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穆森安慰我說:“你媽媽那麼疼你,她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我說:“我也不相信我爸爸說的話,我媽媽親口說過離婚之後會讓我跟着她生活,就算砸鍋賣鐵也要把我撫養長大,要供我上大學,要看着我長大成家立業,她說過絕對不會丟下我不管的。可是她失蹤了就再也沒有回來,再也沒有出現過,我經常在想,她是不是已經不在了,否則她爲什麼不回來找我。她會不會因爲太傷心而自殺了?”

穆森面容嚴肅地看着我,不停地說:“不會的,不會的,之雨,不要胡思亂想。”他說話明顯底氣不足,他肯定也懷疑我的推斷可能是真的,但是爲了安慰我,卻口口聲聲說不會。

我說:“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的活着,你也騙我嗎?”

穆森說:“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你媽媽已經不在了,她如果真的自殺了,當年也應該找到屍體,沒有見到屍體,就不能證明你的推斷是正確的。”

我說:“如果我媽媽跳江了呢?屍體很有可能會找不到啊。”

穆森說:“做爲一個母親,是不會丟下孩子輕生的。”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幾不可聞。

我說:“你其實也在懷疑,只是爲了安慰我故意說好聽的。”

穆森說:“我不想看到你那麼難受。”

我說:“我能不難受嗎,媽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天天都在想她,如果她不在了,我也不活了。”

穆森說:“不管她到底怎麼樣了,她不會願意見到你這麼消沉的。只要你過得幸福就是她最大的快樂,如果她知道你要死要活的,就算死了也不會安心的。”

我知道穆森說的很有道理,如果媽媽知道我要死要活的肯定會很難過的。可是我的心裡真的很難受,自從媽媽失蹤之後,尋找媽媽就是我最大的人生目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我也一直在害怕,害怕找不到她,害怕她已經真正的離開了我。

穆森說:“之雨,不要總是想得很絕望,也許你媽媽遇到了其他的事情無法分身不能回來找你,等她處理好了手裡的事情,一定會回來找你的,你是她最親愛的寶貝,她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我全身無力之極,說:“怎麼可能,她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什麼事情會比親生女兒還要重要。”

穆森說:“你放心,我會陪着你一直找你媽媽的。”

我說:“如果找不到呢?”

穆森說:“十年找不到我就陪你找十年,二十年找不到我就陪你找二十年,一輩子找不到我就陪你找一輩子,只要你堅信你媽媽還活着,我們一定會找到她。”

穆森說的斬釘截鐵,我卻沒有一絲的感動,絕望之情絲毫沒有減輕。我悄悄地把手伸進包裡,握住一支圓珠筆,說:“對不起穆森,我要離開你,我不想再這麼痛苦。”

穆森說:“你要去哪?”

我說:“去找我媽媽。”我迅速的抽出圓珠筆向咽喉刺去。

我的動作快,穆森的動作比我還快,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說:“之雨,你清醒一些。別做傻事。”

我又踢又踹,穆森就是不肯鬆手,我怒不可遏,大聲喊叫:“你放開我,你讓我去死啊。”

穆森一隻手使勁摁住我,一隻手發動了車子。我以爲他要帶我去他家,惱怒的大喊大叫。

車停下之後,穆森把我從車上拽下來,我看清他停車的地點,頓時糊塗了,他竟然帶我來到菲兒家。

我感到一陣恐懼,我害怕見到菲兒,我要馬上離開這裡,我大喊大叫,穆森就好像沒有聽到一樣任憑我胡鬧。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我越來越怒不可遏,在穆森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下去,穆森卻還是不肯鬆手,對着樓上大喊一聲:“吳菲兒,你快出來。”

聽到菲兒的名字,我的恐懼之情更盛,我聲嘶力竭的哭喊着,穆森卻無動於衷。

菲兒下樓之後,看見我和穆森的樣子嚇了一跳,說:“怎麼了這是?你是誰啊?”

穆森說:“我是穆森。之雨尋死覓活的,你給她瞧瞧。”

我扭過頭去不肯看菲兒,穆森卻硬生生地把我的頭扭了過來。

菲兒湊近看了我一眼,說:“眉心發青,之雨這是中邪了。我說她怎麼好端端的要尋死覓活的呢。”

菲兒看過我之後,就在我嘴裡塞了一個東西,我剛剛要把那東西吐出來,穆森就捂住我的嘴,硬是讓我把那個東西嚥了下去。

我的頭腦昏昏沉沉,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無法掙扎也無法反抗,像個木偶似的被菲兒和穆森攙扶進菲兒的家裡。

迷迷糊糊之中,我看到玉阿姨驚慌失措的臉,聽到她問菲兒:“之雨這是怎麼了?”

