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橙幾次想打斷兩人,但石寒青的無恥程度讓她不願意開口。
一旁的夥計,聽着兩人的對話,就像一隻鼓脹的球。
憤怒,混亂,不甘。
盤旋在夥計的腦中,眼孔也佈滿了血絲。
“掌櫃真乃俠肝義膽之人,在下佩服!佩服!”
這句話,就像是***一般,點燃了夥計的怒。
掌櫃剛想笑着應承,背後卻傳來一絲涼意。
而石寒青,竟然推了一下他!
“你…你要做什麼?!”
在他面前的是夥計深凹的眼眶,皮包骨的胸口,粗重的呼吸,以及乾瘦手中的尖石塊。
不好,夥計要殺人!
紅橙心中一驚,之前因爲兩人的對話,她沒有留意一旁的夥計,沒想到,這種瘦弱的夥計竟然能自己站起來行兇!
“神仙救我……”
掌櫃的驚慌失措。
於是,紅橙下意識擡手便想阻止。
但卻有些無力。
“啪!”
石寒青一手握住了紅橙的手腕,然後把她按在牆上。
“掌櫃的百般折辱夥計,你沒管!”
“掌櫃的拳打腳踢夥計,你沒管!”
“掌櫃的想置於夥計於死地,你還是沒管!”
“怎麼,夥計反擊了,你倒是要阻止了?”
“哪他媽的有這種道理?”
不知是石寒青太過強硬,還是紅橙心中本就迷茫,亦或是兩者皆有。
一個上清的強大修士,被一個普通人按在了牆上動彈不得。
在這功夫,石塊已經狠狠的砸在了掌櫃的腦袋上。
一砸!
掌櫃頭破血流。
二砸!
掌櫃哀嚎漸弱。
三砸!
掌櫃倒地不起。
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看樣子,如果沒人管,到不了晚上就得一命嗚呼。
但夥計沒停,他還在砸。
四下,五下,六下。
活生生的把掌櫃的腦袋給砸爛了。
這是虐殺。
紅橙面色蒼白,見過人死,但卻沒見過這種慘狀,尤其是,明明都已經沒氣了,夥計還在麻木的砸着。
石寒青同樣撇過了頭,作爲血神會少主他沒少殺人,可畢竟靈魂只是個普通人罷了,看到此幕也是略微不適。
夥計只是個弱小的凡人,兩人不知比他強多少倍,但此時此刻,竟然都會覺得有些窒息。
不多時,夥計掄石頭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沒掄一次都要喘上幾秒,石寒青知道,夥計力竭了。
正午,太陽高照,外面金燦燦的光和小巷中的陰影對比鮮明,夥計倒在了掌櫃的旁邊不知生死。
紅橙這才恍若驚醒,掙脫了石寒青的手。
“爲什麼要這樣做。”她眼中帶着些悲傷,紅橙自然看的出,夥計已經力竭,一個窮途末路的普通人,因爲恨意爆發出遠超自身的力量。
這是需要代價的,代價就是夥計很快就要力竭而死了。
石寒青嘆了口氣,放任不管會怎麼樣?至少掌櫃的不會死,如果不是他的靠山惹到自己,或許石寒青不會亂管閒事。
“所以呢?我不應該說那些話刺激夥計,然後放任掌櫃的溫水煮青蛙?讓他的妻子變成掌櫃的玩物麼?”
紅橙不說話。
“咳咳,姑娘是心善…”
兩人正沉默時,倒在地上的夥計卻出聲了,雖然已經氣弱聲嘶,但二人還是聽得清楚,並且有默契的停止了對話。
“可是心善,在這個地方,活不下去。這位,這位公子,我想託您一事..雖然,沒什麼能報答您的。
能把這兩個捎回去給我婆娘嗎?”
