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不想和你交朋友。”這不是我的真心話,我很想和他交朋友,甚至想和他成爲最爲親密的那種朋友,可是我害怕有一天,他會像我爸爸嫌棄我媽媽那樣嫌棄我。
穆森說:“你怎麼就那麼固執?”
我說:“是啊,我就是這麼固執的一個人,是我不好惹你生氣,你也別原諒我了再也別見我了。”
穆森氣的直瞪眼睛,臉色越來越蒼白,我不敢看他,扭頭看向一邊。
一輛豪華的保時捷停在我們身邊,齊安娜從車上優雅地走了下來,看見我之後就露出驚訝無比的神情。
也難怪,我換了一身衣服,雖然和她身上的名貴衣服比起來不算什麼,但是也足夠讓她吃驚半天的。
齊安娜愣愣地瞧了我一會,視線轉移到穆森的身上,就再也離不開。
“穆森,是你?”齊安娜像只兔子一樣竄到穆森身邊。
我吃了一驚,怎麼,他們認識?
穆森茫然地看着她,問:“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看樣子他不認識她,我鬆了一口氣。
齊安娜有些失望地說:“你不認識我?”
穆森說:“不認識。”
齊安娜說:“還記得三年前深山裡的一個大雪之夜嗎?”
穆森神色大變,說:“你說什麼?”聲音微微顫抖,我很奇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穆森這麼恐懼。
齊安娜微笑着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穆森的臉色白的像紙。我看着他,心裡說不出的擔心。
齊安娜咯咯咯地嬌笑起來,銀鈴似的清脆悅耳,在我聽來卻是說不出的刺耳,比公路上此起彼伏地汽車噪音有過之而無不及。她究竟對穆森說了什麼?穆森的神色爲什麼會變得那麼難看?
穆森盯着齊安娜看了半天,臉色逐漸恢復正常,說:“齊小姐,我不認識你,不要對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不再看她一眼,徑直來到我身邊,盯着我看。
眼神銳利的像錐子一樣,我有些害怕,趕緊低下頭去。
穆森說:“不管你心裡怎麼想的,我會一直把你當朋友。不開心了可以隨時去找我。”
還沒有等我說些什麼,他就上了車,揚長而去。
齊安娜用審視的目光看着我,說:“喂,你怎麼認識穆森的?”
說話太不客氣了,明明知道我叫木之雨,卻把我叫做‘喂’,我瞪了她一眼,懶得理會她,向學校內走去。
齊安娜跟在我身後不依不饒:“喂,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
我還是懶得說話,頭也不回地走着。
齊安娜被衆星捧月捧慣了,受不了我給她的硬釘子,追上幾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命令似的說:“回答我的話。”
我不耐煩了,說:“關你什麼事啊,吃飽了撐的吧你。”
齊安娜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紅,眼睛也變得通紅通紅的,我看着她眼睛上一條條的紅血絲,心裡十分討厭。
齊安娜瞪着我說:“我警告你,以後離穆森遠一點。”
不用她說我也會離穆森遠一點,可是我不想在她面前示弱,故意說:“我憑什麼聽你的話,我告訴你,我和穆森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我喜歡離她近一點,他也喜歡我離她近一點。”
齊安娜拽着我胳膊的手突然用了力,我的胳膊像被纏上一道緊箍似的疼的厲害,骨頭好像隨時都要碎裂一樣。我掙扎了幾下沒有掙脫,好個齊安娜,看起來嬌滴滴的,手上卻有這麼大的勁。我咬牙忍着疼痛說:“我告訴你,穆森說他喜歡我,他要天天看到我。你怎麼生這麼大的氣?難道你也喜歡他嗎?可是他都不認識你,乖乖不得了,像太陽一樣耀眼的齊大小姐原來在暗戀某人啊。”
齊安娜氣壞了,揚起手來就要打我一巴掌,眼看着躲閃不及,吳菲兒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齊安娜,幹什麼你?”
我和齊安娜一起回頭看去,吳菲兒叉着腰怒瞪着齊安娜,齊安娜的手停在半空,終於撂了下來,繞着吳菲兒遠遠的走開了。她向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可總是對吳菲兒很忌憚的樣子,見到她總是露出一副驚恐的神情,能躲多遠就躲多遠。這也難怪,菲兒的厲害我是見識過的,她表面看起來是非常文靜的那種女孩子,可是一旦發起脾氣來就跟火山爆發似的。從中學到高中再到大學,就是那種最令人頭疼的男孩子都不敢招惹她。
菲兒跑過來拉着我的手親暱地說:“之雨,她爲什麼欺負你?”
我說:“不說她了,咱們走吧。”
我們並肩向教室走去,菲兒說:“聽說你病了,沒事吧?”
我說:“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陸斯在教室門口看見我們,笑着迎過來,挨個抱了我們一下,說:“之雨,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和菲兒都要想死你了。”
我說:“我也想你們。”
菲兒摟住我的脖子詭笑起來,說:“親愛滴,我去你家找你沒有找到,老實交代,你去哪裡了?”
