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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漪心口一窒,脣瓣翕動,想要說點什麼,耳畔傳來軟糯的聲音:“二舅,孃親是要帶走玥玥麼?”童真的聲音裡難掩緊張。
聞言,水清漪回頭望去,小玥兒肉肉的手緊抓着龍幽的衣裳。
水清漪眼眶一熱,溫柔的說道:“玥兒想要與舅舅在一起,孃親答應你便是。”
聽到水清漪這樣說,小玥兒一怔,有些不明白。孃親不喜歡她麼?所以不想和她在一起?
“今後……孃親與爹爹一同陪着玥兒住在這兒,可好?”水清漪說的時候,目光落在不遠處那道宛如芝蘭玉樹般的身影。
龍幽聽着她的話,脣瓣上揚,慵懶的說道:“怕是不成了,方纔他要帶小乖走。”龍幽冷硬的面龐,在看向小玥兒的時候,漾着一絲淺淺的笑痕。似三月霜雪的眸子融化成水,微微盪漾着漣漪,似被風吹皺的一汪春水。小心翼翼的拿着天蠶絲所制的柔軟絲巾,擦拭着小玥兒粉嫩嫩的臉蛋上的淚水,打趣道:“哭成小花臉了。”
水清漪心中百味雜成,他是要走了麼?
她若沒有趕來,是否要與他失之交臂了?
水清漪看了一眼小玥兒,小玥兒撅着屁股,臉埋在龍幽懷中磨蹭,良久,擡起頭來,鼻子被摩擦得通紅。臉上露出純真的笑容:“二舅,美美的了嗎?”
龍幽臉色陡然一變,看着紫色的衣襟一塊塊暗色,面龐緊繃,隱隱有龜裂的勢頭,終究是忍着沒有把小玥兒放下來。不待水清漪說話,已經是抱着小玥兒不見了蹤影。
水清漪心底的陰霾煙消雲散,龍幽有極嚴重的潔癖。往日裡的用具,都是要擦拭幾遍纔會過手。而今他照應小玥兒這幾年,凡事親力親爲,恐怕已經適應小玥兒了。
水清漪心裡愧疚,回頭正巧瞧見長孫華錦穿過長廊,去往水榭,慌忙跟了過去。
長孫華錦站在柳樹旁,嫩綠的柳條在微風中搖曳,忽高忽低,碧綠的湖水裡輕煙柳影,使得他單薄頎長的身姿愈發的孤寂。
水清漪駐足,不知他是刻意在這兒等她,還是被眼前的景緻吸引,停下了腳步。心中微哂,他此刻斷是沒有那般的雅興。想了想,朝他走了去,在他身後幾步遠的地方止步。
從她這個角度,水面上倒映着二人的身影,她輕依偎在他的背上,恰如其分,似相擁在一起的深情伴侶。
可事實上……水清漪看着他身上散發出的淡漠疏離,不禁苦笑。
“……你想要離開這裡?”水清漪微啓着櫻脣,不知該如何喚他。饒是他有再大的過錯,這幾年的相隨相伴,也已經足夠彌補。
當初她的確氣他遲來,無論她發生什麼樣的危難,他都不曾在身邊。以至於她最不想虧欠的人,屢屢欠下不可嘗還的恩情。
她原以爲花千絕的腿治好了,便可兩清。可世事難料,誰也沒有想過,亦不想要發生的事情突然的發生。花千絕的腿,很難有痊癒的可能。
她這條命是花千絕救回來的,她做不到花千絕在生死線上掙扎徘徊,四處求醫的時候,與他恩愛逍遙。
可仔細想來,是她自己不夠謹慎,不夠強大,纔會輕易的着了旁人的道,受到掣肘,累及別人。
怨怪不得他。
那時候他也身不由己,甚至身處險境。
事過境遷,如今想來,沒有誰對誰錯,只有大家安好,纔是最幸福之事。
可惜,她領悟的太晚。
水清漪久久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心微微提了起來。緊了緊身側的手,眼底閃過掙扎,終究是上前自他身後輕輕擁着他。目光落在水中的倒影,那般的契合。
感受到懷中的身子微微僵滯,水清漪仿若未覺,臉靠在他寬闊的後背上,輕聲道:“連你也要舍我而去了麼?”
