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越說越高興,說着穆森對我如何如何體貼溫柔,我生病的時候他如何如何耐心地照顧我,爲了照顧我甚至向我學習下廚親自做蔬菜粥,又衝她揚一揚手裡的糖葫蘆,說:“這是穆森給我買的,你知道他爲什麼給我買糖葫蘆嗎?因爲他說糖葫蘆上面串起的都是幸福。他要我把幸福都吃下去晚上就可以安安穩穩地睡覺,怎麼樣,羨慕嫉妒還是恨呢?”

齊安娜氣的嘴脣都哆嗦起來,我此時非常感謝林雪影喜歡找我麻煩,若不是她總是無理取鬧我哪能把嘴皮子練得這麼溜。菲兒也常常說我平時看起來話不多的樣子,說起氣人的話那是一點也不含糊。小時候的我可不是這個樣子,雖然偶爾有點小調皮,但是要和誰打嘴仗肯定輸的一塌糊塗,媽媽若是見到我今天伶牙俐齒的樣子,估計都認不出我了,有道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我的話剛剛說完,齊安娜就再也控制不住怒火,衝過來就開始拽我的頭髮,她的勁還真大,我被她拽着頭髮卻沒有還手之力。我小的時候和林雪影打架就可以把大我十幾歲的她一個跟頭撞倒在地上,可是跟齊安娜打架,我卻只有捱打的份沒有還手的機會。不得已,我只好忍着身上的痛楚,任憑她胡亂錘了一通,等到她放下手的時候,我突然毫不留情地反擊,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一想到在她粉白嬌嫩的臉上留下五個手指印我就說不出的痛快。

事情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甚至是出乎我的預料,我一巴掌打完了,齊安娜的臉上沒有留下五個紅紅的手指印,而是迅速地起了一排燎泡。就像被火燒傷的一樣。

我吃了一驚,難以置信地看着她臉上的變化。

齊安娜也吃了一驚,難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和她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對方,眼睛裡都是狐疑之色。

我指着她的臉說:“你的臉,怎麼會這樣?”

齊安娜輕輕碰觸了一下臉上的燎泡,登時像觸電一樣縮回了手,全身篩糠似的顫抖,指着我說:“你,你,你,你是龍家的人?”

我聽不明白她在說什麼,什麼龍家馬家的,說的話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我說:“趕緊買些燙傷藥敷上啊,可千萬別毀了容。”

我雖然討厭她,可是並不希望她落下一個毀容的下場。她那張雪*嫩的臉要是留下幾個疤怪可惜的。

齊安娜神情恐懼地看着我,往後退了幾步,抓起一個雪團向我扔了過來,我閃身避開,心裡臭丫頭臭丫頭地罵她。

等我轉身過來的時候,齊安娜已經沒有了蹤影。來的時候悄無聲息,去的時候還是悄無聲息。

真是來無影去無蹤啊,真是開了眼界了。我站在原地發了一會愣,苦笑着搖了搖頭。最近怪事一籮筐,一件比一件古怪,我看着自己的手,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爲什麼我的手碰觸到她的臉上會留下一排燎泡呢?我的手又不是烙鐵,真是怪事。齊安娜指着我問的那句你是龍家的人是什麼意思?我姓木,怎麼會和龍家扯上關係?龍家的人到底是什麼人呢?我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找不出答案,算了,既然找不出答案就不想了。這些對於我來說都不是重要的,只要穆森對我好,只要我有機會找媽媽,什麼都不是重要的。

菲兒總是在我身邊絮絮叨叨讓我去她家過聖誕節,我本來不想去,去看她們一家盡享天倫之樂有什麼意思,只會徒增傷感而已。我走到哪裡,菲兒就像個影子一樣跟到哪裡,非要我去她家過聖誕節,她好心一片,我最終拗不過,不想辜負她的誠心誠意,只好答應了。

聖誕節的那天晚上,我和菲兒在街上欣賞了一會夜景就手拉着手去了她家,因爲沒帶聖誕禮物尷尬了好一會。

菲兒的爸爸媽媽待我非常友好客氣,拿出一堆水果放在我面前催促我快點吃多吃點,我滿心感動地吃了一個火龍果和一個石榴,又說了幾句閒話,就到廚房裡幫忙做飯。

菲兒的母親姓玉,叫玉紫言,名字好聽,人也長的漂亮,是國家一級舞蹈演員,那氣質,那身段,用“優雅迷人”四個字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我這個女孩子的眼睛都無法轉移視線,吳叔叔真是好命,找到一個這麼漂亮的老婆。菲兒的相貌和芭蕾舞天賦就是得到了她的遺傳。有一次她和菲兒一起在我眼前伴隨着悠揚的音樂翩翩起舞,優雅的像兩隻白天鵝,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情景。

每當看到菲兒翩翩起舞的時候,很難把她和那個火山爆發脾氣的她聯繫到一起,造物主真是神奇,竟然可以讓優雅美麗和張牙舞爪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在一個女孩子身上得到完美的融合。