每當菲兒笑着叫我親愛滴的時候,我都會笑着捶她,誰讓她陰陽怪氣聲音甜的發嗲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呢,這次也不例外,我掄起拳頭就向她身上招呼,菲兒笑着躲開了,躲到門後向我和陸斯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
日子又回到了從前,我每天早上在林雪影不厭其煩的罵聲中安靜地吃過一點早飯就去上學,放學之後到菲兒家裡學習跳芭蕾舞,然後很晚纔回家,在林雪影怨毒地注視之下吃過一點剩飯就上牀睡覺。紙鶴都留在了穆森那裡,沒有了它們的陪伴我心裡空落落的沒有一點着落,在牀上翻來覆去地艱難入睡,睡着之後就做一些亂七八糟稀奇古怪的夢,醒來之後卻忘掉了夢裡所有的內容。
我平時在班級裡安安靜靜不顯山不露水,除了期末考試發下成績單的時候很少受到別人的注意,可是卻因爲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花成爲全班注意的焦點。
那一天剛剛從食堂吃午飯回來,菲兒和陸斯正在研究怎麼過聖誕節,我百無聊賴地聽着,對怎樣過聖誕節一點也不上心。每逢佳節倍思親。
過節對於我來說是心靈上的一個劫難,看到別人開開心心過節的時候,我總是想起多年不見的媽媽。心裡如刀割似的疼痛。
班裡的同學也在說着聖誕節的事情,有的要和男朋友一塊出去狂歡,有的要出去看電影,有的要和父母一塊出去吃飯,我真想堵上自己的耳朵什麼都聽不到,偏偏每一句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地傳進耳朵裡。
菲兒和陸斯看出我心情不好,一邊一個趴在我的肩上哄我開心,菲兒說:“之雨,今年你就到我家過聖誕節吧,你廚藝不是很好嗎,我家的菜就都由你負責了。”我笑着搖頭說:“我哪兒也不去。”
陸斯也不停地哄我開心,但是她笨嘴拙舌的,同一句話翻來覆去地說,說過幾遍後就沒詞了,只是尷尬地看着我。
我感激地一笑,翻開書本胡亂地看了起來。
陸斯和菲兒的眼睛突然定格在門外,很多同學的眼睛也定格在門外,我向外看去,見到一個高個子的男生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外面,說:“請問誰是木之雨?”
我愣了一下,他是誰,找我來幹嘛?
全班同學的目光都射在我的臉上,菲兒笑呵呵地說:“之雨,是來找你的,快出去啊,好大一束玫瑰花啊。”
我穩如泰山地坐着,一動不動。
菲兒不由分說架着我的胳膊硬是把我拽到門外,她故意清了清嗓子,扯着嗓子對那個男生說:“她就是木之雨,請問你是來送花的嗎?”
我知道菲兒是故意扯着嗓子說話的,暗中掐了她一下。
男生說:“你好,我是雪舞花店的員工,有人讓我把這束花送給你。”
菲兒大聲說:“雪舞花店啊,我知道那裡啊,是全市最有名的一家花店,那裡的花可漂亮了。”
我又掐了菲兒一下,咬牙切齒地小聲說:“你那麼大的聲音幹嘛?”
菲兒一邊揉着被我掐過的地方一邊繼續大聲說:“是什麼人送之雨玫瑰花?是不是個帥哥啊?”
男生笑着說:“是一個年輕的帥哥。”
菲兒拍了一下手大聲說:“我們之雨交了桃花運了。白馬王子出現了喲。”菲兒太氣人了,明明知道我這個人好害羞,故意放開喉嚨說話讓全班同學都聽見,然後讓我出洋相。
我追着菲兒要打,菲兒卻一溜煙似的進了教室,我正要追進去,男生說:“您先收下這束花。”
我心想:“會不會是穆森送我花?”揹着雙手不肯接,說:“謝謝你,麻煩你幫我把花退回去。”
菲兒像只耗子似的冷不防地從我身後竄出來,不由分說把花接過來,向男生道了聲謝謝之後就把他給轟走了,硬是把花塞到我懷裡,還數了一數,眉開眼笑地笑:“九十九朵啊,哈哈,之雨,你的白馬王子出現了,說,是誰送給你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陸斯也出來笑着看熱鬧。
我瞪了她一眼,拿起花裡的一個卡片,上面寫着:“之雨,一定要快樂,穆森一直在祝福着你。”果然是他。
菲兒和陸斯嘻嘻哈哈地把我推回教室,全班同學的目光都在注視着我,有的驚訝,有的羨慕,有的目瞪口呆,更有的是憤怒,齊安娜滿臉怒容地瞪視着我,我扭過頭,全當沒看見。
菲兒指着卡片說:“太感動了,之雨,誰是穆森啊?長的什麼樣,是不是一個超級大帥哥啊,對你真是好啊。介紹給我認識一下唄。”然後一臉陶醉的說着卡片上的話:“之雨,一定要開心快樂,穆森一直在祝福着你。嘻嘻嘻。”
這個大花癡,簡直要氣死我了。
陸斯被她逗的大笑了起來,前仰後合的。
菲兒說:“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咱們應該爲之雨慶祝一下。”
我說:“有完沒完了,說了那麼多話口不渴嗎?你不渴我渴,我想喝水。”
菲兒拿過杯子一蹦一跳地去幫我接水,她剛走到飲水機旁邊,齊安娜就一把衝了過來推了我一下,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我摔倒在地,撞得課桌椅子翻倒在地。唏哩嘩啦地響。
陸斯吃了一驚,趕緊把我扶起來。幫我揉着被撞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