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於人,我不得不忍着怒氣,笑了一下,說:“你幫我看看胳膊上的這條胎記像什麼。”
林雪影說:“愛像什麼就像什麼唄,你有病啊。”
我使勁忍着怒氣,說:“你就幫我看看,你又少不了什麼。”
林雪影咧嘴笑了一下,一把將我拽了過去,差點沒把我的膀子給拽掉了。你個小樣的,只要有機會就整我。
林雪影看了一眼,說:“彎彎曲曲的,像是一條蛇,太噁心了,木之雨,瞧瞧這個胎記,你胳膊上就像趴了一條蛇似的。”你個小樣的,只要有機會就挖苦打擊我。
林雪影突然咦了一聲,說:“仔細看看好像不是蛇,更像是一條龍。”
我急了,說:“你別又是好像又是更像的,到底像什麼啊?是龍還是蛇啊?”
林雪影可能起了好奇心,對於我的語氣不善不但沒有責怪反而出去找了一個放大鏡回來,把我的胎記放大了無數倍又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說:“的確是龍,龍頭上還有一雙眼睛呢。身子上面還有顏色很淺的龍鱗呢。”
我徹底驚呆了,好半天才問:“我爸爸呢,他的胳膊上有這樣的胎記嗎?”
林雪影嗤的一笑,說:“怎麼,你長着這個噁心東西,你爸爸也必須得長着啊?”
我說:“你的意思是我爸爸沒有長胎記。”
林雪影拿着放大鏡一邊走一邊說:“笨蛋,我非得直說你爸爸肩上沒長你才能聽明白嗎?”
我坐在牀上,腦子裡不停地響起菲兒的話。
龍家的人肩膀上都有龍形胎記,我的肩膀上有,難道我是龍家的後人嗎?爸爸的肩膀上沒有,說明他不是龍家的後人,難道媽媽是嗎?龍家在四十一年前遭了大難妻離子散,而我的媽媽正好四十一歲,而且無父無母還是在孤兒院長大的,難道她真的是龍家的倖存者嗎?
我的腦子裡越來越亂,好像纏着一團亂麻似的理不清頭緒。如果我真的是龍家的後人,那麼吳叔叔要找的人豈不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嗎,我要不要對菲兒說胎記的事情?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我的心裡反反覆覆地想着菲兒對我說的事情,我不停地撫摸着胳膊上的胎記,恨不得找一個刀子把它挖下去纔好。
我一會確定自己就是驅魔師龍家的後人,一會又抱着懷疑的態度,認爲我肩頭上的龍形胎記不過是個巧合而已,總而言之,我心裡煩亂不堪,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看着窗戶外面閃爍不定的星星,再次無限懷念我的媽媽。
早上起來梳洗完畢,我沒心情吃早飯,拿起書包就走了,上午的課程我也沒有心思傾聽,更沒有心情做筆記,菲兒和陸斯發現了我的異樣,一下課就問我是不是林雪影給我委屈受了,我只是不停地搖頭什麼都不肯說,中午吃完了飯,我找了個理由讓陸斯先回了教室,然後拽着菲兒去了學校裡的小樹林。
我心裡有無數的疑問要問,要把自己的身份弄個一清二楚。
樹上都掛着潔白晶瑩的雪花,十分漂亮,玉樹瓊枝就在眼前我卻沒有心情欣賞,菲兒卻是興高采烈的,在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指着一棵樹說:“之雨快看,是小松鼠啊,太好玩了。”
今天陽光明媚,天氣不是十分的冷,小松鼠難得出來活動,只見它細細小小的身子託着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在枯枝上竄來竄去,靈巧之極。
菲兒在小樹林裡仔仔細細地找了找,突然驚呼一聲:“之雨,快來看,我找到了松鼠的倉庫了。”
松鼠在入秋的時候就會儲備乾果做過冬的糧食,而且會把採集來的食物分別儲藏在幾個樹洞之中,菲兒扒拉開洞口的枯葉,從裡面掏出一枚松球,說:“太好玩了,我家裡有好多榛子,下次帶一些來塞進樹洞裡。”說完就把松球送回樹洞,把枯葉擋好。
我心情煩悶,實在沒有心情陪菲兒玩,拽着她坐在一個長椅上,說:“菲兒。”只說了兩個字,喉嚨就像有東西堵住了一樣,什麼都說不出來。
菲兒有些心疼地看着我,她的眼神就和穆森的一樣,讓人心裡暖暖的十分舒服。
我的心頭砰砰亂跳,又叫了一聲:“菲兒。”
菲兒嘻嘻一笑,湊近我說:“親愛滴,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啊?”
我知道她是故意用肉麻的聲音叫我親愛滴,想逗我開心一笑。我卻怎麼都笑不出來。說:“菲兒,我想問一下,驅魔師除了身體上有胎記,還有沒有其她的特徵啊?”
菲兒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說:“怎麼,好奇了?”
