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走到最前方站定，掃視了四周的弟子，最後目光落在風無相的身上：
“今日就由我和風無相一起給諸位上一課。”
此言一出，殿中譁然。
要知道，在場的諸位無一不是修士中的佼佼者。若是身份與掌門對等的長老授課自然合適。
可風無相，雖然實力不俗，但畢竟也只是內門弟子，授課？大抵還差點意思吧。
“呵呵，安靜下來。”
長老目光一凝，殿中壓力突然增大，衆人的聲音也低了許多。
“誰還記得，數年前，討伐血神會的鬥爭？”
血神會的討伐戰，中州的三大勢力，上清山，天羅教，羣英盟，都出動了一部分的人手。
但上清山真正的內門弟子和宗門培養有潛力的弟子都沒有參與。
“你們在座的人心裡或許還不清楚，經歷過鮮血洗禮的修士跟你們有什麼不同吧？”
離長老幹枯的瘦皮微微顫動，似在冷笑：
“現在，試着站起來吧。”
說完，一股強烈的殺意，籠罩了所有人。
“好強的殺氣！”石寒青不禁驚歎，“這得殺多少人，纔能有這種等級的殺氣？！”
“離長老曾經是執法隊的掌管者，無神境巔峰的實力，血神會的圍剿也是他打的頭陣，不知道殺了多少教徒。”
冥月眯眼看着地面，很難想象在這種壓力下，他的聲音卻出奇平穩。
幾乎所有人的神色都或多或少地有些驚恐，身形也都有些顫抖。
強烈的殺氣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那個同樣以殺氣聞名的執法隊殺念。
“喂，牙女，這人比起面具女的殺意如何？”
石寒青低着頭，悄悄地詢問起識海中牙女。
“小念的殺氣源於功法，而這老頭的殺氣，恐怕真的是一個一個殺起來的。”
“還有，在這種壓力下，一直聊天，可能會暈倒呦，少年！”
石寒青一聽，連忙默默斷開了和牙女的連接。
這時他才意識到，離長老的殺氣雖然讓他心驚肉跳，卻並沒有讓他雙腿發軟。
反觀周圍不少人，個個面色慘白，渾身發抖，一副隨時要昏過去的樣子。
在離長老給的壓力下，別說站起來，就連坐直也不容易。
當然，總歸還是有厲害的傢伙的，石寒青看到，最前排有人站了起來，雖然很緩慢，但是依然領先所有人站了起來，這個人，正是內門第一人，風無相。
“時間是一刻鐘，沒有站起來的人，可以出去了。”離長老無情的聲音響起，“至於內門弟子的人，我也管不着，若是也站不起來，也只能說句師門不幸了。”
聽到這句話，衆人氣息粗了起來，一個又一個發着抖，想要站起來，然而根本無法做到，僅有幾個人站了一半就又跌倒。
時間滴答滴答的過去了。實際上，石寒青也完全可以第一時間就站起來。
不過作爲一個想着穩定發育的劍僕，冥月那句低調已被他銘記於心，所以他打算撐一會，然後假裝倒下去。
終於，在不長的等待下，前方又一個人站了起來，一身紅色的道袍，表明他是焱神山的弟子。
從他開了個頭之後，一個又一個的人站了起來，和剛剛那些顫抖着起立失敗的人不同，這幾個人的氣息都很平穩。
而身旁的冥月雖然低着頭，呼吸聲卻也平緩，這不禁讓石寒青懷疑起來，這傢伙也是在保持低調。
果然，在一些人零零碎碎站起來後，冥月纔不急不慢地站起。
石寒青則是看着差不多了，跟着不少承擔不住壓力的弟子們一同倒下。
又等了一會再次出現了幾個弟子。最後滿打滿算站起來七人。
————————
上清主山六層。
殺念感受到了離長老散發的強大殺氣。
“那個老傢伙，又開始講習了嗎……以那傢伙的性格，不知會不會搞出什麼岔子，總之先過去看看好了。”
————————
“咳咳。”離長老象徵性地咳嗽兩聲，說道：“放心，就算沒站起來，我也不會趕你們出去的，我只是想看看，在這種殺氣下，你們能否挺住罷了。”
“當然，這只是本次講習的開頭而已，接下來……還記得開始的時候我說過什麼嗎？”
“和風無相一起給大家上一課，主題就是，同境界的修士，究竟能有多大差距。”
衆人中的最前排，那位給石寒青留下深刻印象的冷冽男子微微頷首，隨後便站起身來，走到離長老身旁，面向衆人。
整個過程井井有條，再配上他那出衆的氣質，惹人注目。
但在石寒青看來，這人多半不會因爲萬衆矚目而發生心態變化。
雖然他面向了衆人，但卻並沒看向衆人，不是目中無人，非要說的話，他的表情更像是對一切都沒什麼興趣的樣子。
