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曾經看過穆森的字,是寫在紙鶴和玫瑰花卡片上的,字體就像他本人一樣透着優雅華貴的氣質。此時再看他的字,我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的字就像蟑螂爬的一樣,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吳菲兒曾經就說過看之雨的字,很難想象是一個女孩子寫的。她說過很多次,我卻沒有一次放在心上,也不勤奮練習字體,始終寫的像蟑螂爬的似的,現在我突然冒出一個想法,要攢錢買一份鋼筆字帖好好地練習練習。

穆森撲哧一聲笑了,說:“發什麼呆呢,看看我寫的怎麼樣,有沒有不合適的地方?”

我說:“很好啊,字寫的真漂亮。”

穆森說:“沒讓你看字寫的好壞,是讓你看內容有沒有需要改正的地方。”

我不好意思地一笑,仔細閱讀起來。信裡的內容很長,措辭很平實,字裡行間滿是赤誠之意。我心裡滿滿的都是感動和幸福,說:“寫的很好,不需要改正。”

穆森說:“你說好就行,我這就去買一個信封。”

我說:“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打一個電話不就行了嗎。”

穆森笑了一下,笑的極其尷尬,說:“我家裡沒有電話,我爸爸媽媽不會用。”

我“哦”了一聲,心想:“也許穆森的爸爸媽媽年紀大了,老一輩的人不會用現代高科技產品也是有的。”

穆森拉着我的手下了車,給我戴好帽子和圍脖,說:“咱們去買信封。”看到不遠處有一家影樓,興奮地兩眼放光,說:“咱們去照幾張合影,和信一塊寄過去。”

一聽說照相,我頓時慌了。自從媽媽離開我之後就再也沒有照過相,也不知道照出來是否好看,穆森那麼帥氣的一個人,照片也一定非常非常迷人,說不定比明星照還要好看,如果我照的十分難看那可就糟了。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穆森往前走了幾步,回頭不解地望着我說:“走啊,怎麼不動啊?”

我說:“還是不要照相了。”

穆森不由分說拽着我就走,我心懷忐忑地隨着他進了影樓,裡面非常溫暖,佈置的十分溫馨。我心懷忐忑地看着牆上掛的影樓模特的照片,有的俏皮可愛,有的飄逸靈動,有的古典溫情,個個都那麼風采照人,我登時想要走人,剛剛起身就被穆森使勁摁在椅子上,吩咐這裡最好的化妝師給我進行形象設計。

一個長相漂亮穿着時尚的女孩兒先挑了一件白色長裙給我穿上,又問了我幾個問題之後就拿着化妝用的各種工具在我臉上擺弄,一邊化妝一邊嘖嘖誇獎我長得漂亮。

也不知道她說的是真的還是爲了討好客人故意奉承,左一句誇獎右一句誇獎讓我心花怒放,忐忑不安的情緒逐漸煙消雲散。

她又拿來一把梳子在我頭上左右翻飛,不一會就做好了造型。

化妝師本來也想給穆森簡單地上個妝,看了半天笑着說了一句:“帥哥,你長得太帥了,直接挑衣服就行了。”

穆森笑着說:“我就穿這一身好了,不用換。”

我換好了一套蛋糕裙,和穆森並肩站立照了一張合影,後來我又換了幾套服裝,和穆森前前後後共照了幾十張合影,按照攝影師的吩咐不停地擺着美姿,弄得筋疲力盡大汗淋漓,可是穆森還是精神奕奕沒事人似的,直到我癱在椅子上不想再動了,他才作罷,吩咐攝影師說要以最快的速度洗出照片,然後付了錢,帶着累的不想說話的我離開影樓。

我在車裡歇了一會,就和穆森手拉着手出去溜達,我們兩個說說笑笑,天南地北無所不談,他見多識廣,從南方少數民族的風土人情說到北方少數民族的逸聞趣事,我感到無比驚訝,他知道的這麼多,和他一比我就是一隻井底之蛙,他滔滔不絕地說這說那,我只是像個小傻瓜似的不停地問這問那,他總是耐心而又細心地爲我解答。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去過別的城市,只想着將來找媽媽的時候四處走一走看一看,現在我由衷的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和穆森去周遊世界,國內國外都要瞧個遍。

我無意之中向遠處看了一眼,心中登時一凜,齊安娜在遠處,向我露出一個詭異惡毒的笑容,我情不自禁地低頭避開,等我再擡起投來的時候,齊安娜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耳畔傳來一陣咯咯咯的詭笑之聲,近在咫尺清晰可聞。

我大吃一驚,向聲音來源處看去,齊安娜在很遠的地方向我詭笑着。聲音是她發出了的嗎?隔了那麼遠,爲什麼就像在我耳邊發笑一樣?

我恐懼極了,拽着穆森的袖子說:“穆森,你看那裡。”

穆森向我手指的方向看去,人頭攢動,車如流水,卻沒有了齊安娜的蹤影。

穆森奇怪地問:“看什麼?”

我使勁搖了搖頭,以爲自己剛纔出現了幻覺,撒謊說:“你看那裡的冰燈好漂亮。”

穆森說:“雕刻的不怎麼樣,和我弟弟穆海差遠了。”

我說:“你還有個弟弟?你怎麼沒和我說過?”