身後柔軟的觸碰,令長孫華錦心頭悸動,壓下想要將她攬入懷中的衝動,冷下了心腸。可聽着她服軟的話語,長孫華錦眼中閃過無奈,當初說好要相信彼此,可轉眼便勞燕分飛。她連聽他說一句話都是不願,而今回心轉意,他卻是怕了。
固然捨不得她吃苦受累,傷心難過。
可有的時候,他的縱容與疼寵,讓她太過自我,不會顧及他的感受。
適才想要她吃一些苦頭,長點記性。
莫要永遠將他當成了她的退路,而不與他並肩前行,共同面對問題。
“他沒有接納你?”長孫華錦目光落在環在他腰間的手,不知覺間,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細嫩。眼底閃過一抹疼惜,想要握着她的手,讓她親口告訴他,這些年吃了多少的苦頭。緊了緊手心,控制住了這念頭。鬆開她的手,轉過身來,看着她眼底的受傷、驚異,長孫華錦微蹙着眉頭。“放棄了?”
水清漪看着他緊繃的臉,冰冷的眼,涼薄的脣微抿,透着些許的凌厲。心裡止不住的發涼,這樣的他熟悉又陌生,猶如他們在長遠侯府初見。
“不是你想的這樣,我從始至終沒有想過嫁給他,以身相許來償還他……”水清漪着急的解釋。
“那你這些年做的是什麼?拋夫棄女,除了與他有一個名份之外,又有多大的差異?”長孫華錦撇開了頭,說這些話,不亞於揭開他心頭的傷疤。將鮮血淋漓的傷口,展露出來。“水清漪,承諾與信任在你心裡有多少份量?”
他累了,也倦了。
再也無法承受得起她再一次的折騰。
與其一次一次的反覆循環,各自痛苦,索性一次敲醒她,以絕後患。
水清漪低垂着頭,她無法反駁。
從她生下孩子斷奶後,吃了南門萱給她的藥,她恢復了記憶。記憶裡她與他琴瑟和鳴,相知相守,他愛她,她愛他也勝過了前世。可因爲一場失憶,她將兩個人的位置對換了,一直是長孫華錦無條件的包容她,而她心安理得的接受。甚至可以說她雖然看了兩個人在一起的小冊子,可終究是沒有親身體驗來的那樣切實。所以,一直覺得長孫華錦虧欠了她,應該對她這樣好。
如今想來,心裡不禁一片悲涼。
她從來不知,原來自己可以這樣渾。
自己種下的因,便要嚥下得來的果。他恐怕也是被她折騰的累了,所以想要放棄她了吧?
水清漪不敢想,也不想要這樣的結果。
活了兩世,如果到頭來是一場空,她活的這一世,又是爲了什麼?
“過去的事情,即使我知道做錯了,也無法重頭來過。我們經歷了這些坎坎坷坷,如今世間太平,爲何反而不能在一起了?當初我是糊塗了,所以沒有與你好好商量,卻也不是完全沒有考量。當初無雙說花千絕他的傷痊癒,最少三年,我便與幽兒制定了約定,三年我儘自己的力量,治好他的傷,三年後無論好壞,我都會回家。如今三年了,他的傷都好全了,只是腿還不能行走,我將求來的藥方給了他,了了我一樁心事。”水清漪焦急拉着長孫華錦的手,生怕她再不解釋,兩人當真陌路了。
長孫華錦並不知她與龍幽有這樣一個約定,心裡稍稍好受了一些。只是面容依舊清淡,微擡眉梢:“只爲了給他藥方?”