這時，離長老再次開口道：“無相會將修爲壓制在化體境巔峰，並且不會動用靈力，如果你們在座的人誰有信心的話，可以保持同樣的條件，上來擊敗他。”
然而，對於離長老的提議，並沒有人捧場。
這就好比，即便你擁有了和第一一樣的力量，但在真的一對一面對第一時，依然會有很大的壓力。
於是，離長老給衆人添了點料：
“能打敗……不，就算只和風無相打成平手的，我可以額外給他一次進入天機閣挑選法器的機會。”
什麼？！
衆人的熱情瞬間就被點燃了。
天機閣，彙集了上清漫長曆史以來得到的數件奇珍異寶。
一直以來只有成爲內門弟子，纔有一次進入選擇寶物的機會。裡面的寶物可不是普通修士手中的一般法器可以比擬的。
於是，當場有名身着赤色道袍的焱神殿的弟子站起，衝着離長老行了個禮，就徑直走到了風無相的對面。
“在下羅方，請師兄賜教！”
風無相微微點頭。
離長老看了看雙方，說道：“先說好了，誰先用了靈力，誰就輸。”
說罷退了幾步，把舞臺留給了二人。
石寒青也目不轉睛地盯着，不帶靈力的互毆，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
看着風無相現在原地沒有任何舉動，羅方率先發力，快速幾步接近了風無相的附近，然後打出重重的一拳。
“哦……渾身都是破綻啊……”石寒青心中不禁這樣想到，明明自己壓根沒什麼實戰經驗，但不知爲什麼，羅方進攻的行爲在他眼裡顯得很幼稚。
果然，就如同石寒青預料的一般，被輕鬆閃了過去，風無相看似紋絲不動，但渾身上下沒有破綻，羅方的行動在他的眼裡太好預測了。
而這一拳已經分出了勝負，由於用力過猛，羅方一擊不中便已失去了平衡，風無相抓住羅方出拳的手順勢往出一帶，然後擡起膝蓋，頂向羅方的腹部，當真是羅方有多用力，這一下就有多痛！
所幸，羅方下意識地就用靈力護住了腹部，但這也預示着他出局了。
“好了，風無相獲勝。”
挑戰者窘迫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被同境界的人一招致勝，就算對手是風無相，也夠讓他羞恥的了。
“下一個，誰來？贏了就可以挑選寶物哦。”
石寒青心想着，那麼強誰還敢去？要真是想多實戰教學幾次，就應該表現給大家一種能贏的錯覺啊。
但很快，第二個挑戰者就上去了。和風無相一樣，她也是風清宮的內門預備弟子。
“葉蓮請師兄賜教！”
這個女修倒是吸取了之前那人的教訓，沒有貿然出擊，緊盯着風無相的舉動。敵不動，我不動。
兩人隔空相望了一會，風無相率先地走了過去。
沒錯，就是慢慢的，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待到接近，速度突然加快，只跑了兩步，卻已經到了女修的面前，右臂一拳直擊對方的面孔！
一直集中休息的葉蓮當然不會坐以待斃，腳底發力，向風無相的右側邊閃躲，險險躲過這一拳！
耳邊的風聲響起，葉蓮心頭一喜，她知道自己躲開了風無相的進攻，此時的葉蓮在風無相的右側，也恰好是風無相的視覺死角。
她知道，一個打贏風無相，打贏這個內門第一人的機會來到了——————
於是她下潛，重心轉移，幾乎將所有的力量集中在左拳上。
一個閃身！雙方視線接觸！
然而，當雙方對上眼神時，葉蓮卻沒有發現對方眼神裡沒打中的遺憾。
那是一副無動於衷的神采。
原來，風無相的拳頭直愣愣在葉蓮耳邊停住，這一招僅僅是他的佯攻。
他拳頭握緊，化直臂爲鐵肘，對手臉頰，一時間，葉蓮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靈力都沒有用，直接被轟到了半空中，頭破血流！
“風無相獲勝。”離長老又一次不帶感情地說到。
簡單！兇狠！這是風無相兩場下來給在場人上的課。
當那個女修士捂着臉下去後，現場良久沒有人再站起，大部分人都意識到了自己與風無相之間的差距，甚至很多人其實連風無相的動作都沒怎麼看清。
強大的壓迫感，在風無相的面前，似乎一切都被他洞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