我勉強露出一個微笑,說:“是啊,是很好奇,上次你在我面前露了一手,我想知道你是天生就會,還是後來學的啊。”
菲兒說:“驅魔師的身體裡天生就帶有一種神奇的力量。”
我鬆了一口氣,我什麼力量都沒有,看來並不是驅魔師。
菲兒說:“不過需要驅魔師家族專有的驅魔利器才能喚醒身上的力量。”
我心裡又一緊,說:“什麼意思。”
菲兒說:“就像我們吳家專有的驅魔利器就是這種袖箭。”擼起袖子給我看了看,沒有看到什麼袖箭,只有一個古色古香的銅鐲子。
我說:“袖箭在哪?”
菲兒指着鐲子說:“你仔細看看上面。”
我摸了一下鐲子,發現上面雕刻着一個袖箭模樣的東西。
菲兒說:“只要我使用一個召喚咒語,袖箭就會馬上出現。”她向四周看了看,確定左右無人,嘴裡念叼了幾句我聽不懂的話,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她的手腕上已經纏上了一個發射袖箭的東西。
菲兒說:“我十歲的時候,爸爸把這個東西送給了我,我突然覺得體內有一種力量洶涌而出,就這樣,蟄伏在體內的驅魔師力量被喚醒了。”
我說:“龍家的驅魔利器是什麼東西?”
菲兒說:“是錐心弩。”她撿起一個樹枝在地上畫了一把弩,說:“就是這個東西。”說完就用腳把圖畫蹭去了。
我說:“龍家的後人是不是體內也蟄伏着驅魔的力量?”
菲兒說:“當然了。”
我說:“如果她沒有機會接觸到錐心弩,是不是體內的力量就不會被喚醒,是不是就體現的和平常人沒有一點差別?”
菲兒點點頭說:“當然了。”
從這個事情上還不能確定我就是龍家的後人,也不能確定我不是龍家的後人,絞盡了腦汁想了想,問她:“如果驅魔師體內的力量無法被喚醒,就一直表現得和平常人沒有半點差別嗎?”
菲兒用手支頭,看樣子是在冥思苦想,我不打擾她,讓她安安靜靜地想。
菲兒沉思了一會兒,說:“有和平常人不一樣的地方。比如說我十歲之前,體內的力量還沒有被喚醒,可是發生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我握着她的手,說:“發生了什麼事情?”
菲兒說:“比如我九歲的那一年吧,有一天正在吃飯,可是突然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看見我的舅舅推門走進來,對我說‘菲兒,舅舅今天就走了,幫我轉告你媽媽,一定要幫我照顧好你舅媽啊。’他跟我說了這幾句話就突然消失不見了,我也隨即醒了過來。然後聽到電話響,我媽媽接起電話聽了一會就哭了,原來我舅舅不小心在樓梯上一腳踩空摔倒了,當時就沒氣了,他出事的時候,正是我做夢的時候。”
我心裡一涼,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
菲兒哎呦一聲,說:“疼死我了,幹什麼啊之雨,把我手捏的這麼疼。”
我低頭一看,纔想起菲兒的手一直被我握着,剛纔不小心把她給捏疼了。我趕緊鬆手,不停地道歉。
菲兒甩了甩手,大度地一笑,說:“沒事,我又不是紙糊的,疼一會就沒事了。”
我低着頭,一幕往事在腦海裡呈現出來。那是在爸爸媽媽離婚之前的幾年,他們的感情還比較不錯的時候,我每天晚上都夢到爸爸出手打媽媽,毫不留情。還夢到媽媽孤獨地走到一個偏僻的田間小路上,我怎麼叫她都不理我。幾年以後沒想到夢裡的事情全部變成了真的,爸爸開始虐待媽媽,並且有了外遇,終於有一天,媽媽出去說給我買好吃的,出去了就再也沒有回來。
菲兒說:“還有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有一次我和媽媽去遊樂園,我看到一個清潔工全身是血,嚇得我趕緊扭過頭去,等我再回過頭來的時候,發現他好端端地在工作呢。我以爲自己眼花了就沒當回事,在遊樂園裡玩了一會之後就聽到有人驚恐地大喊出事了。我和媽媽湊過去一看,看到那個清潔工躺在地上沒有了氣息,他是出了車禍去世的。我特別害怕也特別奇怪,爲什麼我能夢到或者看到即將發生的事情呢,我偷偷地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爸爸,爸爸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把我抱在懷裡唉聲嘆氣的,直到我知道自己驅魔師的身份之後才恍然大悟,原來所有的驅魔師都有預見未來的能力,我的力量不夠強大,只能預見即將發生的事情,如果是力量強大的驅魔師,可以預見幾年以後發生的事情呢。”
我身子一晃,搖搖欲墜,若不是菲兒及時地抱住我肯定會從椅子上掉下去。
菲兒急切地說:“之雨啊,你怎麼了這是,不舒服是嗎?”
我能想象到現在的臉色多麼的嚇人,現在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我就是龍家的後人,我和菲兒一樣是一個驅魔師。
菲兒要帶我去看醫生,我說什麼也不肯去,定了定神,問她:“你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菲兒說:“當然喜歡了,雖然這裡不是名牌大學,但是可以天天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好開心啊。”
我說:“我不是問你喜不喜歡校園的生活,我是指你喜歡作爲驅魔師的生活嗎?”
菲兒的臉色暗了下來,她一向笑口常開的,很少出現這麼黯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