說完,也不等石寒青迴應,顫抖又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拿出了兩個包子,缺了個口。
石寒青皺了皺眉,本想說一句,關我什麼事。
但看了一眼夥計。
他左手託着白白淨淨的包子,右手拿着沾滿鮮血的石頭,臉上還帶着些許盼望。
到嘴邊的話被嚥了回去,石寒青蹲下,把耳朵側了過去,方便將死的夥計能說完。
一陣斷斷續續的話,交代了清楚,石寒青開口問道: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然而夥計卻只是斷斷續續的迴應到:
“我叫……慶歡……”
“我已經知道你的名字了,我是想問,還有沒有什麼遺憾之類的。”
“慶祝的慶……歡喜的歡……”
“喂,我說……”
………………………………
“石寒青……”
石寒青剛要打斷他的話,卻聽見紅橙的聲音,他這才正視了夥計,發現夥計的眼神已經呆滯,整個人已經失去了意識。
石寒青眼神低垂,拿起他的包子,站了起來。
“你先去城王府麼?我要先去給他妻子送包子,這東西得趁熱吃。”
聽着石寒青若無其事的話,氣得紅橙一把薅住他的衣領兩人身高相仿,石寒青的雙腳都差點離地。
“你一手造成了這種慘劇,爲什麼還能一臉平靜,你沒有心嗎?”
石寒青愣了愣,紅橙的話好像戳中了他心中的某個點,自從穿越之後,不知道知不是因爲這身體的影響,確實稍微冷血了一點。
搖了搖頭,把想法甩出腦海。
他舉起雙手錶示投降:“我說,這是朋友纔會做出的質問吧?”石寒青任由紅橙拉扯着自己的領口,“莫非我已經從疑似教徒變成朋友了嗎?”
“況且,修士不能管凡人的事,是你師父的教誨,我一不是修士,二不是你的師兄弟,只是個力大如牛的凡人,怎麼,凡人也管不得凡人的事了?”
紅橙雖然心裡依然堵得慌,卻也找不到角度反駁他,只得鬆了手。
盯着石寒青的臉好一會,說道:“我和你一起去,去送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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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陽城本就不算大,簡單的埋了歡慶的屍體,二人走了一會便來到了慶歡的家中。
整個雪陽城只有城主府還算闊氣,其他地方都略顯破敗,而慶歡的家,更是把破敗二字表現的淋漓盡致。
牆是裂的,門是壞的,窗是破的。
看着門上的破洞,石寒青心裡想着,說不定這家人晚上睡覺,還要用一些破布把洞補上。
這麼想着,便有些不忍心把慶歡已經死了的事告訴慶歡之妻了。
於是石寒青便在門外站了一會,就這一會,慶歡家門口就來了幾個大漢。
很難想象,這麼破舊的房屋竟然不是慶歡的,而是租借的,這幾個面相兇惡的大漢,正是來這裡收租的。
紅橙看到此景,大概是想到了可憐的慶歡不光要被掌櫃的剝削,還要按期交租,便心生不忍,於是掏出了一些碎銀,便打算幫慶歡一家先度過眼前的難關。
“喂。”
石寒青此時卻又一次擋住了她。
“先等等,你這樣做幫得了這一次,但你能一直在這裡呆着嗎?”
“要從根源解決問題。”
石寒青對着紅橙晃了晃手指,輕聲說道:“交給我吧。”
慶歡,算是石寒青借刀殺人的那把刀,也是個可憐人,總之不管怎麼說,是慶歡幫石寒青報了仇。
所以石寒青也想幫慶歡一把。
他並沒有進去屋子,只是在一旁看着。
那幾個惡臉大漢敲砸了一會門,只聽吱呀一聲,門就開了,一個女子,面帶抗拒,從門中探出頭來。
開門的人正是慶歡的妻子,即便面黃肌瘦,仍掩飾不住她的嫵媚姿色,或許這樣的女人本應該在富貴人家做一個闊太太,很難想象,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帶頭的大漢看到這女子,呼吸聲都粗重了些許,一把就把門全部打開,女子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她緊緊的捂着自己的肚子,神色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