菲兒笑嘻嘻地說:“出去約會喝酒喝多了不敢回家,就到咱家借住一宿。”

我心裡暗罵菲兒信口開河胡說八道,想要出言辯解,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無法出聲。

菲兒仍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和穆森把我扶進臥室,玉阿姨也隨着進來,被菲兒幾句好話給哄出去了。

玉阿姨一走,菲兒就問了穆森一連串的問題,問完了就連轟帶攆把穆森推了出去,我隱隱約約聽到穆森和玉阿姨吳叔叔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菲兒將房門緊鎖,從包裡取出一顆閃閃發亮的珠子在我額頭上滾來滾去,我全身像被烈火般烤炙一樣的難受,想要大聲叫嚷,始終無法開口說話。

菲兒的臉色變得通紅,額頭上的汗水滾滾而下,我難受的受不了,長大了嘴巴粗重的喘息着。

菲兒嘀嘀咕咕地罵了一句什麼,拿出一個硃砂筆在珠子上畫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珠子發出刺目耀眼的光芒,我的眼睛承受不住強光,下意識地閉上,然後我的意識逐漸飄遠,終於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菲兒靠着牆壁睡得正香,嘴角處都流下了口水。

我愣了一下,對於昨晚發生的事情忘得乾乾淨淨,不知道自己怎麼來到了菲兒家裡,連忙把菲兒搖醒,她打着哈欠睜開了眼睛,使勁伸了個懶腰後笑着說:“你可醒了,昨晚差點把我嚇死。”

我說:“我怎麼在你家?”

菲兒笑嘻嘻地看着我說:“昨晚我見到你和那個穆森在一起喝得爛醉如泥,穆森想要趁機站你便宜,我三拳兩腳把穆森打跑了,把你救了回來,怎麼樣,想怎麼感謝我啊。”

一看菲兒的神色我就知道她在信口開河胡說八道,沒做理會,說:“幾點了?咱們得去上學啊。”

菲兒說:“太陽升的老高,陽光都照屁股了,不用看錶也知道上學會遲到了。”

我立刻跳下牀,菲兒說:“我請假了,今天咱倆輕鬆一下,不用去上學了。”

我說:“那怎麼行,就快考試了,怎麼能不去上學呢。”

菲兒說:“我的成績一向不好,也從來不把考試放在心上,反正我是不去了,你要去就自己去吧。”說完就打了個哈欠,躺在牀上懶洋洋地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我說:“那我走了。”

菲兒一骨碌爬起來,拿起枕頭摔在我身上,說:“你個小沒良心的,昨晚爲了救你我差點沒累死,你還真不管我啊?”

我更加迷惑不解了,說:“你救我?到底怎麼了?”

菲兒仰天長嘆一聲,說:“你把昨晚的事情都忘了嗎?”

我仔細地想了想,確實什麼都想不起來了。說:“好菲兒,我究竟怎麼了?”

菲兒說:“你被怨靈附體尋死覓活的,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你身上的怨靈收服了。”

一聽說怨靈兩個字,我嚇了一跳,以爲是小歎號附在了我的身上,這個臭丫頭片子,裝出一副可憐楚楚的樣子讓我放下戒心,原來是在悄悄地找機會要我的的命。咬牙切齒地說:“你收服了那個臭丫頭,她在哪裡,是不是被你打的魂飛魄散了?”

菲兒躺在牀上不解的看着我說:“什麼臭丫頭?”

我說:“附在我身上的那個小鬼啊。”

菲兒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說:“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不是個小丫頭片子。”

我哦了一聲,知道自己誤會了小歎號,心裡有些愧疚,低下頭默不作聲。

菲兒說:“你怎麼會被那麼厲害的怨靈附體呢?之雨,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怨靈會趁人在極其不開心的時候引導她的思想鑽進一個死衚衕,然後讓人做出極端的事情,你如果不是在極其傷心的情況下是不會被怨靈趁虛而入的。”

我抱着頭絞盡腦汁地想了半天,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在我腦海裡閃現,我想起了那個長相酷似我媽媽的文諾,還有那個態度兇狠的文昆。

我說:“我見到了一個和我媽媽長的很像的女人。她叫文諾。”

菲兒說:“然後呢?”

我說:“文諾好像還帶我去喝了咖啡,她有個哥哥叫文昆,他好像跟我說了很多話,然後我就特別的傷心,一個人跑出了咖啡屋。”

菲兒說:“文昆跟你說了什麼話?”

我說:“好像是一些很讓我傷心的話,我想不起來。”

菲兒說:“你再好好想想。”

我說:“別再逼我了,我真得想不起來。”

菲兒說:“之雨,我不是逼你,我想讓你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是要弄清楚誰要害你。”

我吃了一驚,說:“什麼意思?”

菲兒說:“附在你身上的那個怨靈不是一個孤魂野鬼,而是由人飼養的鬼倀,若不是有他主人的命令是不會輕易害人的。”

和我有恩怨的只有齊安娜,聖誕節那一夜她就派遣手下殺我,菲兒及時的救了我一命,難道是她賊心不改繼續害我嗎?我心裡暗罵齊安娜心腸歹毒,恐懼之情油然而生,和一個蛇蠍心腸的吸血鬼鬥,我的贏面很小。

菲兒說:“我要你想清楚昨夜發生的事情就是想弄清楚你遇到了什麼人,試圖找到線索。”

我說:“肯定是齊安娜要害我。你也知道我和她的恩恩怨怨。”

菲兒斬釘截鐵地說:“不會的。”

我說:“爲什麼?”

菲兒說:“吸血鬼沒有養鬼倀的本事,除非……”

我說:’除非什麼?“菲兒不回答,說:“你再仔細地想一想。”

我說:“奇怪,爲什麼昨晚發生的事情我都想不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