“還有一些事我想同他說明白,我原沒有想過他會見我。只是想去玉漱齋坐坐,沒有料到他會在。”水清漪當真意外花千絕會見她,可看着他風華絕代的臉上,傷疤好了,仔細看依舊能看出受傷處的皮膚比其他的皮膚較爲粉嫩。心裡頭明白,他恐怕會嚇着她,所以傷好了才願見她。
“藥方不打算給他了?”長孫華錦似是不全然相信她的話。
水清漪一個激靈,脫口而出道:“我知曉無雙每半年會給他看診,卻不知究竟是哪一日。他若不願見我,不是還有你?我將藥方給你,你再給無雙便是了。”
“你沒有辦法纔將藥方給我,讓我替你轉交。說明你心裡在提防我,怕我會束縛了你,不願把方子給他?”長孫華錦眸光漸冷,心中蒼涼。
水清漪見長孫華錦誤解了,搖頭道:“我不曾提防你,我懷疑的是無雙。實在是迫不得已,我纔會這樣做。當初南門萱給我一瓶藥,她說可以恢復記憶,同時說陳子衝在我的頭上紮下了一根銀針。我當時把藥給無雙檢驗,而後他替我檢查了一番,並未見到銀針。我當時並未起疑,確定了藥是真的,便收起來,藏在了枕下,想要生下孩子之後在服用。”
“可過了一日,我被南門萱假扮的繡萍給弄暈了,進宮後我四肢綿軟,提不起力氣,我原以爲是南門萱在我的吃食裡下藥。直到我斷奶後,吃了那恢復記憶的藥,當天夜裡便渾身沒有力氣,不敢再吃那藥,躺了幾日才慢慢的恢復,我悄悄給了龍幽身邊的太醫,他說藥裡有軟筋散,我當時心涼了半截,因爲無雙是你的人,我怕哪裡弄錯了,或者是無雙沒有看出來,讓太醫給我找找頭上可有銀針,結果他在後腦尋到了銀針。他說銀針雖然扎的隱蔽,可若是醫術高明一摸便知。後來追問了,太醫說這藥就算不食用,聞了氣味也會發作。我才發現無雙不可信!”
“他或許對你忠心耿耿,只是對我不滿。”水清漪嘴裡發苦,長孫華錦那樣的信任無雙,卻未曾料到無雙存了異心。她不敢與長孫華錦說,因爲她手中沒有證據。何況無雙對他來說有救命之恩,若不是無雙,恐怕他也活不到現在。早已在遇見她之前便沒有了性命!
長孫華錦眼底閃過詫異,水清漪不曾與他說過恢復記憶的藥,他自然沒有想到那場宮變,無雙也有參與。
水清漪眸子微眯,將自己心裡猜忌說道:“虞貴妃當初想要我父王繼承皇位,用斷續膏來交換。我給無雙的時候,他看着斷續膏神情有異,且詢問我從何處得來。我問他能不能配出斷續膏,他的醫術連你身上那樣複雜的毒都能解,不至於猜不出來。他隔日裡纔給我回復,之後無雙我便覺得有些不對,可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我猜測問題可能出現在虞貴妃的身上,無雙從而對我的態度發生了改變。畢竟當初他對我也是盡了心,在東齊國給我解毒也耗盡了心力。”
新皇登基,虞貴妃的地位並未受到威脅,成了太妃。
長孫華錦深邃似海的眸子微閃,彷彿想到了什麼。恍然道:“莫怪當成立新帝,他替虞貴妃說了一句話。”
他說:虞貴妃手裡的斷續膏給了花千絕,幫助水清漪償還了恩情。她身爲后妃,恐怕是要去太廟。依着水清漪的性子,她知虞貴妃過慣了奢華的生活,定會幫一把還恩。
於是,他與龍幽協助新皇登基,向新皇提點了一句,新皇便冊封虞貴妃爲太妃。
想到這裡,長孫華錦臉色陰沉,向府外走去。
水清漪心中一驚,小跑着追上去:“你去哪裡?找無雙麼?”跑得太匆忙,水清漪被裙襬絆了一下。
長孫華錦接住她,輕嘆道:“你也累了,好好休息,陪一陪玥兒。”
“你可還會回來?”水清漪緊緊的抓着他寬大迤地的袖擺,生怕她這一鬆手,他便會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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