牙女不想承認殿主是她以前的夫君,但這依然是個事實。
結果就是,根據她的判斷,符北殿主說的那句“不通過測試就殺死石寒青”這句話,只不過是他沒想好怎麼處理石寒青隨口說出的話。
至於爲什麼沒法處理?
如果石寒青只是一般人,那自然好說,退一萬步也算是和紅橙並肩戰鬥成功打敗了血神會教徒的人。
天生神力,有沒有門派,收爲弟子再好不過了。
然而石寒青不是一般人。
手指上那枚黑色戒指,象徵着羽長存。
符北也一定認出來了。血神會的最高首領,羽長存,母庸質疑,是正道的死對頭。符北應理把石寒青捉住,甚至直接斬殺。
但他卻沒這麼做,就因爲石寒青是紅橙的朋友?孰輕孰重,作爲一殿之主他符北還是分的清的。
那麼答案就剩一個了。
只能是符北自己不想這麼做,他想包庇石寒青,至於原因誰也猜不到。
牙女分析的很正確,於是他們在離開畫卷時就已經商量好了。
要做一個裝糊塗的天才。
所以石寒青藏起了黑色戒指,並且裝出已然失去畫卷中記憶的樣子,以此來面對符北殿主。
最好大家是心照不宣的,不然石寒青插翅也難逃。
不過書生對此很有信心,在談到符北時,他罕見的露出了雖然我不喜歡這個人,但如果是他的話應該不會對我們不利的神情。
石寒青一再追問,書生才道出符北似乎和羽長存有些淵源,但書生繼承的血尤記憶很凌亂,已是記不太清。
可惜不管是牙女書生還是石寒青,他們都沒考慮到殿內還有一人。
“讓開,我來試試。”
話音才落下,扣住石寒青肩膀的手就換了一雙,這一次不光是有些痛這麼簡單,石寒青整個人彷彿被雷電劈中,識海一陣戰慄。
不好!
石寒青心中暗道一聲不妙,這面具女怕是強行窺視了自己的識海!
一息,兩息。
殿中三人相對保持靜止。
這時,大殿門口忽然進來個人,此人正是冥月。
“發生什麼事了?”
冥月一進來就看到了地面上碎裂的畫卷以及殿中凝重的氣氛。
面具女的手還死死的抓着石寒青的肩膀。
冥冥中,識海傳來了讓石寒青放輕鬆的信息,這才讓他鬆了口氣。
符北殿主瞥了一眼冥月,衝他微微示意,接着又向面具女開口道:“如何?小念?”
石寒青看了看兩人,心道面具女原來與殿主的關係竟然親暱道可以用小作爲名字的前綴,但爲什麼看上去面具女對殿主有些愛答不理呢?
肩膀上的手緩緩鬆開。
面具女轉向符北:“從畫卷中出來的,只他一人,我想大概是被進入的次數太多,又或者是時間太長,畫卷中的能量消耗殆盡了。”
“也就是說…”
“嗯,畫卷中的靈魂也跟着一起消亡了,不知殿主對這個事實有何高見呢?”
透過面具,被稱爲小念的女孩死死盯着符北,很明顯,她並不是在尋求什麼答案,而是想通過符北的態度尋找什麼。
符北深吸了一口氣。
“理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