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水殿。
殿主嘴巴半張,作爲上清地位極高的一殿之主,已經很久沒有事能讓他這麼驚訝了。
一旁的殺念亦是如此。
在他們眼前的畫卷,那個數年就像一潭死水一樣的畫卷,此時竟然涌現出瘋狂的光芒。
兩人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畫卷,就像是想透過畫卷看到裡面的情況一般。
也許人都是這樣,不停地期待着不變的東西改變,但是當它真的開始改變時,又會變得忐忑不安。
尤其是,畫卷裡面的人,不管是對於殿主,還是對於執法隊的殺念,都是至關重要的一個人。
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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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卷裡面。
石寒青遠遠的看着
“我有個問題…”石寒青看向牙木嵐母女。女,問道:“爲什麼我們離得這麼遠,但是她們的交談還是能聽的一清二楚?”
對於血尤來說,牙女是老熟人了,但對於石寒青來說,她卻陌生的很。
雖然有着和木嵐一樣的面孔,卻顯得高冷不少。
不過牙女還是耐心的迴應了石寒青的問題。
大致上就是因爲畫卷裡的世界已經分崩離析了,所以大家的意識都是疊在一起的,只不過視覺上看起來有些距離而已。
“原來如此…”石寒青並沒聽懂,不過他裝作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
“還有一個問題…”
“木嵐已經徹底消失了,對嗎?”
問言,牙女有些無奈的扶額:
“不能完全的這麼講,我的確感知不到她的存在了,但畫卷的一切經歷都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腦海中。”
“她的情感,她的行爲,都和我完全不一樣。這樣子,到底算不算消失呢?”
石寒青心鬆了一口氣,雖然知道木嵐已經不在了,但她的記憶得到了保留,不知爲何,眼前的牙女都沒那麼陌生了。
“對了,說個可能會讓你難受的,你知道,如今的離水殿殿主是何人嗎?”
在聽到離水殿三個字的時候,牙女神色明顯還是愣了一下,接着才平靜下來:
“是誰?是...符北嗎?”
石寒青默默地點頭,在畫卷第一次見到符北的時候,石寒青就認出了這位應該就是離水殿殿主。
“是他又如何?”
牙女嘲弄的笑了笑,“從他退縮的那次起...便已不是我所熟識之人了。”
石寒青還想聽聽這兩位究竟是有什麼愛恨情仇,但牙女卻已經閉口不言,便只好作罷。
那麼,接下來的事…
石寒青看向剛剛得到名字的木槿花,他一步一步的走到她背後,心裡想着這個小女孩一定急需安慰,於是他伸出手掌,打算撫摸一下木槿花的小腦袋。
然而在摸到之前,木槿花忽然像被抽乾了力氣一樣向前倒入。
“木…木槿花?!”石寒青心裡一驚,他忽然想起來,在與大祭司爭鬥的時候,魂鎖本體已經有些崩壞了。
牙女也一個閃身到了木槿花前面,輕輕抱住了她,但木槿花已經完全昏迷過去,這使她眉頭緊皺。
“喂…大叔,我知道你在,這個時候就別看戲了吧?”
石寒青有些急切的開口,其實他心中一直有着冥冥的感覺,自從自己從那個血色空間出來後,那個自稱血尤,卻像個窮酸書生的大叔就在默默看着自己。
果不其然,在他問出這句話後,那個紅色的身影又緩緩浮現,這一次竟然直接出現在了石寒青和牙女之間。
牙女還好,石寒青倒是嚇了一跳,他一直以爲窮酸書生是一個極其虛弱的戒指老爺爺的形象,沒想到能直接體外化身。
“別擔心,這小傢伙只是折損了生命本源,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書生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只要補充一下,這個小姑娘就活的過來……”
石寒青一聽有辦法,連忙追問什麼辦法,書生有些玩味的看向牙女,又對着石寒青說道:“你還記得你手中血色絲線的用途嗎?”
他一提,石寒青瞬間就想起來,那最開始出現的能力,似乎可以汲取生命力,也可以返還生命力。
“不過…”書生繼續說道:“你我的生命本源和木槿花的相差甚遠,不管給她補多少我們的生命本源,也無濟於事………”
石寒青睜大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麼,但他還沒開口,牙女便先開口了:
“所以…只有我的生命本源,才救得了她?”
“是…因爲我們呆的時間夠久,所以彼此的氣息也更接近麼?”
書生平靜的迴應道:“只不過你現在的狀態很虛弱,想要抽出足夠拯救木槿花的生命本源的話………”
“你也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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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罷,書生向牙女的身邊靠近了一些,這個距離,如果發難,牙女會被兩人夾擊。
石寒青呆呆的看着地面上的木槿花,他不認識牙女,只認識木嵐和木槿花,很想拯救木槿花。
如果,如果現在出手,牙女或許不會是自己和書生的對手。
而且,而且就算牙女活下來,到外面的上清後,也難逃一難。
“但是…”
石寒青感覺一片混亂把他包圍。
“我做不到...”
“我…沒有資格決定她人的性命…”
“可如果不這麼做,木槿花怎麼辦?”
石寒青帶着顫抖嘆了口氣,頭暈腦脹,他雙手抱住腦袋,接着牙齒就像要咬碎一般。
但此時的牙女就像並沒有察覺到凝重的氣氛一般,她看着書生,緩緩的開口:“你就是,那天被我設計陷害的血尤本體嗎?”
書生搖搖頭,解釋了一下自己是在血尤死後才誕生的靈智,和牙女的狀況差不多,擁有血尤的記憶,但無論是情感還是行爲都不一樣。
“唔…真是可惜,本來還想着,要不要和你們打一架打輸掉,讓血尤親手報一下仇的。”
牙女仰頭看着白乎乎的空間。
“實際上我是想看看天空的,只不過在這裡,我已經分不清哪邊纔是天空了。”
無數的裂層斷面在四處蔓延,宣告着這個空間即將走向滅亡。
石寒青是視覺甚至出現了重影,那是巨大的精神壓力在醞釀的結果,無論如何,他只能接受自己沒辦法把她們全部救下來的事實。
“啪!”
一聲輕響把石寒青從頹然中拉出來,原來是牙女在用手掌拍他的肩膀。
“喂,少年。”
牙女的聲音相當灑脫,又隱隱有着安慰的意思。
“就算從這裡出去,我也只會再次被上清利用罷了。”
“與其如此,我更願意拯救這孩子。”
“記住,這不是你的選擇…”
牙女大拇指戳向自己的胸脯。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石寒青再次被噎的說不出話,他看向牙女,發現之前看上去高冷的她,此時竟笑的有些明媚。
這個笑容他似乎曾在哪裡看過。
對於石寒青來說,並不是多遙遠的事,在第一次來到畫卷中的村莊時,也有一個女人衝他笑的很明媚。
她叫做木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