玉阿姨不但人長得漂亮,廚藝也非常好,做飯時的樣子都說不出的迷人,一姿一勢都好像在跳舞。

我在旁邊幫忙打下手,說說笑笑的,沒用多長時間就弄好了一大桌子菜,芳香四溢,令人食慾大開。

玉阿姨和吳叔叔都是安安靜靜地吃飯,我也是安安靜靜地吃飯,只有菲兒的一張嘴巴一刻不停地說着,電視里正在播放着娛樂節目,菲兒一邊吃一邊對裡面報導的明星指指點點,說他怎麼會出名的,要模樣沒模樣,要氣質沒氣質,要演技沒演技,靠着跟誰誰的緋聞就那麼莫名其妙的上了位。報導的明星又換了一個人,是目前國內炙手可熱的一個當紅小生,他一出現在鏡頭前,菲兒立刻指着他說:“這個明星我喜歡,長的乾淨帥氣,演技也不錯,模樣也挺招人喜歡的。”

當時我正在喝湯,看着她一副小花癡的模樣笑的差點把湯噴在桌子上。

菲兒比比劃劃地說了半天還是意猶未盡,又說起了他心目中的偶像,幾乎把能在詞典裡找到的讚美之詞都用上了。

玉阿姨微笑着聽她說着說那,在她的碗裡盛了一勺子熱湯,又在我的碗裡盛了一勺子熱湯。

吳叔叔突然把碗在桌子上一頓,說:“你磨磨唧唧了半天有完沒完?”

吳叔叔生氣了,菲兒不但不害怕,反而吭哧吭哧地笑了起來,還衝着我和玉阿姨做了個鬼臉,神情說不出的逗人可愛。

吳叔叔大聲數落她:“整天把心思放在這個明星那個明星上,你要是肯抽出一半心思全放在學習上,怎麼會考上那麼一個破爛大學?”

菲兒若無其事的喝下一碗湯,吸溜吸溜的聲音特別大,打了一個嗝後說:“破爛大學好啊,我要是考上了好大學,還能和之雨在一起嗎?我和她是秤不離砣砣不離秤的好姐妹,得天天綁在一起纔開心。”

吳叔叔氣壞了,拿起筷子就要敲菲兒的頭,菲兒媽呀一聲就躲在玉阿姨身後。

玉阿姨笑着把她推回座位上,勸說吳叔叔:“行了,有客人在發什麼脾氣,也不怕被人笑話。”

吳叔叔說:“你看看她,不像話,都是被你慣得。”

菲兒頂嘴說:“是被你們兩個一起慣得。”

我看着她們一家人鬥嘴生氣,悲從中來。我和菲兒是最好的朋友和姐妹,可是我有時候非常羨慕嫉妒她,有那麼疼愛她呵護她的父母,在我眼裡,她簡直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孩子。菲兒跟我說過她爸爸常常在飯桌子上拿筷子敲她的頭,其實我爸爸也常常在飯桌上用筷子敲我的頭,同樣是用筷子敲頭,含義卻完全不一樣,我爸爸敲我的頭是因爲討厭我,她爸爸敲她的頭是因爲恨鐵不成鋼的愛。如果我爸爸也這樣愛我,我心甘情願被他多敲幾下子。

吃完了飯,我又幫着玉阿姨刷好了碗筷才告辭,臨走之前,玉阿姨裝了兩袋子水果塞給我,讓我帶回家去慢慢地吃。菲兒知道我喜歡吃石榴,就找了兩個最大的石榴給我裝進袋子裡。我推辭不過,只得接受,心裡暗暗發誓,將來玉阿姨和吳叔叔年紀大了,我要和菲兒一起照顧他們的晚年。一定要讓他們的將來過的十分幸福。

菲兒將我送到樓下,掏出錢給我讓我打車回家,我堅決不要,她只得把錢塞回兜裡,和我依依惜別,我拿着兩袋子水果向家裡走去。路邊有很多冰燈,造型各異,閃爍着璀璨奪目的燈光,十分漂亮,這麼冷的天走在大街上,要是沒有漂亮的冰燈可以欣賞,真是件折磨人的事情。

我走到了一個公路大橋下面的時候,橋柱後面突然竄出了幾個人來攔住我的去路。

“遇上打劫的了。”我心裡閃過這個念頭,恐懼之情油然而生。

那幾個人都是一律的瘦高個,跟竹竿子似的,雙目在黑暗之中閃着紅色的攝人光芒。一步步地向我走近。

我靠在橋柱子上,戰戰兢兢地說:“我身上沒錢,我真的沒錢。你們找錯對象了啊。”

當先領頭的一人說:“我們不要錢。”

我說:“你們想要什麼?”難道遇上了劫色的?恐懼之情更盛,天啊,誰救救我啊,穆森,你在哪裡啊?當此危難時刻,我立刻就想到了穆森。當初他在林南手中救了我,多麼希望他此時出現再救我一次。

那人說:“我們想要你的命。”

我招誰惹誰了?誰那麼狠心想要我的命?我顧不上多想,扔下水果扭頭就跑,一個瘦高個身子一閃就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迅速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跑去,又被一個瘦高個攔住了去路。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既讓我害怕又讓我驚疑,無論我從哪個方向跑都會被攔住去路。難道聖誕節就是我的祭日嗎?我不怕死,可是我有遺憾,我還沒有找到媽媽,我還沒有機會再感受一下她溫暖的懷抱,我還沒有確定她這麼多年來過的是否開心幸福。

我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穆森快來救我,可是他沒有出現,那幾個壞人離我越來越近,眼睛的紅的更加耀眼,我看見爲首的那個人抽出了一把雪亮的刀子。

“之雨。”是菲兒的聲音,帶着無與倫比的急切和惶恐,在我身邊很遠處出現。

我吃了一驚,她雖然號稱拼命女神,可是在厲害面對歹徒卻是於事無補,只會陪着我無辜喪命,我回頭大喊:“菲兒快跑,快點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