穆森說:“你也沒有問過啊。”

我說:“他是幹什麼的?也是畫家嗎?”、穆森說:“他啊,無業遊民一個,不過他喜歡雪雕和冰雕,總愛在自己的院子裡雕刻很多漂亮的東西,城堡啊,飛禽走獸啊,栩栩如生的。”

遺傳還真是厲害啊,穆森的爸爸是畫家,穆森是畫家,穆海雖然不是畫家,但是也是搞藝術的,一家四口出了三個搞藝術的,還真是厲害。

我說:“他在哪裡?沒和你在一起嗎?”

穆森說:“這個臭小子最喜歡四處亂跑,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到他了。不過前幾天他給我來了信,說是過些日子要來看我。”

我心想:“不知道這個穆海長的什麼樣,穆森長的這麼帥,他也應該差不了。菲兒最喜歡帥哥,如果有機會讓他們認識一下就好了。”

從來都沒有這麼開心過,穆森一點不嫌棄我和他的天壤之別,親口說等我大學畢業之後就和我結婚。想象着我和他還有媽媽共享幸福時光的情景,我心裡真的是樂開了花。

分別的時候,穆森給我買了一串糖葫蘆,我笑着問他爲什麼買糖葫蘆,他說:“因爲糖葫蘆上面串起的都是幸福,我要你把幸福都吃進心裡去,晚上好好地睡個覺。”

我笑着錘了他一拳,他抓着我的手,在我額頭上印上一個冰冰涼涼的一個吻,這才離開。

我目送着他的車變成一個小黑點直至消失不見,開開心心地向家裡走去。

拐進一個小衚衕的時候,齊安娜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眼前,神色詭異惡毒地瞧着我。

我不由自主地心裡發毛,一點預兆都沒有,她就像從地裡突然冒出來似的突然出現在我面前,要不是因爲認識她,我肯定會以爲黑天遇上鬼了呢。

齊安娜惡毒地一笑,說:“木之雨,我說過的話你沒聽進去是不是?我再次警告你,不要和穆森在一起,他是我的。”

我不想和她多做無謂的糾纏,哼了一聲就從旁邊繞過去。

齊安娜卻像個影子似的,我走到哪裡她跟到哪裡,我好幾次試圖甩開她,卻都沒有成功。

我氣壞了,說:“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像個鬼一樣那麼難纏。”

齊安娜一聽到我說的話,氣的臉都變形了,我退開幾步小心翼翼地防備,可別一巴掌打過來躲都躲不了。

齊安娜目眥欲裂地盯了我一會,突然如一支離弦之箭竄到我身邊使勁一推。

她的速度太快,我雖然一直防備着卻還是躲閃不及,身體撞到一顆大樹幹上,隨着“砰”的一聲響,我都要吐了,胃裡翻江倒海地難受,頭暈目眩,全身像散了架似的疼痛難忍。我忍着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不想在她面前示弱,一陣大風吹來,吹得我眼睛好痛,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我趕緊擦乾淚水,瞪着眼睛看着她。

齊安娜說:“三年前我看到穆森的第一眼就喜歡他,我辛辛苦苦地找了他這麼多年,沒想到再見的時候你卻纏上了她,你有資格和他在一起嗎?

也不看看你那副德行,你有資格和他在一起嗎?啊?”

她一副要擇人而噬的模樣,和林雪影發脾氣的可怖模樣不分上下。

我咬着牙站起來,存心好好地氣氣她,漾起一個氣死人不償命的笑容,說:“原來你喜歡他這麼多年了,可是我告訴你,我也是在三年前就認識了他,他一直送我紙鶴祝福我,他從來不在乎我是否有資格和他在一起,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我能幸福快樂。”眼睛疼得厲害,眼淚嘩嘩地往下流着,我暗自氣惱,一邊流淚一邊說着氣人的話可有些不搭調,這個時候應該高昂着頭挺着胸神情倨傲地說這些話纔有氣勢。可是眼淚不受控制,我只能一邊抹眼淚一邊口若懸河地說着:“穆森說了,等我大學畢業就和我結婚,你別妄想着在我們之間橫插一槓子,他說他根本就不認識你,就算認識也不會把你放在心裡。小樣的,你以爲你是千金小姐就非常了不起了嗎?在我眼裡你還不如一棵草,在穆森眼裡你還不如一個沙粒。”

說完了這句話,爲了加強氣人的效果,我還故意伸出舌頭做了一個鬼臉,心裡不停地念叨:“氣死你氣死你氣死你。”

齊安娜真的被我氣壞了,臉色鐵青,面容扭曲,我再次想起林雪影,她被我氣的啞口無言的時候就是這副德行,眼睛鼻子都要扭到一塊去了。齊安娜越生氣我就越開心,小樣的,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做什麼?你家有錢就可以狗眼看人低恨不得把我貶低到泥裡去,爲了生活我不得不時常忍着林雪影的無理取鬧,我可沒有理由時時刻刻忍讓着你。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見到吳菲兒就躲得遠遠的,我要讓你見到我也躲得遠遠的。

齊安娜的眼睛都氣紅了,彷彿要滴出血來似的。我只當做什麼都沒有看見的樣子,繼續滔滔不絕地述說着穆森對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